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下后,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文武百官及用屏风隔开的女眷这边,随即看向与江钱氏和安乐长公主坐得甚近的颜诗情,便朝江贵妃使了个眼色。
江贵妃心下了然,朝他微微颔首。
所谓的宮宴,其实很简单,因有番外的使者,特别使者又是女眷。
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纵然有颜诗情在做翻译,可说到底无非就是吃吃喝喝,顺带得表演一下跳舞,弹琴之类的。
如此向番外的使者展示出,大楚对她们的到来的欢迎。
这期间,因施氏在宫门口对颜诗情用的计谋失败,导致还要去赔礼道歉的事,也被骆锦涛知道了。
他在恨老婆子的莽撞,同时也恨颜诗情的不近人情。
不管怎么说,她终究是骆娇恙生的女儿,是他二房的孙女。
她怎么能如此绝情,又如此在众目睽睽之下,下大房的脸。
难道骆府没脸,她这骆府的外孙女,面上就能好看?
那些观看的人,指不定暗地里还怎么笑话她呢!
什么颜卫国,简直一派胡言!
就算骆锦涛心底急,可在这宮宴上,他那区区四品,着实不够看,只能坐在末尾。
有心想做点什么,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频频朝镇国候丁北瑜看去。
被舒左相盯着的丁北瑜,已经自顾不暇,哪里还顾得了他。
就在宮宴进行一般时,他出去透气时,就碰上了常宁公主驸马左孔。
而左孔所言,便是叫他不管如何,都得收拾好福宁镇那边的事。
不,还有淮州。
按照左相的意思,若是他的庶子折了,那他镇国侯府就得断子绝孙。
对于一个男人而言,这就是最好的惩罚。
任凭你地位爬的再高,在没有任何子嗣的情况下,一切都是枉然。
断子绝孙,意味着百年后,连个烧纸钱的人都没有。
侯府也没人继承,就算是从旁支选继承人,于他而言,那也是走向没落。
左孔的这番话,掀起了丁北瑜心中的阵阵惊涛骇浪,可他却是无可奈何。
只是在回宴会上时,总是不由自主地看向屏风隔着得女眷那一端。
恨不得看出个窟窿来,用眼神凌迟死颜诗情那臭丫头。
如果不是她来这么一出的话,他又怎么会坐如针毡,心下惶恐不已。
舒左相的手腕,这些年替他做事的人,没有不清楚的。
既然他能说得出口这种话,就一定能够做到。
眼看宴会已经接近尾声,女眷这边许是有江贵妃的特意看护,又或者是有安乐长公主的庇佑,颜诗情一直相安无事。
突然,隔着屏风那边传来太子楚玺玄的话。
他再说的,就是之前江钱氏与颜诗情所说的,解决修建河渠和河堤的资金问题。
太子楚玺玄话落,永昌帝精神一振,随即哈哈大笑,连连道:“好,好,好啊!”
便是在愁资金的户部尚书魏智,也是眸光一亮。
是啊,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太子此计甚妙,如此那些乡绅掏钱掏得定然心甘情愿,且为了名,定然还不会往少了掏!
在场舒左相一派,脑子转得快的,皆是看向舒左相,待见他黑着一张脸后,纷纷低头不敢言语!
第812章 言不由衷
太子看起来似乎有些脱离控制,他在这种场合,提出这种建议,怕也是别有目的。
舒左相深呼吸一口气后,便深深地盯着楚玺玄,越看眉心皱得越紧。
今日接见番外使者时,他的注意力都在番外使者身上,之后又被如意郡主整得一出又一出的闹得又气又急,故而忽略了太子这边。
现下听他那话,哪里还有平日里被寒紫衣迷得团团转的模样。
那寒紫衣当时可是跟着他一道去接的番外使者,回来的时候,他在宫中,也没看见是否跟着一起回来了。
之后下了朝,他回府,也是为了商量怎么解决目前的困境,就没去找人问她情况。
心想纵然颜诗情懂得医术,可那蛊并不是那么好除的,他就不曾放在心上。
可现在看太子这模样,怎么都有种脱离掌控的模样。
似乎,晚上的宮宴,太子妃也没出席,至少他印象中没看到。
难道寒紫衣已经暴露,楚玺玄知道自己中了蛊,且已经被除?
永昌帝看舒左相沉默不语,心头大快。
现下大楚开挖河渠的事,已经交给舒左相了,他在文武百官面前应下来,那就得做到。
大楚的百姓,可都盯着呢!
现在太子将这资金的问题解决了,那接下来就是舒左相的事。
自然,天下的百姓,记得的也是他们大楚皇室的恩。
毕竟不管是与洪武国签订合约,说开挖河渠,还是解决这资金的问题,都是他们大楚皇室或签或解决的。
舒左相想利用这事,来抬高他在民间的声望,那也成了一种妄想。
不管舒左相怎么想,身为户部尚书的魏智,却是实实在在的舒了一口气。
连带着,看向楚玺玄的目光,都充满了打量。
这太子,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不堪,至少他得脑子还是活泛的。
舒左相应下解决河渠的事,之后却是甩手不管,这个摊子就压到他身上来。
下午,他离开左相府时,还心事重重,深怕从地方要钱的时间太久,回头耽搁了河渠开挖的进度,最后累得官位不保。
现在有太子这法子,那他就能按时的完成左相大人交给他的任务。
至于是太子胜一筹让左相吃瘪这事,与他无关。
只要能解决他的问题,就好!
江云靖看舒左相再次吃瘪,心下畅快不已,眼见他不言不语,就笑着附和道:“太子此计甚妙,皇上,微臣附议!”
随着他开口,他那一派的官员皆是站起来附议。
而宁国公府一派的人,早就被叮嘱过,故而也开口附议。
舒左相见状,硬着头皮,嘴角扯开僵硬地笑容,笑不达眼道:“回皇上,老臣,附议!”
短短的七个字,说得舒左相心如血滴。
他知道自己说完这句话后,会有什么后果,可现在容不得他反对。
只要有眼睛有耳朵的人,都知道此种法子无疑是最好的。
这样国库不用出钱,河渠能够照常修,且那些乡绅又能得到他们想要的声誉与荣耀,可以说是一箭三雕。
为什么这法子就不是他的人想的?
若是他的人想的,哪里还用得着楚玺玄在这大放厥词。
突然,他脑子一转,觉得此法不像是楚玺玄会说的。
若是他真有法子,今日早朝时就说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那会是谁给他提议的?难不成他这趟出去,找了新的谋士?
要知道太子府上的谋士,可都是他安排进去的,他们不可能会背主才是。
因舒左相也附议了,故而他那一派也只能跟着附议。
永昌帝此时觉得,今日真是他的黄道吉日,没想到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让舒左相吃瘪。
他好久好久没有这般舒心过了,而带给他这一切的,他知道是何人。
女眷这边,常宁公主听到皇上的话,一时间整个人有些傻住。
这似乎又超出她所预料,不应该是晚宴结束了,各回各府,之后户部尚书替她父亲处理好这河渠的事吗?
怎么好端端的,楚玺玄就提议解决资金问题,那如此的话,父亲的计划岂不是有变?
安乐长公主扫了她一眼,便嘴角带着笑意道:“常宁,你觉得太子这提议如何?”
既然太子是在宮宴上提出的,那她们这些在场的女眷,还是可以悄声说这事的。
常宁公主听到安乐长公主的话,嘴角不自觉地扯了扯,脸上露出一抹难看的笑容。
可眼前这人,可是她的皇姑姑,是和她父皇一母同胞出来的。
撇除辈分来说,人家那长公主可是比她高贵多了。
现在皇姑姑问她话,她心中便是有气,也不能不回。
“回皇姑姑话,常宁也觉得太子这主意甚妙!”
她这话说的有多言不由衷,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本想着等时机成熟,让驸马登上那位置,而她也能称为天下女人的表率。
可现在看来,怎么有种离那里越来越远的感觉。
错觉,这一定是错觉!
安乐长公主听到常年公主这话,就笑笑,转头意思意思地问着颜诗情:“如意丫头,你觉得呢?”
颜诗情则是想了想道:“太子这主意是好,只是各地收上来的银钱,是何人在管,这是个问题。没得银钱收上来了,回头却没有落到实际的用处上。如意觉得,最好能做到每一笔收入和支出,都能透明化,这也是变相地叫那些乡绅知晓自己的银子都做了什么,让他们放心。不过,这种法子,近几年还是莫要用了。若是碰上什么事,都用此法的话,定然不妥!”
安乐长公主是个通透的人,灵韵郡主江钱氏更是掌管着不少东西,两人听到颜诗情这话,瞬间了然。
很快母女俩就笑着望向她道:“这是他们那些臣子该操心的事,无须我们这些妇孺多言。”
安乐长公主虽然这么说,心下却也打定了主意。
她既然开口让萤琳和云靖说这事,那边不会撒手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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