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在外面玩呢,”虞怀抿了口茶,“孩子心性,到时候玩够了就能回来了。”
李孑已经站起身。
“别人或许孩子心性只想着玩,但团子不会。不行,我得过去找找。”
虞怀摆摆手,“恭送小师姐。”
李孑抬脚出了殿门,一路朝着大雄宝殿的方向找过去。
这会几近正午,正是一天之中阳光最明媚通透的时候,大雄宝殿和大雄宝殿前的广场上自然挤挤挨挨满是排队上香的人。
李孑里外转了一圈没看见人,正犹豫着要不要跳到大殿的屋顶上往下找,只不过她要是这么做被人看到恐怕要斥责她对佛祖不敬了。
只不过又找了一圈无果后,她已经抬头去看屋顶了。
思索着从哪个方位跳上去比较不那么引人注目。
“这位姑娘?”
正当李孑找好方位准绕到大雄宝殿背后的时候,隔了几人外,一人有些犹豫地喊出声。
李孑转头看过去,伸手指了指自己,“你是在叫我?”
被成佑帝吩咐等在殿外等人的大内禁卫微红着脸点点头,“姑娘是否在找一个穿着玄色绣翔云纹长袍,头戴一支白玉冠的小公子?”
李孑眼睛猛然一亮,“对,你可知道他在哪?”
禁卫点点头,“那位小公子在这大雄宝殿里迷了路,被我家老爷带去偏殿暂时歇脚去了,特吩咐我在此等候来寻人的姑娘您。”
“迷路?”李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她方才掀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到团子居然会迷路上。
回去一定要加训!
“烦请带路。”
“姑娘请跟我来。”
被带着走到偏殿门口,李孑脚步突然一顿。
不过她没有跟团子一样回过头去看,镇定自若地踏进了殿门。
殿内空旷,打眼一扫,李孑就看到了背对着他盘膝坐在蒲团上的团子背影。
随即也看到了殿内的其他三人。
视线落在团子身旁那位中年男子身上时,目光一顿。
开口喊了一声团子。
正在乖巧回答住持询问的团子闻声身形一顿,猛地站起身回头,“姨姨!”
李孑走过去轻拍了下他脑袋,“迷路,嗯?”
团子羞愧地垂下头。
带路的那位禁卫军见状,心知没带错人后,无声退了出去。
“姨姨,这位是黄老爷,”团子朝李孑介绍道,“是黄老爷带我过来偏殿避风,”他摸摸鼻子,小声道,“好等着您来找我。”
李孑看着对面起身站起来的中年男人,目光落在他和团子有些相似的眼睛和鼻梁上,眸色微深,“多谢黄老爷。”
成佑帝也没有料到方才那孩子的姨姨还是位这么年轻的姑娘,“姑娘客气,在下也是看这孩子面善,又跟小儿颇为投缘,顺便帮个小忙。”
澄空最后起了身。
团子又忙介绍,“姨姨,这位是大佛寺的住持。我刚刚跟他老人家手谈了半局,得他老人家不少指点。”
澄空念了声佛号,“指点倒谈不上,贵公子聪颖过人,可堪人中龙凤,贫僧甚觉投缘。”
李孑谦虚了两声,看团子还跟那位黄老爷客气地道谢,更膈应的不行,匆匆告辞,拉着团子转头就离开了偏殿。
成佑帝看着殿外,知道那两道身影消失在人海里,才有些怅然地收回目光。
那个孩子,相处了这半上午,他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呢。
“住持,朕也要告辞了。”
他本来还想再去看看大佛山人后面的梅林景色,不过现在也不知为什么没了兴致,索性还是回宫吧。
澄空见状也没挽留,敛眉顺目,“恭送陛下,恭送三皇子。”
等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澄空拨动念珠的手指微顿,垂目低低念了声,“阿弥陀佛!”
第二百八十八章 臣给您看一场好戏
年节即将到来之时,成佑帝突然病重,卧床不起。
经御医诊断,陛下苏醒之日难说。
消息‘不经意间’传到朝上,众臣一惊,旋即哗然。
白勤站于百官之首,回过头来双手下压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诸位请听我说,身上卧床不起,然中秦不可一日无君,三皇子年幼,本官意欲推举三皇子的外祖,也是陛下的老师周太师暂领朝政。”
此言一出,朝殿上瞬间鸦雀无声。
众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终于,有一人从队列中横移一步,手持笏板拱手道:“臣,附议。”
有人开了口,边接二连三有人跟着开口。
附议之声很快就在大殿中响成一片。
陈家四兄弟彼此对视一眼,也跟着附议了一声。
眼看朝堂之上再无人反对自己的提议,白勤舒展了下眉头,“既然诸位都同意本官的提议,下朝之后,咱们便去周太师他老人家府上一趟。”
然而等到了周太师府上,众人却被婉拒了。
第二天去,依旧是婉拒。
直到第三天,周太师才点了头。
同意在陛下病重期间暂代朝政一职。
在点头的第二天,周太师便进了宫。
不过他没有去大朝殿上,而是先去了成佑帝居住的景仁宫。
先是殷殷探望了重病的成佑帝,又去了一趟瑶华宫。
瑶华宫内。
宫门又一次紧密。
周太师这次止了淑妃的行礼,声音里也多了一分迫不及待:“那些药丸你可都喂陛下吃了?”
“回爹爹,一颗没剩。”淑妃有些惶惶,“爹爹,这次不会出什么变故吧!”
自从听说了成佑帝病重的消息,她这心就没有落下去过。
要是一着不慎,自己可就是个谋害皇帝的罪名,千刀万剐都是轻的。
“放心,”周太师听了药都喂完了,一颗心跟着放下,见淑妃这副神思不属的模样,皱了皱眉,“不会再出什么变故了。过了年节,就是陛下驾崩的时候。不过,你现在还是陛下的妃子,这个神情可不行。要焦急哀婉害怕,但绝不能是现在这副惊慌失措一看就有鬼的模样。”
淑妃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是,爹爹,女儿记下了。”
“为父走了,记住,这已经是最后一步了,千万别露出马脚。”
秦彻去尚书房上完课,一路跑到景仁宫。
站在原地喘了几口粗气,才小心翼翼地踏进殿里。
虞怀正在殿内整理奏折。
周太师监政,这些奏折自然也不再是他替成佑帝批阅,而是即将被送到周太师府。
眼角余光看到门外冒出个小脑袋,虞怀动作微顿,朝门外招了招手,“三皇子可是来看陛下的?请进来吧。”
秦彻踮脚跑进殿内,一路到了龙床前,先恭恭敬敬地朝着龙床行了一礼,“儿臣给父皇请安。”这才起身走到床沿前踮脚朝床上看去,“父皇,您睡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还不起来啊,儿臣今天写的大字被太傅夸了,还想给您看看呢。”
他说着从怀里取出来一张小心折叠好的纸张,展开后转身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虞大人。”
虞怀微微躬身:“三皇子有何吩咐?”
“要是父皇醒来了,您就把我写的大字给他看看好不好?”
虞怀轻点了点头:“好。”
“多谢虞大人照顾父皇,”秦彻回头又看了眼龙床,见上面的人还是没动静,有些失落地收回目光,“我还要去瑶华宫看望母妃,要是父皇醒了,虞大人您一定要记得给父皇看啊!”
虞怀再次点点头,“会的,三皇子请放心。”
“父皇,儿臣告退!”
虞怀看着秦彻的背影在殿外消失不见,才起身走到那张大字前,低头扫了一眼,又转头去看躺在船上紧闭双眼一动不动的成佑帝,轻轻开口:“陛下,苦了您这段时间了,不过放心,中秦的江山,今后还是姓秦的。”
只不过到时候还在不在您手上,我就不敢保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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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朝殿的龙椅旁边,现如今又摆了一张稍小一些的椅子。
周太师端坐其上,看着台阶下一众俯首称臣的大臣们,心情前所未有的满足。
这才是他梦寐以求坐着的位置。
皇帝的老师又如何,不还是得朝着他成佑帝俯首称臣。
只有皇帝,才不用向任何人下跪。
等到找到藏在皇宫里的金龙令牌,就是他真正登上旁边那座龙椅之时。
现在,就等着景仁宫里那位半月之后驾崩了。
“宣旨。”
宁寿看了周太师一眼,手持拂尘往前迈了一步,“奉天承运代君昭曰,宣······”
一道旨意下达,数人被莫名其妙的升职,也有数人被莫名其妙的降了职。
等到大朝会结束,大臣们散去,陈家兄弟和一众被降职的官员留在了最后头。
众人对视一眼,现在都是难兄难弟,其中一人开口:“诸位,可要去拂花苑聚上一聚?”
半个时辰后,换了便装的一众大臣全都聚在了拂花苑一处隐蔽小舍中。
其中一人众人忍不住狠狠拍了下桌子。
“周贼实在是欺人太甚。以前还只敢在在暗地里排除异党,现在陛下病重,他越发明目张胆得志猖狂了。难道就不怕陛下醒来责问吗?”
屋内一静,良久,有人迟疑着开口道:“御医也说陛下醒转之日渺茫,难不成,周太师是笃定了陛下醒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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