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似有后怕的声音,宗阙再次低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夜色里低沉悦耳。姜黎却警惕的跟在后面,她看看四周,发现那匹骏马不见了,方才松了口气。
她是被马车送回了王府。
这次不用黑衣人抱她,宗阙亲子扣着她的腰,避开了夜间巡卫,把她送回了屋。
小桃还在屋里睡着,听到开门声,她吧唧吧唧嘴,翻了个身又睡熟了。
姜黎匆匆净手净面,然后赶紧爬上了床。
——
翌日一早,闹市区的桥洞下,裴秀儿醒来后,缓缓的睁了眼。
“啊!!!!!!!!”
尖叫声刺破了清晨的闹市区。
原本就围了一圈人看热闹的桥洞处,更是闻声吸引来了一大批的周围居民和过路的客商。
只见桥洞里,一名绝色的白衣女子正并排和一名脏污的流浪汉躺在一起,甚至,她高耸的前胸还被流浪汉的一只手扣着,流浪汉被喊声吓了一跳,隐隐有醒来的迹象,甚至还在梦中便狠狠的揉了一把掌中的软肉。
裴秀儿眼眶噙着泪,这一刻,恨不得把这些看见过自己丑态的人统统杀光!
这一幕,以极快的速度在大街小巷中流传着。
因为裴秀儿在京都中太过出名,便是庶民百姓,也有不少人曾隔着老远,一睹过她的芳容。她那张脸,更是让人一见便难以忘怀。
是以当时不少围观的人都认出了她!
一时间,大街小巷都流传着裴家女郎衣衫不整的和流浪汉在桥洞过夜的艳事。
更有手快者,下午便编写出一个艳情话本。
此时,裴家里。
一间姑娘居住的闺房内,裴秀儿安静的坐在窗边。
她的眼睛已经哭不出眼泪了,红肿如核桃。她的眼神过于平静,于平静底下藏着骇然杀机。
这时,门被推开了。
来人是裴家族内的大伯母张氏,跟在张氏后面的是两名婢女。
裴秀儿平静的转过身,当她看到婢女手捧之物时,她惊恐的站了起身。
“大伯母,您,您这是要逼死秀儿?”
张氏望着她那张绝美的脸,十分可惜了家族培养了她那么多年,可如今,这枚棋也毁了。如果不尽早做出了断,裴家百年声誉都要因她而沾上污点。
“秀儿,你的事族人都商量过了,给你两个选择。”
在裴秀儿瞪大至扭曲的眼睛里,张氏缓缓道:“你是要绞了头发去城外的清心庵当姑子,还是自己了断了。”
“不!”
裴秀儿哭倒在地。
“秀儿都不想选,秀儿不想,呜呜呜,是有人害我,有人害我呀。”
张氏闭上眼,心说:怪就怪你平日爱玩弄人心,不听劝告。她给了婢女眼神,两名婢女便把托盘放在桌上,然后退了出去。张氏苦口婆心:“族人们都不愿意看你年纪轻轻便去死,已是给你留了活路了,这事我们也会查清的。”
裴秀儿哭着冷笑,抬头道:“给我活路?这是给我留活路么??”
她突然张开双臂把桌上的东西拂到地上,她状若癫狂,红着眼,尖着嗓子喊:“不行!不行!我还未嫁人!我师父说过了,我命里是凤翔之兆,我不能……不应该的,怎么会这样呢?是谁……是谁……”
张氏见她不识好歹,冷哼一声。
裴秀儿眼睛亮了亮,抓着张氏的手,求道:“大伯母,我娘呢,我想见我娘。我有法子了,有人愿意娶我的,秀儿不想当姑子,我快及笄了啊……”
“你再好好考虑,选出一种罢。”
张氏见她执迷不悟,便甩开她的手,转身离开。
随着砰的关门声,裴秀儿跌坐在榻上。
她逐渐安静下来,她那张往日里带着温和笑容的脸,此时早已扭曲的宛如厉鬼。只见裴秀儿突然起身,走到高高的柜子前,从隐秘处取来一只传讯筒。
她走到窗前,下了好大的决心,忽然就对准天空放出了信号。
她随手烧掉空了的木筒,眼神空洞,嘴里不停的道:“管不了那么多,我,我不能就这样了。”
随着信号的放出,京都城外的一间农家院里,一名埋头吃饭的壮汉看到了信号,当下放下碗,就进屋了。没多久,便走出来一名身穿青色刺客衣裳的男子来。
那男子再次确认了信号发出的方向,身形一纵,眨眼便隐匿在了丛林里。
——
裴秀儿的事不过一日,便传遍了京都的街头街尾,奇怪的是,明明裴家已经找人在处理这事了,那名流浪汉也被秘密处理掉。可就是有人故意煽风点火,怕事不大,雇了不少街头闲汉,走家串巷的嚷嚷。
事态已然不是小小的裴家能掌控的,再要压下去,怕是只有天家出手了。
尚家的花园里。
石桌前围绕着几名娇花般的少女,她们围在一起吃零嘴和果子,尚云霓剥好一只橘子,笑嘻嘻道:“我看这回她还想怎么翻身。”
曾琪看了眼几人,压低声音道:“听说她家想把她送去城外的清心庵,结果你猜怎么着,沈三公子这时候带着人上门提亲了呢。”
今日的小宴,李尤没来,是以她们几个才能这般明目张胆的讨论着。
姚萱惊讶道:“沈三哥真去提亲了啊?”
“可不是么,前脚他去了裴府,后脚阿尤的父亲就带人去沈家了,还当着好多人的面把婚书撕了,使劲摔在他家门前了。说什么,沈家养出了一个好小子,愿沈家以后子孙满堂呢。哈哈哈。”曾琪特别解气的哼道。
姜黎垂眸道:“阿尤算是解脱了。”
“谁说不是,”曾琪道:“裴秀儿这一辈子算是完了,也不知道她到底得罪了谁,这么毁她。”她虽是好奇着,可是这群小丫头心底都觉得那人做的太对了,简直是为民除了一大害!
尚云霓突然道:“虽然我挺讨厌她的,但要换成我,同为女子,我可做不出这么缺德的事。”她忽然碰了碰安静吃瓜的姜黎,问:“阿黎,你觉得到底是谁害的裴秀儿?”
姜黎想了想,淡淡道:“我猜不出来。”
“她平日那么跳,指不定得罪了哪个皇孙贵胄呢。”
“是呀是呀,咱们阿尤也算是大仇得报了,当共饮了这杯酒!来,大家举杯,”尚云霓吆喝着几人碰一杯。
姜黎跟着喝了几杯。
她到现在还有些吃惊,她几乎肯定,那流浪汉是宗阙后来安排的,不然怎么就那么巧?还天一亮就给人看见了,姜黎甚至再往更深处想想,那些编故事的人说不定都是他安排的。
只是,他干嘛对付裴秀儿呢?
姜黎咬咬指甲,总觉得时隔太久,她是不是忘了啥要紧的剧情了?
再见到李尤,却是两日后。
她们在一家酒楼相聚,尚云霓财大气粗的把整个二楼都包下来了。经过了这两日,李尤再次出现在人前,已然一扫先前的郁郁不乐,这次去见小姐妹们,身上更是穿了件喜庆的桃红裙裳,脸上画着时下京都流行的红妆,整个人让人眼前一亮。
“姐妹们,阿尤在此谢过了。”李尤福了福身。
离她最近的曾琪把她扶起,道:“看来你是走出来了,这样,我们都放心了。”
李尤看向她们,突然眼里流出泪来。
她哭着哭着,便又笑了起来,边笑边道:“我太开心了。你们不知道,当日姓沈的当众羞辱我,我是真的想和我二姐一样死了算了。我现在是想通了,他不是就喜欢裴秀儿那种贱人么,他是条好汉便最好娶了她,让世人一起笑话他们才好。”
“裴家那么想把这件事压下去也没得逞,定是你们在暗处帮我。”
尚云霓不好意思的笑笑,她不居功,道:“这你也要谢谢阿黎,都是她提醒我要痛打落水狗,还有什么趁你病要你命,不然啊,等裴秀儿翻身了,那倒霉的就是我们,以她的脾气,定是怀疑那件事是咱们做的呢。”
李尤看向姜黎,忽然走过去抱紧了她。
姜黎在她们四人中年龄最长,气质也最沉稳,李尤把头埋进她的怀里,啜泣道:“阿黎,以后我喊你姐姐好不好?”
尚云霓白了她一眼。
这么喊,不是把人喊老了!而且姜黎虽然是她们中年纪最大的,可她长得小啊。
李尤抬眼,期盼的望着她。
姜黎点了点头,唇角扬起:“好呀。”
她还抬手轻轻摸了摸阿尤的发。
阿尤也在她怀里笑。
她们这群人吃喝玩笑了一阵,便各自坐了马车,散去回家。
又过了两日,便有消息传出,沈三公子被家里关了禁闭,至于承诺迎娶裴秀儿的事,更是无中生有。只是当时沈三去裴家的事,京都上流圈子都传遍了,日后怕是没有哪家的好姑娘愿意嫁去沈家,当人笑柄。
而沈三的仕途,也多少会因为这件荒唐事多受阻碍。
至于裴秀儿,她连夜被送去了城外的清心庵,为了防止她逃跑,裴家还派了人过去昼夜盯着她。
裴秀儿倒也一反常态,不哭不闹,着实让想看戏的人大大的失望了一把。
倒是沈三,被关在家里也跟发了疯似的,成天嚷嚷着要出去把秀儿接回来,他还扬言要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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