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周这才露出进太极殿以来第一个最真心的笑容,双眸璀璨如星:“在草民心中,云三娘乃天边皎皎明月,光辉照人,马周已仰慕许久。”
唐太宗恍然大悟,尔后指着他笑个不停。
马周低了低头,也腼腆地笑了。
只有常何,不知他二人在笑甚,急得抓耳挠腮:“这又发生了何事?我怎的就听不懂你们的话了。”
唐太宗端起茶盏,遥敬马周道:“马周先生好眼光,只不过云二郎那一关,不是那么好过的。孤在此祝你,心想事成,得偿所愿。”
马周起身,谢了天恩后,又拿着茶盏回敬。
唐太宗对民生二十一条的兴趣仍旧十分浓厚,便还是拿着文章不住问他。
马周不卑不亢,引经据典,有理有据,又不拘泥于过往,眼光十分长远,倒是在唐太宗面前又刷了一波好感,让他对马周更加喜爱了几分。
末了,唐太宗意犹未尽道:“先生这样的奇才,理当为大唐效力,不应埋没民间。不知先生,可愿先在孤的门下省当值?”
马周起身谢礼:“固所愿,不敢辞尔。”
君臣两个,默契地上演了一出三顾茅庐和隆中对,对彼此间的相处越发满意。
唐太宗一时高兴,转头看向常何:“老常啊,这一回你举荐有功,孤也要赏你才是。福全,给老常赐帛三百匹。”
常何没想到竟还有这意外之喜,当即便喜滋滋谢道:“多谢圣人。”
第187章 、平步青云(二)
马周从太极殿出来时,天色将晚。
福全奉命命送他出来,殷勤道:“马周先生,老奴让人送你回去吧,不然这路上若是遇上了巡卫,怕是不好说。“
马周微笑回礼,道:“多谢大监了。”
福全和他们一起走下阶梯,道:“马周先生这便见外了,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不知先生如今住在何处?”
“这……”马周尚未出口,常何便在一边接口道:“自然是先住我家的。马周先生若是想搬走了,日后找到住所再搬;若是不想搬走,那便一直住我家,正好,让我家那两个小子沾点读书人的文气。”
马周一笑,道:“那恐怕还要叨扰中郎将几日了。”
三人气氛融洽,尚在一边说笑,斜里突然插入一个声音:“大监。”
马周一转身,发现来人正是单容。
一见到是他,福全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了。他小跑至单容身边,道:“是单郎将啊,圣人正在太极殿呢,郎将快快请进吧。”
单容对着福全微笑颔首,随后抬头看向马周,笑问道:“马周先生怎么进宫了?”
马周对他点了点头,道:“些许小事罢了。”
福全见他们二人认识,便道:“原来二位郎君都认识的啊。马周先生写的文章惊才绝艳,圣人很是欣赏,故而召见了先生。日后,马周先生便在门下省当值了,以后,二位郎君便是同僚了。”
“是吗?”单容微微一撇嘴,目光冷嘲,道:“觐见圣人哪里会有小事,马周先生说的真是太轻描淡写了。”
马周冷淡道:“原本确实只是小事,只不过圣人重视,令马周受宠若惊罢了。”
福全这才咂摸出味来,原来这两位是互相不对付的。但他到底在唐太宗身边混了多年,大大小小的事情经历的不少,这点小场面,还不至于毫无办法。只见他笑着道:“两位既然认识,老奴也就不多做介绍了。单郎将,你先往太极殿请吧,外面有小太监候着呢。”
单容略低了低头,笑道:“大监,不急。我与马先生毕竟是旧识,既然遇见了,总要说上几句话的,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说着,又对常何行了一礼,走到了马周身边。
马周斜睨着他一步步走过来,淡声道:“不知单郎将有何赐教?”
单容走到他身侧立住:“恭喜啊,花了三年时间,你终于从一介布衣,走到了我与崔博的同一起点。”
马周扯了扯唇角,眼里带了些锋利的嘲讽,道:“同喜,单郎将这三年时间,花的也值。”
单容脸上一冷,道:“马周先生越发能言善辩了。”
这句话当真是插在他的心口上了。他向来自认为不属于任何人,可先有崔博与云笙合作,将小小地新丰县飞速发展,势头直逼长安;后有马周,仅凭着一篇文章,便入了圣人之眼。
偏偏是他,身为世家嫡长子,却差点连入仕的门路也没有。倘若家里没有那些糟心事,他早几年便进入朝堂,马周如何能与他并肩?
马周转过身,冷淡地打量了他两眼,随后才掸了掸自己的袖子,道:“我向来不在意他人的言论,只不过既然回话了,便要说到点子上才是。单郎君,以为如何?”
单容冷笑了一声,道:“话说得再漂亮也没有用,马周,你该不会忘了,你还欠着我的救命之恩吧?对待救命恩人,你竟还用肮脏手段恩将仇报,笙娘怎会看上你这样的人?”
马周的目光倏然变得凌厉。
云笙是他的死穴,点一下,便能激起他的怒火。
他冷冷扫了单容一眼,淡声道:“我欠你的,那是我与你之间的事情。那日是谁想要你身败名裂,你自己最清楚。若不是你如此折辱阿笙,我不会顺水推舟。但你要知晓,我虽然在中间插了一脚,但我也特意为你拉了崔二下水,若非如此,便是我不插手,你亦没有活路。说起来,应当是我救了你才对。”
“害了我,又假惺惺地救了我?”单容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你真是虚伪到恶心。马周,那是我和笙娘的事情,你有何资格插手?我欠笙娘的,还不清了;但是你欠我的,也还不清。”
平缓了一下心情,他又勾起唇角,如往日那般优雅道:“我这辈子,是注定与笙娘纠缠不清了,马先生,还是别太往心里去,不然,我们之间的那笔烂账,更是算不清了。”
说罢,他退后了两步,朝着不远处的常何与福全颔首微笑,径自朝太极殿走去。
马周眼帘下垂,遮住了眼中汹涌的黑浪。他的拳握紧了,复又松开。
阿笙说的对,要忍耐,要克制。是有轻重缓急,眼下最重要的,是取得云将军的认可,早日将他与阿笙的婚事定下,而不是与单容拼个你死我活。
想到这里,他又朝福全和常何点了点头,率先往外走去。
“唉,这……”常何与福全对视了一眼,忙追了出去。
—
云笙得到马周去门下省任职的消息时,已经到了棉花基地。
云翼特意派人给女儿送了信,心里亦有些佩服。圣人本身便是个学富五车之人,马周该是多有才华,才能令他不过看了一篇文章,便要重用?
最重要的是,马周的心未免也太玲珑了些。
圣人一派人过去,他便立刻能与圣人合作,唱一曲三顾茅庐。如今,四请马周这一事早已传遍长安,那些文人个个都与有荣焉,仿佛被召见重用的是他们一般,对圣人极尽赞美。
一夜之间,圣人的美名便从长安传到了各地,竟惹得各地才子纷纷准备行囊,踏上了来长安的路。
这君臣之间,果然还是要看缘分的。
云笙几乎是同时接到云翼和马周的信件的。
她从怀疑马周的才华和能力,只是她没想到,他竟是以这样的方式进入了唐太宗的眼中。
有些戏剧化了。
她去瞄了眼直播间,却见到直播间已经被历史学术派霸占了。
“啊啊啊,果然如此,四请马周的事件竟然是真的!小阿笙手里的那两封信就是作证!”
“历史上说唐太宗与马周相见恨晚,惺惺相惜,恐怕也和他们两之间的默契有关吧。”
“讲真,马周大佬的情商真的比魏征高多了。”
“那是当然,唐太宗对马周和魏征,一个是真心喜爱,一个是忍忍忍。如果不是为了名声,而且魏征确实有些才干,他才不去理他。”
“魏征也没那么差劲吧?我觉得他挺好的,小阿笙第一次去长安的时候,他还去接她们姐弟了。这说明,他和云家的关系也不错啊。云翼大大的性格和能力你们都看到了,他的朋友都是有才华的大佬,好不好?”
“没说魏征不好啊,他就是有些沽名钓誉。”
“别吵了,烦死了,就看个直播还这么多事。我就想看点谈恋爱,就想看甜甜甜,谁知道小阿笙一个人跑种植基地去了,马周、崔博、单容各自搞事业去了,这还看什么呀……”
“我就是云笙事业粉,她种田我也愿意看。”
……
她收回了视线,心中暗暗思忖:从目前的留言来看,周周应该还是个了不得的人物。真是的,若是早知道她会来到唐朝,她就把唐朝历史背地滚瓜烂熟了。
确定马周自己发展良好后,她便将所有的心思都转回了棉花种植基地。
对于此次种植来说,棉花就是新物种,她必须要找有经验的老农,将种植过程都记录下来,方便以后的使用。
当初新丰县从修建新金坊市开始,大量劳动力便流入了新丰县。如今,新丰县还要修建度假区,不一定有多余的人手。这样一来,便只能重金悬赏了。毕竟老人去参工地参与建设的不多,想来会有人愿意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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