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氏只要想到上次被季菀索要的九百五十文铜钱,就呕得心肝脾肺都在疼。
那些钱原本是年前做手套换来的,总共三两二百六十文。本来打算用二两银子给儿子娶个媳妇。偏偏一部分钱捏在长媳田氏手里,说什么都不肯交出来。
后来出了王春花的事儿,争执不下的婆媳俩立即持统一战线,去找陈氏要钱。哪知道,陈氏却死活都不肯去贺家闹。又出了放火的事儿,这才闹上了县衙。
陈氏得了整整二十两银子,居然都不肯拿出来给自己亲兄弟娶妻,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还伙同季菀那个死丫头,从她手里拿走近一两银子!
实在可恨。
这么好的婚事,搁王春花身上那是她上辈子烧了高香才摊上,居然还敢不答应!
嫁出去的女儿,果然都跟别人姓了。
“娘,这事儿可得紧着些。”田氏观她脸色,道:“趁那冉大爷还活着,把这事儿办了。不然等冉大爷脚一蹬没了,可得守三年孝呢。而且前头的那个儿子也不是个好相与的,等老头子死了,指不定就随便扔个地方给安置了,到时候就没这么好的事儿了。”
丁氏绷着脸,眼里尽是盘算。
鲁氏道:“季菀那死丫头,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成天往那边跑,还成了她家保护神了。这次咱们可得谨慎点,要是被那丫头抓着什么把柄,真闹上了公堂就不好了。”
田氏恨声道:“贱丫头,跟她那个骚蹄子的娘一个样,成天的出去搔首弄姿,勾引上北地的小将军了,要不然,她哪敢那么猖狂?”
丰氏弱弱的不敢吭声。
几个目光短浅的乡下妇人,向来都是欺软怕硬的主儿,也就是背地里议论几句罢了。要让她们真的跟季菀对着干,她们还没那个胆子。
“她们家不是要搬去县里了?等她们搬走再说。”
丁氏又恨又妒。
短短几个月,周氏家又是盖房子又是买仆人,现在又去县里买了宅子。那么有钱,都不知道帮衬下乡里人,还成天的坑害她们这些穷苦人家,狼心狗肺的东西,没人性!
偏偏那母女俩现在有后台了,惹不起。
“下个月她们就该搬了吧?”
田氏眼珠子一转,“她们现在住的这房子,那也是顶顶宽的,连仆人都占了三间房呢,比镇里好些人家都强。这要是搬出去了,北坡那边的房子,可不是要空出来了?”
丰氏抿了抿唇,很想提醒她,季家哪怕分了家,那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即便北坡那边的房子要转送或者转卖,那也是给季海。自家可跟周氏没任何关系,甚至是有恩怨的。不该贪的,别去贪,是没结果的。
但她不敢说。
丁氏心里更堵得慌,烦躁道:“先把春花嫁去冉家再说。”
田氏撇撇嘴,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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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季菀一大早便带着丫鬟家丁坐牛车去了延城,将近半日的路程,终于到了朱府。
曾福对门房报了家门,门房自然早得了主子吩咐,一边派人去通报,一边恭敬的给季菀等人带路。
朱府也是三进的宅子,转过照壁,庭院两侧种着松柏。府内的装饰布置,大以灰黑为主,虽肃穆沉闷,却也透露出几分高门大户的威严和不可逼视。
朱将军早已娶妻,此刻正在内院朱夫人的院子里。
朱将军的眼疾乃外伤所致,季菀有十足的把握,但朱家人还是不免担心。尤其是早年丧夫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的朱老夫人,紧张得不得了。见季菀施完了针,立即问道:“季姑娘,我儿的眼睛几时能够复明?”
季菀边整理药箱边道:“昨日我便与朱将军说过,十余日便可恢复如初。但这期间不要见强光,免生刺激,若日常散步行走,最好以纱遮掩。不可熬夜,不可饮酒,饮食也要清淡一些。”
朱老夫人这才松了口气。
“有劳姑娘。”她看了眼侧立一旁的朱夫人,道:“正厅已备好了午膳,姑娘用完午膳再走吧。”
“多谢。”
季菀也不客气。一大早出门,将近半日的路程才到朱府,施完针后刚好赶上饭点。一连数日,都如此。直到第九日,她刚到朱府,朱夫人身边的嬷嬷亲自来迎接她,满面喜色道:“姑娘真是妙手医仙,我家将军今早起来就能视物了,高兴得就要去院子里打拳,夫人担心只是暂时的,怕劳累过度又添新伤,好说歹说给劝住了,等着姑娘来确诊。”
季菀嘴角上扬,“朱将军身体底子好,只要按照我的吩咐做,提前复明也不是不可能。”
两人一路说着来到内院。
朱将军还是头一次见到季菀的真面目,难免有些惊讶。小姑娘穿着宽大的男装,身材矮小面容白净,五官精致得无可挑剔,像画里走出来的人儿一般。这般的容貌气度,难以想象竟是农家出身。
季菀仔细给他把脉检查,又问了些身体情况,便道:“恭喜将军,眼疾已痊愈。”
朱家上下喜不自胜。
“谢天谢地,总算是好了。”
朱老夫人双手合十,满面激动。
朱夫人感激之余不忘问:“那日后将军是否就可如正常人一般了?”
季菀道:“将军方才复原,需得好好保养,莫直视强光,也莫要用眼过度,循序渐进,过个三五日,便可与常人无异。”
朱老夫人立即对儿子道:“听见没有?别整天想着打拳练武,好好保养最重要。”
“是。”
朱将军是个大老粗,整日都在军营里呆着,不是喝酒就是比武。自从眼睛受伤后,已有月余未曾那刀,早已手痒难耐。但他是个孝子,母亲的叮嘱,自然不敢不听。
这时有小厮匆匆而来,“将军,世子来了。”
陆非离?
季菀一愣。
朱将军连忙去前厅招待。
季菀便留在后院,与朱老夫人和朱夫人一起用膳。朱夫人今日格外殷切,连连给季菀夹菜。季菀有点莫名其妙,直到用完午膳,朱老夫人回自己院子里午睡,朱夫人未曾派人送她出府,而是拉着她回到自己院子后,季菀方才听她道明了原委。
朱将军与夫人成亲三年有余,尚无子嗣。朱将军不是迂腐之辈,未曾因此对她不满。但天长日久,婆母纵表面不说,心里总有些不悦。她担心自己身体有问题,请了大夫诊脉。大夫只说自己体虚血亏,只需精心调养即可。但调养了大半年,仍旧没有动静,眼见婆母已动了给儿子聘两家妾的心思,朱夫人便坐不住了。
这几日她亲眼见到季菀给自家夫君施针治疗眼疾,效果显着,便看见了希望。
“季姑娘,我知你还未出阁,让你帮我诊这妇人之疾,实在有些强人所难。可我也实在是没了主意。郎中开的药方我天天都在喝,可还是老样子。若让妾氏进门,先生下长子,日后必定家宅不宁。姑娘若能解我心病,必有重谢…”
“夫人言重了,我既是学医,自当救死扶伤解疑难杂症。”
季菀心里是没那些封建约束的,况且她登门是打着为朱将军治疗眼疾而来,只要朱府的人不说,也没人知道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给人治疗妇人隐疾的事儿。
“我先给夫人诊脉吧。”
朱夫人大喜,很配合的伸出右手。
季菀给她探了脉,又看了看她的指甲,然后问:“夫人葵水可正常?”
朱夫人眉心锁愁,“一直紊乱,常有不均。”
季菀又问:“可有腹痛?”
朱夫人点头,“那几日,总是腹痛难忍,浑身乏力,且畏寒。”
季菀心里大概有了底,道:“夫人可否洗去脂粉,我想再看看夫人的气色。”
朱夫人立即唤了丫鬟准备热水,净面。
她嘴唇有些干燥,且微发白,严重缺水。
季菀再问了些其他症状,例如胸口是否闷痛等等,最后得出结论,“夫人患有宫寒之症,身体底子不好,且精神压力过大,增加了身体负担,所以难以受孕。”
“那该如何?”
朱夫人满面着急。
“夫人莫急。”
季菀微笑安抚她,“我先给夫人开一剂药方调理葵水,你平日里再多喝暖宫汤,增加运动。另外,要保持心情开朗,切勿多思多虑,自然心愿得偿。”
“当真?”
困扰自己已久的难题即将解决,朱夫人喜不自胜。
季菀含笑道:“自然。”
朱夫人满眼掩不住的兴奋之色,握住季菀的手连连感激,“季姑娘,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
“夫人客气,这是我的本分。”季菀起身告辞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告辞。”
“等等。”
朱夫人给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的贴身奶娘使了个眼色,奶娘会意,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姑娘治好将军的眼疾,又解了我的烦忧,小小心意不足挂齿,望姑娘莫要嫌弃。”
她将那盒子打开,满满一盒子的银锭,足有百两。
季菀吓了一跳,连忙推脱道:“这可使不得,世子于我家有恩,但有吩咐,无有不从,岂能收这么重的礼?夫人快些收回去吧,若我娘知晓了,定要骂我忘恩负义,败坏家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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