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众人倒茶的卫氏也顺势坐在了饭厅不准备再离开了。
小七也趁着娘倒茶的间隙,溜进了房间站在最大的靠山爷爷身旁。
以小七对家人的了解中,用食的时候,爷爷与爹一定不会问仇景任何问题,用爹的话说就是食不言寝不语。
她只所以会偷溜进来的原因,也是觉得仇景的事情毕竟是与她有关系,小七认为她还是在场的好。
老爷子斜睨了孙女一眼,眼神中透露些许笑意,明白孙女这丫头或许又心软了。
陆中守忍俊不禁的看着藏在老爹侧面的女儿,这孩子还以为他看不到,这么大的目标只要他眼不瞎,又怎么会看不到呢?
陆中守摇摇头,端起桌面上的茶水,慢条斯理的喝了起来。
眼神时不时的看几眼对面的仇景,其实他是故意的,故意用这种漫不经心的眼神看对面的仇景。
想瞧瞧仇景这年轻后生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觉得不被尊重?会觉得难堪。
在饭桌时陆中守对待仇景已经有了一定的改观,这孩子眼神确实清明,看起来也很耿直。
全程笑容很少,在喝酒的时候确一点不含糊,不玩虚的,还很恭敬的给酒桌上的长辈都敬了酒。
虽然说话冷冷的,但从脸上似笑似不笑的僵硬表情中,能够看出这年轻后生一直是想用笑脸迎人的,只是不怎么成功罢了。
边喝着茶水的陆中守边注意着对面的仇景。
并未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到任何不舒服,不会尊重的表情。
看来这孩子的心性确实是不错的,而且心性也挺坚定的,不会因为外物而影响到自己。
说实话陆中守对这个结果是有些失望的,心性坚定的人往往会坚持自己的原则,一旦决定的事情很难会改变。
陆中守有些担心,眼前的年轻后生恐怕会很难被说动。
青山青河青江几兄弟出于礼貌,也并未着急的离桌。
喝着茶水的他们总觉得今日爹的神情有些不对,以他们对爹的了解肯定有事情。
没事情的话也不会时时的看向对面的仇景。
青山他们可不是毛头小子,也曾读过多年的书,心思虽不如爷爷和爹的那般缜密,但也比同龄人要心思深沉的多了。
心思微动就明白过来,事情与仇景肯定有关系。
兄弟几人也不说话,安静的坐在位置上,随时竖着耳朵准备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坐在老爷子身旁的陆中业端着茶水小口的喝着,只是神有些莫名。
人老成精,虽然他还没到老的程度,但从大哥的眼神,架势他很轻易的看出今日大哥是有话要对仇景说。
一时间饭厅中安静无比,整个厅中只充斥着喝茶水的微小声音。
这边陆中守手里的一盏茶很快被喝完,放在桌面,在心里琢磨好说辞,露出了他自认为最和善的笑容,看向了对面的年轻后生仇景。
“仇公子,看着你身旁的剑,你是江湖中人。”
闻言仇景轻柔的摸着身旁的剑,眸光中闪过一丝难解的苦涩。
精明如陆中守把这苦涩看在了眼里。
坐在老爷子隔壁的陆中业一时间也没明白大哥这么问的用意是什么?
仇景闻言赶紧说道:“陆伯伯,您喊我名字就可,小子真的算不上江湖中人,小子只是从小酷爱武功,练了十多年的功夫。
这把剑是爹送我的最后一件礼物,严格意义上说,小子从未踏进过江湖。”
第135章 仇景
剑是爹送的最后一件礼物,习武十多年。
陆中守再联想到之前仇景身受重伤,才会被女儿和老弟分别所救。
或许之前女儿的猜测并不是无的放矢。
带着温和笑意的陆中守双手轻轻地抚摸着桌面上的茶碗盖子,深思中眸光熠熠。
“这么说来,你并不是江湖人。”
仇景点点头。
“我听说你是被我女儿无意中救的,我还听说我女儿答应你,作为报答救命之恩,你要在我家里保护十年并付出劳力十年”
仇景闻言再次点点头。
陆中守:“仇景公子,我希望你能够慎重考虑,不说其他的,十年可不是个短时间,一个人又有多少个十年?你真的要愿意白白浪费自己十年的光景吗?
我们就是一个平凡的农户家,条件也只是比平常人家好那么一点点,真没什么需要请人的,自家人就差不多了。
最重要的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做善事,做善事是不求回报的,不然就违背了做善事的初衷,仇景公子根本不必太过于在意。”
陆中守最终还是一气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磨磨蹭蹭的到最后不是还要说。
仇景静静的听着,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听到陆伯伯这么说,他并不意外。
之前伯母虽然没有明说,但也有向自己暗示着陆伯伯不会同意的意思。
他不傻,即便是曾经有些单纯,也在这两年的时光中,早已经把单纯磨灭的一丝不剩。
他也理解恩人的爹为什么会这么说,认谁也不会放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在眼皮底下。
换位思考,假如他处在这个位置,估计也会如小七姑娘爹爹一样吧。
但就是这些反而更让仇景从内心里觉得,陆家人的品性是真的好,施恩不图报,不想占他人一丝丝的便宜。
不说小七姑娘救了他,单单是陆大叔一家人也把素不相识,受伤晕倒的他照顾到痊愈。
受伤至今他还一直独占着陆大叔大孙子的房间,那孩子每次见到他,不仅没有意见,还每次笑脸相迎,眼神中甚至还带着关切,这些足以说明问题了。
他与陆伯伯接触不多,从陆伯伯眸光中能够看到这人很是精明,要想得到他的认可很不容易,
仇景看似想了很多,其实也就是在须臾之间。
仇景试着缓和着脸上的表情,力求表情做的最好,再开口说话。
两年多来,脸上都已经忘记该怎样笑了。
这段时间,仇景也试着想让自己快乐起来,只是脸部的肌肉,像是丧失去了一部分微笑功能似的。
长时间冷着脸,脸上已经形成了这种固有模式,一时间还真的很难改变。
有如老爷子一般僵硬的脸孔的仇景,对着陆中守还是扯出一抹淡然的笑,开口说道:
“陆伯伯,这些问题您不用担心,对于别人来说,十年的时光或许是很难得的时间,但对于我来说这些算不得什么,没有比报恩更重要的事情。”
“即便是陆伯伯不同意,我依然会留在村子中默默的守候,小子是个死心眼的人,认准的事情哪怕是头破血流也要认真的办下去。”
陆中守:……这孩子怎么这么执拗,不知变通呢?
陆中守:“仇景你可想好了,留在陆家可没有任何的工钱,十年的时间,你吃什么喝什么。”
仇景听到这里,扯动着僵硬的嘴角,“陆伯伯,您放心,我的吃喝问题您不用担心,对于钱财方面我不缺。”
陆中守:“你真的决定了。”
仇景坚定的点着头。
“那好,既然如此,我不得不问一些私人性质的问题了,我希望你能够理解。
虽然你告知我你不是江湖中人,但我陆家一大家子,作为一家之主方方面面我都要考虑到,尤其是家里人的安全方面。”
听到家人的安全这几个字使仇景无意识的握紧手中的剑。
手面因用力过度呈现出苍白的颜色,青筋根根的暴露在表皮。
冰冷的脸庞似乎更僵硬了几分,幽深的眼眸中闪过痛苦,茫然。
只见他微微挣扎了几息像是下了什么决定。
眸光中的挣扎之色也在慢慢的消退,最终一脸正色的看着陆中守。
清冷低沉的嗓音响起,“陆伯伯,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仇景的一系列挣扎都被陆中守看在眼里。
彼时他倒是有些佩服眼前的年轻后生了,控制力着实不错,他有些不明白女儿为什么说他心里有病。
陆中守:“仇景听说你是江阴府人,家中父母会同意你留在外地,还有江阴府距这里足足几千里之地,你又如何到了如此边陲偏僻之地?又如何受的伤?”
尽管已经预料的这些问题,仇景还是觉得心底颤抖了起来,剧烈的疼痛在心底深处撕扯着。
仇景艰难的压下眼底的痛苦,垂下眼睑,用着低沉的声音说:“陆伯…伯,您不用担心,我家中已没有任何牵挂之人,如今孑然一身。”
陆中守闻言心中已有预感,但他还是狠下心问道,毕竟这人是要待在自己家。
再说预感也只是预感,并不一定是事实,真相是什么?还要亲仇景自己说。
陆中守:“你……为什么会这么说?你这般年纪,怎么会孑然一身呢?从你谈吐衣着这些都表明你家世应该不错,难道是家中出现什么变故了吗?”
陆伯伯的话让仇景极力压制的眼中酸意差点没坚持住。
他深吸口气缓和一下情绪,依然低垂着眼睑,抿抿嘴巴最终沉声说道:
“我爹是江阴府首富,却也因首富这个身份被江湖上一名恶名昭彰的凶徒盯上了,他为了求财一夜之间……一夜之间全家老小,下人,护院包括我尚在年幼的弟妹,无一幸免,全被残忍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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