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奴家名唤朱灵儿，乃是妙音坊的舞姬。”
玄武帝若有所思，旋即笑道，“你刚才的舞蹈跳得仙气飘飘，空灵无比，倒是跟灵儿这个名字相配。”
“谢皇上赞赏。”
顾宛央却眉头紧锁，若说这朱灵儿长得跟蓝灵有九分相似只是一个巧合的话，那她也叫灵儿未免也太过了。她几乎可以确定，这是赵瑾瑜故意设下的一个局。
其实这个局并不高明，可怕只怕玄武帝对蓝灵的感情已经成为了执念。在这种执念的蒙蔽下，哪怕睿智如他也会看不穿。
“灵儿姑娘，你今日跳的舞蹈甚合孤的心意，孤重重有赏。”
朱灵儿喜上眉梢，“奴家能得皇上赏赐，实乃奴家修来的福分。”
“你的福分，远不止于此。”玄武帝缓缓道，“朱氏灵儿甚合孤之心意，今日特封为灵嫔，赐黄金万两，锦缎百匹，住琉璃殿。”
话音刚落，朱灵儿便跪下谢恩，“谢皇上恩典。”
虽说这朱灵儿不过一介小小的舞娘，玄武帝却直接封为嫔位实在是有些于礼不符。但只要他高兴，也没有人去管着闲事。所以众人皆恭贺他喜获美人，惹得他哈哈大笑起来。
赵飞度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沉默不语。
玄武帝册封灵嫔以后，赵铭盛便送出了自己准备的生辰礼物。相比前面的皇子而言，他送的就普通了许多，仅仅是一份自己亲手做的菜肴而已。不过玄武帝吃了一口以后便赞不绝口，想来对这份礼物也算得上满意。
赵铭盛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时，顾宛央献上了自己准备的礼物——一个普通的陶罐，里面装满了五谷。
在场的人看到了这份礼物以后，都一脸狐疑地看着她。天子生辰却只送这样普通的贺礼，这燕北王妃的想法还真是有点儿……与众不同。
然而让人想不到的是，玄武帝收到这份礼物后神色如常，反而还问了一句，“这是今年的五谷么？”
顾宛央点了点头，“父皇，这是今年新收的五谷。今年我高孝得到上天庇佑，风调雨顺，百姓大丰收，从此仓廪充实无大忧，这些都是托父皇的洪福。”
玄武帝大笑起来，“孤居庙堂之高，自然是日日忧心天下百姓。今年百姓获得大丰收，孤实在是心情畅快。顾宛央，你这礼物送得实在是好，甚合孤的心意。孤有赏，重重有赏。”
一听到又有赏赐，顾宛央心中乐开了花，还不忘补了一句，“父皇，这份礼物是儿臣和王爷一起准备的。”
她的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要赏的话当然是要赏赐他们两个人。
“顾宛央，你还真是个滑头。”玄武帝问道，“说吧，你们夫妻俩想要孤赏赐你们些什么？”
在场的很多人不免都觉得玄武帝太过于偏心。毕竟归根结底那五谷终究不过是普通的五谷，为何偏偏嘉奖他们夫妇二人？
赵飞度的目光从刚被册封为灵嫔的朱灵儿身上扫过，目光幽深，“父皇若真是想要给儿臣赏赐，那不妨忍痛割爱把朱灵儿赏给儿臣。”
此言一出，整个大厅都鸦雀无声，静得简直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公然跟玄武帝抢女人，恐怕这样的事情也就燕北王一个人能做得出来。
就连赵瑾瑜的脸上都忍不住闪过一丝错愕，但他旋即嘴角上扬。他不过是想在玄武帝身边安插一个人罢了，没想到赵飞度却自己撞了上去。这一次他可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冲撞玄武帝，他就不信赵飞度不会被治罪。
顾宛央虽然不明白赵飞度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她相信他绝对不是想往王府添别的女人，所以也只是静观其变，没有开口说话。
玄武帝的脸色瞬间变得乌云密布，“飞度，你是今日太高兴所以多喝了几杯，把自己给喝糊涂了吧。”
“儿臣酒量甚好，今日不过才喝了一杯酒，自然是清醒得很。”赵飞度缓缓道，“既然父皇刚才已经开了金口问儿臣想要什么样的赏赐，那儿臣现在已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想必父皇也不会不成全吧。”
玄武帝静静地看着赵飞度，而他也不卑不亢地看着玄武帝。这对父子长得很像，气场也很像，整个大厅里充满了强烈的压迫气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玄武帝突然抓起自己桌上的酒杯，直接扔向了赵飞度，声音震怒，“跪下。”
那酒杯里原本还有酒，所以瞬间就打湿了赵飞度的衣衫。只见他的脸上无波也无澜，缓缓地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然后跪在了大厅中央，“请父皇成全。”
“好，孤今日便成全你。”只听见玄武帝道，“燕北王赵飞度多年来居功自傲，恃宠而骄，藐视皇威，孤因为其赫赫战功多次容忍，但其屡教不改，必须严惩以待以儆效尤。即日起，罚燕北王三年俸禄，遣回燕北封地，没有孤的旨意不许回到京城。”
第209章 一定不会亏待她
那燕北封地原本是极北极寒之地，虽然玄武帝早早地就封了赵飞度为亲王，但因为心中素来宠爱他不已，所以一直未曾让他奔赴封地，而是一直让他留在京城中享受荣华富贵。
今日赵飞度藐视皇威，非要跟玄武帝抢这个朱灵儿，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在场也有吃过赵飞度亏的官员，心中自然暗自欣喜。以后这黑面煞神去了燕北封地，他们也不用再日日小心翼翼，随时随地担心被打击报复。
顾宛央的想法倒是不同，如果自己和赵飞度能够到燕北的话，到时候天高皇帝远，他们倒是可以活得肆意潇洒。不过她知道赵飞度并不是冲动的人，恐怕今日这般做是另有打算。
只见赵飞度仍是直挺挺地跪在那里，缓缓地道，“父皇让儿臣去封地，儿臣去便是。不过这朱灵儿，还请父皇割爱。”
闻言，玄武帝已经被气得浑身发抖，他正要再次发难，苏凤仪赶紧开了口，“宛央，飞度今日醉酒冲撞了皇上，皇上已经严惩不贷，你还不赶紧领着他谢恩退下去？”
既然苏凤仪已经开了凤口，顾宛央赶紧也跪在了赵飞度的身边，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儿臣谢父皇恩典，这就带王爷回府。”
言罢，她便抓住了赵飞度的衣袖，以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他。至于要不要借着这个台阶回府，这一切自然是由他自己。
赵飞度淡淡地看了顾宛央一眼，转过头对玄武帝道，“儿臣谢父皇恩典，这就离开。”
他站起身来，牵住了顾宛央的手，往大厅外面走去。走到门口之时，他却突然停下脚步，回了头，“父皇，儿臣记得在母妃甍逝之前，你曾在她的病榻前发誓此生再不会纳任何妃嫔入宫。天子之诺，当真是如此算不得数么？”
在场的人终于才明白过来，原来这燕北王不是想跟皇帝抢女人，而是为自己的母妃宸妃鸣抱不平而已。
不过皇帝乃是天子，坐拥天下美人，他的想法未免也太可笑了。
玄武帝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索性抓起桌上的酒壶就砸到了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滚。没有孤的旨意日后决不许回到京城，孤再也不想见到你这个逆子。”
赵飞度冷笑了一声，带着顾宛央离开了那里。
因为这么一场风波，哪怕赵飞度已经离开，但在场的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免得到时候波及自己。
苏凤仪一双玉手轻轻地放在了玄武帝的胸口，替他好好地顺了顺气，“皇上，今日是你的生辰，应该高兴才是，千万不要因为飞度不懂事就大动肝火，伤了自己的身子。”
玄武帝看了她一眼，情绪终究平息不下来，于是站起身来，“孤突然身子感到不舒坦，想要回去休息一番，各位爱卿自便。”
他这一走，苏凤仪赶紧跟了过去，参加宴会的大臣们自然也接二连三地打道回府。
马车上，顾宛央拉着赵飞度的手，忍不住问道，“王爷，你刚才在父皇的生辰宴会上那样做，究竟是真的在生他的气，还是心中有别的打算？”
“兼而有之。”赵飞度声音低沉，难得一次性说了那么多的话，“我们不是要去寻找宝藏么，这样被贬至燕北后再上路自然能掩人耳目。不过我也不喜欢他封那朱灵儿为嫔，因为他对我母妃的承诺一直都刻在了我的心里。”
“那朱灵儿长得跟我的母妃有九分相似，我刚才在父皇的目光里看到了惊艳和温柔。其实我不在乎他有别的女人，但是我接受不了他拿别的女人来当我母妃的替代品，因为我母妃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可是我觉得父皇未必就是真的看上了那朱灵儿。”顾宛央低声道，“或许他那双慧眼早就看出这是赵瑾瑜故意为之，所以将计就计。”
“希望如是吧。”赵飞度道，“不过我觉得把一个长得跟我母妃那么相似的人留在自己身边，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就怕他心里想着将计就计，到时候却很可能彻底沦陷。与其这样，不如一开始就没有对我母妃的那般承诺。”
赵瑾瑜的马车正行到半路上，却被顾知祥的追了上来。他挑开车帘对着顾知祥一笑，“看样子，顾丞相是有话要对本皇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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