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风的心中,顿时十分复杂,连那些方才想劝说的话,此时压在喉头,只噎得他说不出来,更是觉得憋得生生的疼。
在那愣了许久之后,顾长风红了眼睛,快步了跑了出去。
这堂中,顿时只剩下了顾长云一个人,怔怔的瞧着正堂之中挂着的那几幅世代传下来的古画,许久许久之后,眼角处才泛起了丝丝的湿润。
顾长凌与顾家脱离干系,带了部分产业自立门户的事情,在当晚便传了开来。
很快不但在京都,甚至在全天下,都引起了轩然大波。
毕竟一个顾家的嫡亲子孙,往后会继承了许多的家业,更是有着让全天下瞩目,且其他世家皆给面子,仅次于那些官宦之家的尊贵身份,顾长凌便这样脱离顾家,在所有人看来,这简直是让人匪夷所思,觉得愚蠢至极的事情。
而对于顾家来说,此时也是议论纷纷。
此次顾家生意多处受损,而外头更是流言纷纷,只说此次生意受损,是因为顾长凌与崇州案似乎有牵连,疑似害死了魏国公的侄儿,因此魏国公才下了狠手要整治顾家。
第1267章 流言
对于此事,顾家上下可谓对顾长凌是十分的恼怒,各个认为需得惩治了顾长凌,让他得到应有的教训才好,甚至有人要求家主开宗祠,以示惩戒。
现如今顾长凌脱离顾家,那些人也是震惊无比,颇为意外。
对此,更是说法不一。
有人说顾长凌血性男儿,一人做事一人当,宁愿自己成为魏国公的目标,也断然不会牵连族人。
也有人说,顾长凌此举不过是堵住悠悠众口,装模作样,只做给那些外人看罢了,实质上却是并未和顾家脱离半分关系。
更有人说,顾长凌如此只是为了逃避他作为顾家儿郎犯错后该受的惩罚,以此为要挟,不让顾家家主惩罚他罢了。
一时之间,众人可谓是议论纷纷,观点更是各不相同。
但议论之余,更多是是唏嘘不已。
不管这个中缘由是因为什么,但顾长凌究竟是犯了错的,也可以说是对不起整个顾家的,平日里养在内宅的顾长凌,不出门则已,一出门便是找了这样的麻烦给众人,当真不晓得当初老家主是如何教导的这些人,更是不晓得若是老家主得知这些事情的话,会不会被气的活了过来。
外头是风言风语的不断,而魏国公此时却是冷哼了一声:“这顾家,瞧着是个商贾之家,这手段却是不容小觑,却是知道壮士断腕,及时止损。”
“只可惜,老夫不是那三岁的小毛孩子,不会被轻易蒙蔽!”魏国公此时已是一大把的年纪,胡须更是几乎全白,此时一脸怒气,吹胡子瞪眼,只大声喝道:“来人,只将那顾家所有的生意给老夫查个清清楚楚,瞧瞧看哪些生意最赚钱,再知会各处,好好照顾照顾家的那些生意!”
“是。”有人领命而去,只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事。
而那魏国公脸上的阴沉和恼怒并没有丝毫的减退,反而是越发的浓,只冷冷哼了一声,脸上更是升起一阵阵腾腾的杀意。
顾家,你便给老夫等着!
无声的腥风血雨,只在京都处开始渐渐的往外蔓延开来。
随后顾家的生意处处受挫一事,成为各家各人茶余饭后的闲谈,各人都对这顾家与魏国公之间的恩怨津津乐道,讨论起来更是口沫横飞,如数家珍。
而很快,另外一件事取代了顾家之事,成为众人口中新的新奇事情。
那便是有关福王前去督造皇陵之事。
督造皇陵,那可是十分艰辛之事,但凡被派遣前去做此事的,除了备受信赖之人,便是犯了过错,要去思过之人。
显然身为皇帝亲弟弟之人的秦铭珗,这可以理解为备受信赖之人,但一个一直以来在京都养尊处优的亲王,任谁也不舍得让他去督造皇陵,而此时福王前去督造皇陵,显然只有一个缘由,便是犯了十恶不赦之过。
对此,众人自是好奇不已,想知道究竟是福王犯了怎样的过错,才会被责罚至此。
在不等众人得知个中缘由时,一种说辞却在市井之间,悄然流传开。
这日,卢少业被传召前去尚阳宫面圣。
这原本并非是什么大事,更是十分寻常之事,只是来传旨的太监急匆匆的:“卢大人快些随奴一同去吧。”
这样的连声催促,且那太监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更是往下落,俨然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这不免让人心生疑惑,更是心生隐忧。
“公公可知,是出了何事?”卢少业拱手询问。
卢少业家境颇丰,对传话办事的小太监们平日里出手十分阔绰,更是十分谦逊有礼,加上他原本也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因此此时的小太监急忙回礼,道:“卢大人有礼,皇上只说让奴传召大人前去尚阳宫说话,旁的一概没说,因此奴也不知晓到底是出了何事。”
“只是从晌午时,皇上便一直闷闷不乐,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担忧太后最近身子不适的缘故,总之皇上此时心绪不佳,大人前去回话,还是得仔细小心为好。”
卢少业闻言,顿时心思一动。
太后身子不好,无外乎就是因为福王要去督造皇陵,所以称病想留住了他罢了,至于秦铭晟闷闷不乐的原因,必定是有这个缘由。
但若是仔细论起来,恐怕除了这个,还有旁的。
譬如现在京都之中令众人议论纷纷之事。
“多谢公公提醒。”卢少业连声道谢,跟着那小太监一起上了马车。
一路便到了宫中,很快到了尚阳宫。
有人替他开门,卢少业径直走入,向秦铭晟行礼:“微臣参见皇上。”
“平身。”秦铭晟抬手,却并不抬头,两个胳膊放在面前的案上,只轻轻的揉起了太阳穴。
“谢皇上。”卢少业起身,拱手道:“不知皇上传微臣前来,所为何事。”
“你在外头,想必必定是比朕更加耳聪目明,必定也是听到了不少的新鲜事情,便说给朕听一听,看看现在京都之中,最为让人津津乐道之事,都是什么?”秦铭晟询问道。
“这……”卢少业顿时颇为迟疑:“微臣……”
“但说无妨。”秦铭晟发了话。
“是。”卢少业只好将迟疑都收了起来,只无奈道:“微臣遵命。”
“微臣这段时日,在外头听到了一些话,只说福王温和谦逊,博学广闻,极有孝心,更是广施恩德,乃是世上少有的贤德王爷……”
“而福王被派去督造皇陵,实乃是是大材小用,且皇上您这般安排,乃是嫉妒福王之能,更担忧福王民望超越自己,所以才随便寻了一个由头来,要将他赶了出去,更是要借机处死福王,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更说皇上您这般所作所为,全然没有帝王应有的宽容与仁心……”
卢少业十分迟疑的说完这些,再次行礼:“皇上息怒,微臣失言。”
“你这哪里是失言,不过说的是实话罢了。”秦铭晟语气之中怒火颇盛,咬牙切齿:“好一个福王,这是要来逼朕!”
第1268章 英明
分明是秦铭珗有错在先,更是生出了意图杀兄夺位的心思,而他念在兄弟之情,更是考虑到太后身子不适的缘故,到底将内心的杀意压了下去,只不过是将秦铭晟遣去修皇陵而已,希望小惩大诫,让他知晓自己的错处。
也只求自己的一片仁心善意,不说换来秦铭珗的感恩戴德,总归是能换得他的悬崖勒马,迷途知返,只可惜这一切全部都没有,最终得来的,不过是他的步步紧逼,要陷他于不仁不义,被万民唾弃之地步。
这样一个具备着血亲的兄弟,竟是连一个他手下对他忠心的臣子都不如,不,只怕是连那些憎恶他之人,只怕都不会使出这样阴损的手段来!
这样的弟弟,和没有究竟有什么区别?
不,还是有区别的,没有的话,至少还没有这么多让他烦闷之事,而不会是像现在一般,被那流言缠身。
倘若当真只是秦铭珗这样绝情也就罢了,就连宫中的太后,也不考虑到他此时的为难与愤慨,更不曾安慰他分毫,只是自顾自的替秦铭珗说话,更是拿了兄友弟恭,君仁臣忠之话来压他。
这番话,让秦铭晟心中最是不满,兄友弟恭,君仁臣忠,也就是说他这个做兄长、做君王的补友善仁厚,所以秦铭珗这个做弟弟的才不恭敬,不忠贞?
这面上瞧着是劝说他顾及兄弟情义,可实质上,秦铭晟总觉得是在指责他,打压他,这心里头对太后和秦铭珗,此时都是怒气满满。
但生气归生气,身为九五之尊,喜怒哀乐不能尽数都写在脸上,尤其是当着朝臣的面,更是不能过于表露自身的此时的愤怒。
因此,秦铭晟方才一同怒吼之后,心中略清醒了一些,脸上的怒气自然也就淡了一些,原本因为愤怒而有些弓起的身子,此时也微微挺直了后背。
“皇上息怒。”卢少业叩拜劝慰,一边道:“福王此举,可谓是置皇上于进退两难之地,皇上若是执意处置他,只怕外头流言更甚,对皇上龙威有损,而若是皇上为平息流言,免了这责罚,或者换了更轻一些的责罚,只怕让那些人得知,又要说先前所说必定是句句属实,所以皇上您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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