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沧澜四下扫了一眼，随即道：“我一直觉得佛像里散发出来的气息很奇怪，偏偏又与寻常邪煞之气不同，还道不是邪煞作祟。看来是我们想错了，这佛堂里充斥着的神秘气息，原本就是煞气，难怪你的寻煞符找不到鬼子。在满是煞气的屋里，要如何寻得其中一缕煞气？”
“你这剑怎么会发光？”风煜觉得惊奇，忍不住问。
凤歌不理他，挥剑一划，一道凌厉的剑气掠向供桌，将供桌劈成两半，左右裂开倒下。
而那原本藏身于供桌之下的赤身鬼子，就这么现于人前。
鬼子生有一双大眼，眼睛的形状和风煜很像，带着桃花笑。
然而，眼白多黑瞳少的鬼目，怎么看都是丑陋的。
鬼子朝凤歌呲了一下小尖牙，对她颇有敌意，想扑上来，却又似乎惧怕她手里的剑，身子动了一下后便又缩了回去。
凤歌捏了捏夜沧澜的手，示意他动手。
这鬼子速度奇快，若让他跑了，再追便要费上大力气。
夜沧澜手指轻弹，一缕玄力从指间弹出，随即化做一根玄绳，将准备逃走的鬼子给束住，令其动弹不得。
直到此时，鬼子的眼里才泛出惊恐之色。
他以为自己一定能逃走。
他以为自己不可能会落入眼前这个人类的手中。
可到了此时，他方才知道是自己想错了。
他现在甚至连移动一下都做不到。
鬼子不断挣扎着。可那玄绳是由夜沧澜的法力化成，越挣扎，束缚的便越紧，对他身体造成的伤害便越大。
鬼子很痛苦，又不会说话，可又不是个傻的，否则怎会知道找云小悠和云小悠使唤的那些下人报仇呢？
他知道求那法师没用，于是转目看向风煜，收起那露在唇外的尖牙，鬼目中的黑瞳也变大了许多，看起来就和寻常的小孩没什么分别。
只是那黑瞳，实在太黑了些。像是一个纸扎的娃娃，用墨点上的眼睛。
风煜一直没有儿子，好不容易要有儿子了，却又变成了这般模样，他心里很苦，也很不忍。
“柯儿，有没有办法能让他——”
凤歌干脆的打断：“没有，没有这种办法。他不是人，是鬼胎化炼而成的鬼子，虽身上有你的血脉，可他不是真正的人，且身背人命血案，除了死路一条，再无旁法。”
风煜道：“能不能，给他做场法事，为他好好超渡一番，也免得在这人世间受尽折磨。”
凤歌冷笑：“我这诛邪剑一出，便一定要诛灭邪煞。再者说，你这鬼儿子，超度也无用。”
说完也不等风煜再开口，举剑便刺向鬼子。
那鬼子急得不行，想躲躲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柄泛着紫芒的长剑朝他刺来。
就在剑刃即将刺入鬼子的胸口时，一道无形的力量突然出现在鬼子身前，将她的剑托住。
凤歌皱眉，随即往剑中再次灌入玄力，令剑身紫芒越发盛灿。
而这时，她发觉那挡住诛邪剑去路的力量弱了几分。
第663章 裂佛
正欲再次发力，那鬼子突然挣脱了束缚，身形化做一道魅影，朝风煜蹿去。
夜沧澜惊讶的‘咦’了一声，随即再次弹指，一缕玄力从指间射出，化做一张由玄力编织而成的网，将那猛力撞向风煜的鬼子给巧巧网住。
鬼子坠地，恰好坠在风煜的身前，砸在他脚背上。
风煜惊得连退数步，面色惨白。
“这，这究竟——”他说不出话来，腿抖如筛糠。
凤歌迅速收剑，旋身刺向被网住的鬼子。
正如她所料，刚刚拦截诛邪剑的那股力量，再次出现，生挡在鬼子身前。
她的剑在灌足玄力的情况下，可以一点点的破开阻碍，可这太费事，也太费力。
夜沧澜凑唇至她耳边低语了两句，凤歌眉尾轻扬，眸间泛出一抹光华。
她收剑，接着再次举剑，瞧着像是朝鬼子劈去，实刚那个方位，还有另一样东西。
佛像！
一剑劈下，鬼子有那无影无形的玄力护持，自然毫发无伤，可不远处的佛像就没这么幸运了。
金光闪闪的佛身上，突然出现一道裂纹，裂纹越来越大，最终蔓延至整个佛身。
‘哗啦啦’一阵碎片落地声后，佛像消失，露出藏于佛像之中的东西。
竟是个白瓷偶。
白瓷偶做工精致，是个女娃娃的模样，白唇上一点朱红，两颊上也是两圈颜色稍浅的红。
比年画里的女童更艳色些。
“这，这又是什么？”风煜觉得自己到现在还没疯掉，一定是个奇迹。
凤歌细瞧着这白瓷偶的装扮，突然想到曾经看过的一本典籍。
那本异录典上记载过一种东瀛传来的奇特法术。
以白瓷偶身为舍，寄以妖魂，经过法力高强的法师祭炼后，白瓷偶可认人为主，护主宅安宁。在东瀛，此偶被百姓称之为家神。
可供奉家神，并不是件简单容易的事。
一旦供奉出了差错，家神也极有可能变成家魔，非但护不了主家，甚至会害死主家。
眼前这尊白瓷偶，便极像东瀛的家神。
“你说这是从云华寺求来的？主持给你的？”凤歌朝风煜确认。
风煜连连点头：“没错，我亲自去求的，绝不会有错。花了整整一万两银子。”
夜沧澜道：“先解决鬼子，瓷偶的事一会再议。”
凤歌点头，转身走到鬼子面前，灌足玄力一剑刺下。
果然如夜沧澜先前所料，破了佛身后，那东西为了护自己，便不会再护鬼子。
诛邪剑很轻易便刺入鬼子胸口，紫芒透胸而过，将鬼子体内的煞魄一剑斩灭。
鬼子倒下，身形不断缩小，直到缩成一只刚出生的小猫那么大小，一动不动。
凤歌取出烈火符，投至鬼子的身上。
烈火符遇煞便燃，瞬间便将小小只的鬼子吞噬在烈火之中，很快便焚成灰烬。
风煜见状，心中虽然难受，可也松了口大气。
随即指着那白瓷偶人道：“这又是什么？为何会在佛像中？”
凤歌冷哼：“这你就要去问云华寺的主持了。”说完她绕着白瓷偶人走了一圈，除了浓郁的煞气外，并没什么别的特别之处。
第664章 云华寺住持
她扭头朝风煜问：“谁推荐你去云华寺请佛的？”
风煜忙道：“刘尚书推荐的，他说他家里前阵子也闹邪祟，闹得家宅不宁，气运不济。后经人推荐去云华寺请了一尊佛回家供着，果然家宅便安宁下来，气运也跟着变好。”
“看来京都城里请了这种佛的人家定然不少。那云华寺主持，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绝对不可能只是要钱这么简单。”凤歌朝夜沧澜道。
风煜看不见夜沧澜，还以为女儿是在和他说话，赶忙走近了两步，接话道：“那主持看起来滋眉善目的，怎么看也不像是恶人，怎会做这种事呢？”
凤歌斜了风煜一眼，冷声道：“坏人的额头上会写坏人二字吗？你风煜的脸上，也没写着薄情郎三字呀！”
风煜的脸色又变了，尴尬至极。
“柯儿，别这样好不好？从前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今后让我弥补你们，好不好？”
凤歌冷哼：“弥补？我娘已经死了，你打算怎么弥补？十七年的弃女之苦我已经受过了，你又要如何弥补？风煜，这世上有些事可以用钱来弥补，可有些事，是你纵耗尽万贯家财也弥补不了的。”
风煜还欲再说，凤歌摆手：“好了，我不想跟你废这种话，同样的话，还请你以后不要再说。”说完便拉着夜沧澜走出佛堂。
风煜急急跟上：“你，就这么走吗？”
凤歌道：“当然不，还没拿银子呢！自然是拿了银子再走。”
风煜急道：“那佛堂里的那白瓷人偶怎么办？”
凤歌耸肩，“这个你可别问我，我也是头一回见到这玩意。你从哪里弄来的，就送回哪里去。那云华寺的主持，自然是个有办法的。”
凤歌说完便拉着夜沧澜往账房的方向去了。
在她看来，这白瓷人偶的出现，绝非偶然。
在这背后，或许有什么重大的阴谋也说不定。
不过，她现在可没功夫操心这事，又没好处可得。
过几日便要去帝墟，她留在京都的时间也不多了。
从账房处领了五千两银子出来，没急着回住处，而是带着夜沧澜和上官朔去了洛家。
见过弟弟后，她给洛星寒留下两千两银子。
他和翠娘可以不用吃穿花费，可府里还有活人，要吃要喝，还得请医治病，少不得要花钱。
皇上赐下的银子，也不过五百两，光二两喝药看病都不是小数目，留些银子给他们，免得他们为了钱财发愁。
夜沧澜朝凤歌道：“我瞧凤离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只是元神的损伤尚未复元，还需尽快找到元灵果才行。”
凤歌点头：“没错，这就是我一定要去帝墟的原因。”
夜沧澜握着她的手，微微笑道：“放心吧，一定会找到元灵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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