魏铭只做不见。
“小子来自青州安丘,余公故里。”
话音一落,叶老爷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叶勇曲和叶兰萧却在顿了一下之后,震惊不已。
叶老爷子没再让他们多说,只是同魏铭道,“我这虽然有汤公手书,可不想以此做文章,不好让你带回去。不过另有汤公当年玉佩一件,想来可以赠与当年的人。”
他老人家从怀中掏出一只荷包,递给了魏铭。
荷包已经黯淡了颜色,边角依稀露出了内里,想来被随身佩戴许久。
“这么多年,没有一日敢忘。”叶老爷子叹气道。
所以,前世竹院还是同内党走到了对立面。
魏铭对于叶家的矛盾与纠结,不想做任何评价,他收好荷包,郑重朝叶老爷子施了一礼。
“多谢您告知。”
叶老爷子摆了手,看向自己兀自震惊和暗暗琢磨的儿子和孙子。
“兰萧,送魏生下山。”
叶兰萧应下,叶老爷子又喊向了叶勇曲。
“叶勇曲,从今往后,你便伺候在我身侧吧!”
叶勇曲青白的脸一怔,“爹,儿子一直伺候您身侧!”
叶老爷子却哼了一声,看向叶勇曲的眼神轻蔑中又是无可奈何。
“三清祖师也需要你来侍奉。”
叶勇曲定在了原地,抬头看向大殿正中的三清祖师。“爹,你说什么,儿子不懂!”
他的声音发颤,却也没能拦住叶老爷子的决定,叶老爷子让他跪在三清祖师身前。
“从此往后,一心向道,莫要再搅入俗世之中,待我归西,你便以此观为家,不许踏出一步!”
从此往后,一心向道……
以此观为家,不许踏出一步……!
叶老爷子的话斩钉截铁,叶勇曲浑身颤抖如同遭遇闪电劈身。
一切都没有了!
叶勇曲脸色一片煞白,两眼一翻,直杠杠倒在了三清祖师脚下。
“砰——”
三清祖师不为所动。
——
一直将魏铭送到道观不远出的村子,叶兰萧也没有多问一句话,倒是魏铭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住,未能早早据实以告。”
叶兰萧抬手止了他,“告知不告知,又有什么区别。从微你有勇有谋,我不及你良多。”
魏铭连忙要推掉这突如其来的夸赞,叶兰萧又笑了,“虽不及,却总要靠近。我祖父这般决定,日后竹院我晓得要担起来了,也好帮着阿蕙寻一个与她志同道合的夫君。”
他说到这,突然凑向魏铭,“从微,你以为阿蕙如何?”
叶兰萧定定看住了他,魏铭眼前一下把他同那书痴姑娘重合在了一起。
那小姑娘确实是个好姑娘呢!
只是他眼下……
魏铭尚未开口,叶兰萧已经重重看了口气,“看来我这个做兄长的,还得继续为她看婿了!”
这一句感叹,相比叶兰蕙水深火热的时候,真是一句甜蜜的烦恼啊!
魏铭笑了起来,“叶兄,也许过不了多久,你我能在京城想见。”
明明才是个秀才,已经志在京城了!
他可以的!
叶兰萧也笑了起来。
风吹来村中的烟火气息。
——
回到泰州,魏铭将关于三公的事情告诉了崔稚,崔稚听得目瞪口呆,两人都想尽快回去,将一切告诉余公,余公他老人家孤苦伶仃十多年,心中又一直压着这块大石,若他老人家知道了一切,心结想来就能打开了吧!
接下来的老年生活,是不是也能跟跳广场舞的大妈一样,轻快一些?
只不过,崔稚这边酒水的市场还没打开,段万全押运的一批酒水,还在半道上。
崔稚和魏铭不住往北看去,只盼着段万全快快到来,他们把扬州市场稳妥拿下,就可以返乡了!
只是不知道关于矿监税使,京城里的皇帝到底如何处置。
就在半个大兴的人提心吊胆等待着结果的时候,突然传来了宫中的消息。
御令已经在下达的路上,缉拿常斌等三位矿监税使回京,所有此三人颁布的税令一律停止!
消息传来的时候,扬州沸腾了。
奔走相告,弹冠相庆,酒商们一个个全都红了眼,崔稚收到了来自娄家的帖子,众酒商要欢聚一堂,庆贺这场非死即伤又得意保全的翻身仗。
崔稚蹦着跳着去了,却听到了关于沈万里的消息。扬州酒商抱团取暖的时候,他这个酒会会长就跟看不见似的,躲在家里不出来,现在扬州酒商活过来了,还要他这个会长作甚用?!
第342章 必须要做的事
扬州酒会一场颠覆在即,青州这边,段万全押运着一批酒水在返回的路上。
这一条道是官道,虽然曲折一些,重在沿途相对安全。
段万全看了看天空,无端飘来一块乌云,遮天蔽日地压在头顶上,段万全没来由眼皮跳了一下。
“咱们得加快些步子了!”
段万全这话一落,豆大的雨滴砸了下来,镖局的人急急忙忙给货物遮雨,就在此时,突然有人从两旁的树丛里跳了出来。
被围住了!
一切都来得这么快,段万全和一众镖师被绑着上了山,扔进柴房里,他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没能躲过土匪窝。
这一伙土匪并不是袁燕的绿英寨,几位镖师倒是认了出来。
“是雄杰寨,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在官道抢劫!”
段万全眉头一皱,竟然是绿英寨的对头。只是雄杰寨将他们劫了,要做什么?
“难道雄杰寨要以酒要挟五景酿,拿钱赎人赎酒?”
几位镖师都困惑,“一般劫镖,哪有将人留下。他们劫了货物,要么自行去卖,要么勒索一笔,咱们连人带货都在,难道雄杰寨要自行前去五景酿要钱?”
这事有点反常。段万全不由地往自己身上想了想。要是他们识得自己是绿英寨的所谓的压寨夫君,定然不同待遇,想必此时就不是在柴房这么简单了。
可是他一路过来,根本就没有人对他多看一眼。
他又同几位镖师商量了一番,镖师都道不急,“这雄杰寨对咱们不打不骂,许是另有打算,又或者有什么旁的事牵扯了,过几日,咱们不到济南,自会有人寻过来。”
几位镖师倒是淡定,段万全也不好再说什么,柴房里的味道,让他不住想到了绿英寨,不知道他趁乱逃了之后,绿英寨上下如何反应,还有那位袁大当家……
段万全脑子里乱糟糟的,几位镖师都在闭目养神,段万全也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听见屋外不远处有人走近,边走边说什么。
“……这么大的阵仗,可还行?他们以为我寨子里庆功,肯定不会想到会有偷袭吧!哈哈哈!”
说话的人声粗狂,笑起来好似一只黑熊。
有人也跟着笑了两声,“那是自然,别说他们没想到,我也没想到。大当家这一招好!”
原来是雄杰寨的大当家!段万全一恍惚,可他却觉得后面说话的那男子声音莫名耳熟。
雄杰寨大当家又道,“这一场我等了许久了!劫个镖,酒肉欢庆,就算是打掩护,这不也是你提过的法子吗?等到咱们事成了,再放柴房这几个回去报信,又是一笔金银!”说着,又黑熊一样笑了两声,“我们寨子什么都有,就差你这个军师了!”
对面男子连道,“大当家抬举!日后到了雄杰寨,必定不辜负大当家期望!”
那大当家连声道好,“你能舞文弄墨,咱们以后和官府的人也能多联系联系,他们哪有不想要钱的?再就是,这回把那死妮子和臭瞎子给弄死,也报我当年一棍之仇!当年那臭瞎子和死妮子的爹不容我,我不过偷了两斤肉,竟然拿我开刀,一顿棍子差点将我一双腿打瘸!这一顿棍,我可记着!”
那大当家说到末尾,咬牙切齿,段万全在柴房里却怔住了,浑身发紧。
而柴房外面,雄杰寨的大当家说到恨处,手上爆了青筋,他对面的人瞧着,眼中毫无波澜,嘴角却勾了起来。
“看来大当家是不准备手下留情了。”
“手下留情?”那大当家忽的一哼,又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除非你还对那妮子有心思,若是如此,我倒可以放她一马……”
“没有!”那人从树荫下向前走了一步,一张含恨的笑脸露在气死风灯的微光下。
“从她当年拒绝同我成亲的时候,就没有了!”绿英寨的三当家道。
柴房里的段万全手下一攥,没想到绿英寨出了反贼!
绿英寨的三当家和雄杰寨的大当家说话声渐远,段万全急急移到了窗下,又听见两人的声音传来。
那绿英寨的三当家哼了两声,“我本以为那姓袁的心思重,不肯成亲,可她竟然转头就将那姓段的小子招为压寨夫君!瘸子要留那批货,非杀此人不行!她不想杀人,倒宁愿委身此人!偏这人根本瞧不上他,转身就跑没了影,连玉佩都当了换钱,那可是她爹留给她的玉佩,你说好笑不好笑?!”
绿英寨的三当家说着好不好笑的话,一阵恨意十足的笑从他口中溢了出来,那雄杰寨的大当家也跟着笑了,“女人!终究不能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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