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们委曲求全,依然没有换来爷你的体谅,你非要跟我们过不去,非要说给奶奶和小姑讨个公道,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我们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情呢。我实在不忍心看爹娘背上这么大的黑锅,所以才当着里长和诸位族老乡亲的面,把这些事都摊开来说的,为的,也就是让大家给评评理,我们大房,哪儿做错了?”
不是要算总账吗?那就好好的算一算,看理字到底站在谁那一边。
前院既然不要脸了,她就奉陪到底,也别怪她不给死人面子!
她哭得梨花带雨凄楚可怜,说得又句句都在情理,瞬间就博得了在场大多数人的同情和站队。
“好孩子,你没有错。”张桂花和罗春花秀等人,更是走上了前来,抚着她的肩安慰。
秀莲娘和另几个妇人,也都围过来,一言一语的劝解。
相对比前院,竟无一人支持。
老谢头一气之下,抡起拐杖就要打谢悠然,嘴里气急败坏道:“我打死你忤逆不孝目无尊长无法无天的孽障,看你还怎么妖言惑众蛊惑他人……”
怎么,说不过就开始倚老卖老动手打人了?
谢悠然心里冷笑,不躲不避,只是低头抽泣,看上去很是无助。
旁人终于看不过去,夺下了老谢头的拐杖,上前劝解着。
谢广成心里对老谢头此举极为反感,当下不悦地道:“有才叔,你这是要做什么,大丫好歹也是你孙女……”
“我没有这样妖魔一样的孙女!她定是披着人皮的妖怪,若不是她,我们一家子不会落到这个地步!”老谢头喘着粗气道,“广成,你叫人给我写文书,我要跟他们断绝关系,从此再也没有这个把自己亲娘逼死的儿子,没有这个把自己亲姑姑逼死的孙女!”
“行吧。”谢广成也懒得再管他这破事了,直接叫了村里的文书先生,给他们写好了文书。
当着众人的面,谢广成念了一遍文书的内容,然后问双方还有什么异议。
其实也没有什么异议,断绝关系的文书不同分家文书,没有那么多细条约束,只一句话,谢有才跟谢保顺即日起断绝父子关系,今后生死无关,两家再无瓜葛之类。
老谢头正要摁手印,谢保平突然打断道:“等一下。”
谢广成问他:“保平,你还有什么意见?”
谢保平面无表情道:“既然断绝了父子关系,那后院是不是该归还给我们?”
“这……”
众人哗然,前院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对,”谢保安也发狠道:“既然断绝了关系,我们家的地方,就不能给外人住了。”
两个弟弟如此无情,谢保顺顿时两行泪。
谢广成看向谢悠然,谢悠然淡淡道:“没关系,还给他们。”
反正他们家的新房子也快盖好了,大不了这几天另外找个地方先凑合着。
谢广成只好让文书先生再将这一条加上。
协议一式三份,两家各执一份,村里留底一份。
老谢头二话没说,直接就在上面摁了手印。
轮到谢保顺时,他迟疑了一下,眼泪没忍住,又落了下来。
之前虽是说过好几次要彻底断绝关系,可真到了这份上,他又迟疑了。
见状,谢悠然轻轻叫了他一声“爹”,然后眼神鼓励他。
谢保顺心下酸楚,终是一咬牙,摁了手印,然后,掩面痛哭。
几十年的父子情分,到最后,成了陌路仇人。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哀哀痛苦着,心口难过得像是有猛兽的爪子在挠。
“爹,没事的,”谢悠然道:“你还有我娘,还有我们!”
谢保顺哭得愈发难过了。
“行了,要哭回家哭。”谢保平不耐烦道:“别在我家的地上嚎,吵了我娘和妹子。”
谢悠然咬着牙,和妹妹一起扶起父亲,揣着那份文书,毫不留恋地往外走去。
谢保顺脚步蹒跚,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身后,谢广成道:“时辰快到了,要送已故之人上路了——”
霎时,哭声四起,唢呐声吹了起来,整个前院,被他们抛在了身后……
第326章 好心相助
谢家前后院自此彻底决裂,不再有任何关系。
杨氏听得女儿回来说了情况,二话不说,将四宝放到婴儿床里,袖子一挽,就开始收拾东西。
既然已经不是一家人了,就不能再住人家的地盘上了,赶紧收拾东西走人,省得对方来赶人,到时说些不好听的话。
三丫有点茫然:“爹,娘,新房子还没盖好,我们住哪里去?”
谢保顺还未缓过神来,眼神有些呆滞地坐在板凳上,背佝偻着,将脸深深地埋在手掌间,不发一语。
杨氏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咱在城里不是还有个铺子吗?先搬去那里凑合几天吧。等新屋盖好了,咱再搬回来住。”
三丫道:“可是铺子里只有两间屋,咱家这么多人,也不够住啊。”
杨氏道:“挤挤就行了,这里不也是只有两间屋吗?咱们一家不也住了这么多年?”
三丫道:“那倒也是,那我回屋去收拾东西了。”
二丫早就闷声不响地去灶房收拾了,如今她醉心厨艺,对灶房里的东西格外的亲切和爱惜,别人来收拾,她还不放心呢。
谢悠然默默地看着大家忙活,内心百感交集。
她走到谢保顺身边,蹲下身子,道:“爹,你不会怪我吧?”
两家闹到这个份上,说到底,还是由她而起。
如果她没有穿过来,如果她没有占用谢大丫的身体做了这么多事,如果她不带着后院对抗前院,那么,后面的一切就不会发生,谢保平不会瘸,仇氏不会死,谢保玉也不会死,所有人的命运,会沿着以前的轨迹而行,不会发生这样大的改变。
是她的到来,改变了一切。
谢保顺还未答话,二丫已冷着脸从外面走了进来,不认同道:“姐,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是前院欺人太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是他们咎由自取,是他们该得的报应……”
“二丫,不许胡说,”杨氏皱眉道:“这话不该是你这个晚辈说的,不管怎样,你奶和小姑都没了,死者为尊,别再说这些混账话了……”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二丫不满,“娘,你总是这样,这也怕得罪人,那也怕得罪人,一辈子都活得小心翼翼唯唯诺诺的,可结果呢?除了被人欺负,又换来了什么?”
说着,她看向了谢悠然,“咱们家,亏得有大姐姐。要不是她,今日前院 的下场就是我们的。爹,娘,你们想想,如果当初大姐姐被逼死了,我们家又会怎样?我们还会有这样的好日子吗?说不定早就饿死了,穷死了,哪里还有大房子住,还能去城里开铺子?爹娘,我宁愿像大姐姐一样,硬气地活着,就算跟前院决裂,就算以后再也没有族亲了,这一支就只有我们一家了,那我也不愿意还像以前一样,穷哈哈苦巴巴地活着,仰仗着前院的鼻息,看他们的脸色而活,一点尊严都没有,到最后,卑微如草芥,连死都没人来理!”
二丫的一番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杨氏心有戚戚焉,三丫也不停地点头,表示支持二姐姐说的话。
谢悠然则心情复杂地看着二妹妹,内心里五味杂陈。
果然,这个家里,只有二妹妹最理解她,最懂她的心!
今天出了这样的事,看到谢保顺这么难过,其实,她也有过那么一丝后悔的。
她觉得自己手段不该太过刚烈,不该强出头,如果她适当的忍一忍,付一下软,或者,让前院占点便宜,不那么较真,或许,一切还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那样的话,大房不用被扫地出门,从此变成没有族亲的无根浮萍。
毕竟,这是古代,古代人的思想很传统,他们很重视家族名誉,很重视追根溯源,很重视一脉传承,而谢保顺被老谢头赶出了谢家,从此断绝了父子关系,那么他以后的子孙,就不再是老谢家这一脉了,将来后辈翻祖谱,也无根可寻。
这对于一个古代人来说,是极为耻辱的事情。
“二丫说得对,这不是咱们的错。”杨氏抹了把泪,道:“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活着,被人欺负了,树挪死,人挪活,咱家要没有你大姐姐,早就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哪还有今天的好日子,咱们都应该感谢你大姐姐。”
谢保顺将脸从掌心抬起,泪眼婆娑道:“大丫,不怪你,是爹没用,爹太窝囊了,不能保护好你们,不能给你们好日子过……”
“好了爹,什么都不用说了,”谢悠然掏出一块手绢,替这苦了半生的男人擦了擦泪,道:“脱离了前院,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往后咱一家团结同心,日子会更红火的。”
“嗯。”男人哽咽着点头。
这时,院门忽然被叩响,伴随着张桂花的声音:“保顺,红英,你们在吗?”
“在呢,桂花。”杨氏连忙应声,掀开帘子就走了出去开门。
霎时一涌而进好多人,张桂花和二牛两口子,秀兰和西风两口子,还有罗春花和秀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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