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蔡云衡的福,她不仅看过,而且复制了无数遍的一幅图。
将地图复制完毕,她又在旁边画出行宫,然后按照今天走了一天的路线,逐步延伸。终于画到最后。袁萝身体颤抖,勉强扶着床,她才站起来。
终于明白之前这个营地的不对劲儿感觉是因为什么了。无论怎么画,自己目前身处的军营,也不应该是在两卫的比拼范围之内!
虽说场地只是个大概的范围,兵马大规模操练,经常有逾越边界的,但那都是打到中后期的事儿。如今练兵才刚刚开始,韦曦又是金吾卫统领,怎么可能出现在外围?
一道闪电钻入脑海。
她错了,她一开始就错了!
她不应该太过迷信原书,自从穿越过来,很多事情已经被改变了。
包括东海王的这一次行动。
他根本不是想要逃回封地,举兵造反,而是想要趁着这场秋猎,直接篡位登基,将她和司空霖一网打尽!
是了,她如今的情势很不妙,苗子方不在身边,陆秉忠也不在身边,还有连延秋也北上和谈去了,这是最关键的一点。连延秋的离去,让她和司空霖从情报到防备都大幅度降低。
她这边少了这么多棋子,而司空彦身边多了左冰凡,相当于控制了一小半的天武卫。
等等,不对,一个左冰凡,不可能让东海王这样铤而走险,天武卫终究还是苗子方说了算。还有更重要的因素。
是韦氏,韦氏终于下场了!
这些世家门阀,态度其实非常暧昧,他们愿意拥戴东海王,并且带着人前去东海王封地恭候,是因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立下拥立之功。但让他们跟着东海王举兵造反,却是不可能的。
对这些世家门阀来说,他们已经有足够的根基和财富,是帝国除了皇室之外最尊贵的血脉,没必要靠着这种铤而走险的行为来换取更高的地位。他们更习惯于直接站到胜利者的一边。
原作之中,东海王谋反,韦丞相也并没有直接襄助,只是在东海王攻陷京城,登基称帝之后,才将女儿嫁给他当贵妃,自己继续当着丞相。
是什么让韦家突然改变了风格,铤而走险呢?
是因为之前韦皇后下药的事情,让韦丞相也知晓了司空霖其实不行的事实?
袁萝一路想着,遍体生寒。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慌乱解决不了问题,现在需要思考的是该怎么挽回这颓败的局面?
冷静,如果她是东海王,现在应该在哪里?
行宫!
等着发动宫变,将司空霖和自己杀掉或者圈禁之后,第一时间掌握权力。
司空霖还在避暑行宫附近,甚至说不定就在韦曦这一所军营之中。
这个念头让她毛骨悚然。
现在她必需尽快返回皇宫,趁着他们还没有动手,将司空霖救出来。
只要司空霖还活着,他就是真命天子,朝臣大多数不敢公然叛逆,除非司空霖死掉。
将司空霖救出,然后带着他返回京城!
敲定了计划的瞬间,袁萝立刻冲着帘帐外头高呼“来人啊!”
晴虹立刻进来,问道“娘娘有何吩咐?”
“立刻启程,返回行宫。”袁萝几乎从牙缝里吐出这句话。
晴虹大为惊讶“娘娘为何……”
“本宫刚才发现,竟然将这次祭天祈福用的佛经落在了行宫里。”袁萝快速说着。这是她紧急想出的理由。
这个理由可以骗骗外人,却瞒不过晴虹这种知晓底细的锦麟司密探,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秉持着遵循命令的习惯,低头道“奴婢遵命。”
袁萝又吩咐道“不必惊动所有人,将马车卸下来。你带着几个伶俐的宫女,我们骑马返回行宫。”
晴虹紧张起来,贵妃的意思是说只要她们几个锦麟司的人跟随,难道是行宫那边出了大事?
她立刻遵照命令去安排了。
袁萝火速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猎装。出了营帐,就看到晴虹已经准备好了马匹,跟两个宫女等候在旁边。
上了马,正要离开,韦曦听闻属下禀报,带着人匆匆赶了过来。
“娘娘何必如此麻烦,东西在哪里,手书一封,我派人前去走一趟好了。”韦曦蹙眉说着。
袁萝也知道自己这个临时编造的谎话漏洞百出,但还是继续掰扯道“此佛经是贵妃命我一手写成,不可经外人之手。我也无奈。”
说话的间隙,她目光忍不住落在韦曦喉咙上,两人距离不远,她是不是能冒个险,直接将这个人擒拿下来当做人质……
这个念头刚冒出个头来,韦曦就转过视线,“娘娘?”
袁萝赶紧挪开目光,这些会武功的家伙太讨厌了!直觉如此敏锐。
韦曦纳闷,刚才那骤然闪过的危机感是因为什么?但还是习惯性地退后了一步,继续道“娘娘已经奔波一路,再连夜赶路太过操劳,只怕身体支撑不住。”
“此事是我的疏漏,不敢耽搁,麻烦将这一处营帐替我留着,等我将佛经取回来,再歇息半日就好。”袁萝竭力用平静的语调说着,一边打马向前。
见她意志甚坚,又想到从这里回行宫,不过两三个时辰,不会牵扯到那件事里。韦曦无奈,只能闪避开去。
几个身影骑着马匹冲出营地进入山道。
贡山九迈峰内,一处茂密的树林里,两匹马散落在大树底下,悠闲地啃食着地上的青草。
一个修长的身影正斜躺在大树顶上,双手交叉垫在头下,仰望着星辰闪烁的天幕。
寂静的夜空下,只有秋虫鸣叫不停,像是一首催眠的小夜曲。
大树上的人也渐渐眯起了眼睛,一动不动,仿佛陷入沉睡。
微风吹拂,虫鸣声慢慢消失了。
突然,大树上的人睁开晶亮的双眼,同时腰身发力,一个翻滚从树枝滚到了地上。
原本躺着的地方多了个站立的人影。
将手里偷袭的长刀往肩头一搁,蔡云衡嬉笑道“反应还挺快,小心被我一刀两断。”
顾弈冲着树上的好友做了个鄙视的动作“就你这种偷袭水平,再练三百年吧。”
蔡云衡嗤笑了一声,跟着从树上跳下来。
“砍你两刀是活该,我跑得两条腿都快断了,你倒是清闲,竟然在这里睡大觉。”又道,“等我回苗老大面前告你一状,好好的探马领队,不干正事,净在这里摸鱼。”
“反正也不会有敌人来,何必再去费力查探。”顾弈笑着。
伴着说话声,一阵山风吹过,树枝飒飒作响,枯黄的叶子飘落如雨。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蔡云衡将落在头顶的树叶子摘下。
“再大的山雨,也卷不到咱们这些小虾米。”顾弈耸耸肩。
“那你还让我回避暑行宫通知婕妤娘娘小心。”蔡云衡白了他一眼。
“我正要问你,不是说将婕妤娘娘送到安全的地方再回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顾弈蹙眉问道。行宫一旦乱起来,刀兵无眼,他只怕她有危险。
“放心吧,娘娘安全地不能再安全了。”蔡云衡笑道,“我悄悄回去了一趟才知道,婕妤娘娘就在今天早晨,奉了贵妃的旨意,去祈天坛为贵人祈福去了。按照路程,现在应该已经抵达了。”
顾弈原本悬着的心顿时放下来。
“说起来,这一趟还真应该感谢贵妃娘娘。虽然她也许收不到咱们的感谢了。你说这一趟东海王会不会将整个行宫赶尽杀绝啊?”
蔡云衡的慨叹声渐渐湮没在四周微弱的虫鸣声中,顾弈仰头望着天幕。
这个时辰,她应该在祈天坛的偏殿里睡着了吧。也不知道会不会去皇觉寺走一趟,跟自己一样,仰望着星辰闪烁的天幕。
只要再等一日,一日之后。
这天幕上的星辰,就是崭新的面貌了!
天武卫的临时大营里。
苗子方听着禀报,神情凝重。
“什么叫做没有找到敌人?”
入山的前几日,是双方布置营地,筹备攻略的时候,也是双方互相查探敌人布局的时候。所以跟往常一样,天武卫内也安排了大批的探马出去查探敌营分布。
今年金吾卫内的状况,似乎跟前几年不太一样。是因为换了韦曦这位新统领吗?
幕僚道“将军不必着急,听闻韦曦此人用兵好出奇制胜,也许是陈兵之地比较远。”
苗子方思量了片刻,开口问道“左冰凡呢?”
“左将军也带着人往东南方向扎营了。”敌人营地远,他作为先锋,自然走得也远。
身边的幕僚议论着。
“金吾卫这是明摆着的诱敌深入啊。”
“是前几次攻势太猛,结果败得太惨,所以这一次决心将主动权让给我们了吗?”前几次两卫大练兵,都是天武卫获胜。
“韦曦年轻气盛,没想到却是个能沉得住气的。”
“反而是左将军没有沉住气,这样带着兵马跟上去,岂不是中了计?”
“还是再多派探马,仔细查验敌人的动向才好。”
“今日派出的探子,好多还没有回来呢。”
……
苗子方蹙眉,他之前并未跟左冰凡合作过,跟韦曦也是头一次做对手。对两人的作战风格并不熟悉。但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战将,直觉地感到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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