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起面前的酒杯,端详了片刻,才把酒杯送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看一眼那边已经快要趴伏到桌上的程温,对程忠道,“忠叔送二哥下去歇息吧。”
程忠忙放下手中的酒壶,上前就要去搀扶程温。
无奈程温此时已经差不多烂醉如泥,程忠刚上前去搀扶,他整个人就如没骨头一般,瘫倒在椅子上。
程忠一人如何能把他搬动。
那边程威上前,带上一些内力,双臂冲他腋下穿过,才把他整个的从椅子上抱起来。
程忠叫来门外两名小厮,再一起从程威手上把程温给架了起来。
看着程忠和两名小厮把程温搀扶了下去,程威走到程锦川身侧,“少爷今儿这是为何?”
他直到此时还有些懵,先前少爷并没有提到要灌醉二少爷的事,要不是他看着今儿少爷举止有些不同寻常,只怕还不能这么配合少爷行事。
“威叔觉得二哥是真醉了吗?”程锦川手指摩挲着面前的酒杯,淡淡的问了一句。
“就算没有十分醉,少说也有八九分了。”程威嘴角也浮起一抹笑。
“哦?”
程锦川挑眉,一脸的兴味,示意程威继续说下去。
程威有些不自在的瞥了程锦川一眼,“我猜出主子的意图后,就给二少爷换上了烈酒,那时他已经有了醉意,酒就是再烈一些,他也不易察觉,再说……”
程威面上的那抹不自在褪去,一丝微笑爬上脸颊,“刚刚我扶着二少爷的时候,带了一丝内力,顺便摸了一下他的脉搏……”
这下就连程锦川也微微挑了挑眉,面上不由带上一抹激赏,他放下手上把玩的酒杯,轻轻击了两下掌,“很好。”
程威得了夸赞,不由挺直了脊梁,面上的笑意却是收敛了干净,“能为少爷效劳,都是程威的福气,当不得少爷的夸赞。”
“诶……威叔不比如此过谦。”程锦川摆了一下手,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看着院子里星星点点的几盏灯笼道,“那么二哥刚刚的话应该是可信的。”
程威刚要点头,突然猛然抬头看向身前的挺拔的身影,不由有些犹豫的道,“……少爷……少爷的意思是?”
“威叔此时应该也明白过来了,今晚得到的这些消息回头一一说与兑二他们听,在我抵达京城之前,我要知道今晚得到的消息是否完全属实,若是属实,查的越详细越好……”
程锦川的此时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门框投下的阴影里,面上的神色没人能窥视得了半分。
“另外,先前议定的第二种方案,通知所有的铺子,立即调整方向……”
低沉的声音,淡淡的下达着一条条的指令,让人辨不出丝毫的情绪起伏。
程威想到先前程锦川的举动,还有程温亲口所述的消息,不知想到什么,额头竟然隐隐有些汗迹,他不由对着身前的那道身影微微躬下身,伸手抱拳道,“我知道了,这就安排下去。”
“去吧,跟忠叔说一声,计划有变,明日辰时咱们就出发回京。”
程锦川留下一句,就抬脚迈出门槛,远远候在院子里的的侍书侍画两人见了,忙提着灯笼迎了上来。
程温看着一主两仆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不远处的回廊上,这才伸手揉了揉眉心,脚步匆匆的出了花厅,直奔前院而去。
…………
不说今晚程府有多少间房内因为程锦川的指示,而一夜灯火通明。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程忠就带着众人忙活开了。
好在自打知道程锦川回来的消息,回京的一应物什,程忠就在打理,如今虽是程锦川临时下达今儿启程的消息,时间虽然稍嫌急迫些,倒也有条不紊的把早就收拾好的一应箱笼装车。
程忠知道程锦川此次回京,再次来宁波府,还不知是多少年之后的事,说不定终其一生,都不会再次踏足,所以府里除了留守两个老成的管事,还有一些在宁波府当地买来的小厮丫鬟不愿背井离乡的之外,其余伺候程锦川的人大都会带走。
再有就是宁波周边的铺子庄子,以前大多数是程忠亲自管着,这两年前才逐渐放手,交由铺子里的掌柜各自打理,每月只要核实一下账目,一季盘点一下货物也就差不多了。
铺子里的掌柜和账房都是签了死契的,生杀大权都握在程锦川的手里,又都是经过程忠和程威双向考验过的,而且也是一些经年办事的老掌柜。
第六百零八章 醉酒
而今虽是要离了宁波府,程忠也没啥不放心的,昨天连夜就通知宁波这边所有的掌柜和庄头进府。
今儿一大早,天才刚刚蒙蒙亮,各个铺子的掌柜和各处的庄头就匆匆进了府。
程忠和程威二人把手边的事派发下去,就匆匆进了前院的敞厅,先是把今儿离开的消息告知了众人,接着又敲打了一番,好在这些人都是经过考验的,初初听得此消息,面上虽有些惊讶,各自小声说了几句,但是很快就安静下来。
听着上首程忠安排好接下来的一应事宜,程威又从这些掌柜和庄头中间提拔了两人上来做了大管事,分别统管这边的铺子和庄子,而且一年需得进京报必一趟。
那两人被突然砸下的惊喜给砸得有些蒙,听得身侧人的道喜,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表了一番决心。
前面这边敞厅里好一番热闹。
跨院客房里,程温才刚刚起身,宿醉就让他头痛的厉害。
“……嘶……”他抬手揉了揉眉心,一把推开房门,外间的玻璃窗投射进来一抹刺目的阳光,让他眼睛下意识的眯了起来。
候在廊檐下的长随青松见到他起身,立马迎上前来,“少爷起了?府里各处都在收拾行囊,说是辰时就要启程回京了。”
“回京?”程温只觉得自己的脑海里,犹如有两把大锤在敲,疼得好像要炸裂一般,青松的话也没能听清,只隐约捕捉到两个字眼。
“是的,少爷还是赶紧洗漱,免得耽搁回京的时辰。”青松是随程温从京城一道过来了服侍的,已经贴身伺候程温好几年了。
此时见到他这副难受的样子,就知道是宿醉的后遗症,连忙去了一旁的茶房,泡了一壶浓茶过来。
程温洗漱之后,脑子也清明了些许,接过青松递来的一杯浓茶,仰头一口饮尽,“……呼……”
他一把把茶碗放到一旁的高几上,再次揉了揉太阳穴,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他皱了皱眉,问青松道,“昨晚上你去哪儿了,见着我喝这许多酒,怎么也没拦着些?”
他的酒量虽说不上海量,但是一两坛酒还是不在话下的,更何况江南的水酒绵柔,入嘴并不觉得如何,没想到这后劲倒是十足。
昨儿喝到最后,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更别谈还记得自己说了些啥,好在知道自己醉了也不会耍酒疯,不然初初见面,就要在自家幼弟面前丢了脸面。
只是早起头就这般疼,想来是没少喝,想到这里,他又不由问了一句,“六弟他们昨儿如何了?”
“小的不知,昨儿前院也摆了一桌,程总管就安排小的几个都去前院了,说是少爷这边不缺人伺候,等我们回来的时候,敞厅那边已经散了,少爷你也被程总管他们送到房里了。”
青松看他皱眉沉思的样子,又加了一句,“六少爷如何,小的不清楚,倒是程总管和程护卫他们天没亮就起来通知各处打点行装,今儿辰时准时启程回京。”
程温见青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加之又闻程锦川今儿就动身,心里的大石落下,便也不再多问,对着青松摆摆手,“通知人摆膳,你们也赶紧吃了收拾东西,别耽搁了。”
“哎。”
青松应了一声,见他没有旁的吩咐,便匆匆退了下去,招过候在门外的几个小厮,吩咐了几句,众人就匆匆散去,不过一会儿,就有人提来食盒。
…………
程锦川早起打完一套拳法,身上的一套细棉布劲装已经尽数被汗浸湿。
候在演武场外面的侍画见到他抬脚出来,忙把手上捧着的布巾子递了过去。
程锦川伸手接过,擦了一下头脸上的汗,转手把布巾子丢回侍画手上,“二少爷起了没?”
“应该是起了,那边刚传了早膳。”
侍画一边回禀一边对着跟在一旁的小厮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赶紧把备好的热水送到浴房。
小厮一溜烟的沿着一旁的走廊跑去了厨房。
这边程锦川刚刚沐浴过,带着一身清爽进了外间,侍画便亲自拎着食盒进来了。
待把早膳一一摆上,侍画又从食盒里面抱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圆白瓷罐子搁到桌上。
程锦川上前落座,一眼瞥见这圆乎乎的白瓷坛子,不由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这也是一小罐辣酱,说是可以直接吃,少爷不妨尝尝。”侍画见他开口询问,很是知机的上前把坛子贴有标签的一面对着程锦川。
他小心的打开坛盖,又拿来一个小碟子,从里面舀了一些酱红的辣酱搁在上面。
程锦川端起一旁的一碗汤水喝了一口,打量了一眼标签上的字,“香辣牛肉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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