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知道好友心里这些年的憋屈郁闷,可是容若大人实在是不想回忆那个糟心的过程。简直“太不人道,太有辱斯文”。
偏偏那个小子还是他的亲亲表侄子;尊贵的大清国太子殿下;一个十来岁,向来和他亲近投机的小娃娃。
打,打不得,也不舍得打;骂,骂不得,也不舍得骂;一个字也不好说,一个不满的表情也不好有,感恩戴德的磕头谢恩,老老实实的蹲家戒酒。
纯任性灵,悠然尘外的乌衣公子容若大人,默默的咽下了这口老血,天天捧着小太子让太医院孙老御医专门给他开的,缓解他体内酒精残留和多年酒瘾的药膳当饭吃。
第98章 飞机
姜宸英大人沉吟片刻, 既然如此,他也不强求其中细节, 只承了太子殿下这份情就是。
不光是作为容若的知己好友,看到他如今健健康康的样子很是欣慰, 也是因为太子殿下的这番作为,让他能够一扫心中多年郁气,得中进士舒展志向。
因此,不管太子殿下本人知不知情,有意还是无意,他作为其中的一个受益人,都是要做一些表示才好心安。
“太子殿下下个月纳采礼日期已定, 容若你可知太子殿下的大婚之礼的确切日期?西溟想做一份新婚贺礼送给太子殿下,聊表心意。”
朱彝尊大人听到这里,点了点头, “说起来太子殿下的大婚,小弟这里有个想法儿, 大家听听。”
“小弟在南书房当值的时候, 听到一些消息。大清周边的外邦藩国, 都有备上较以往隆重几倍的贺礼,现在已经在进京的路上了;大清境内各地方的总督将军们,老王爷们, 也是纷纷出动人马四处寻找奇珍异宝。”
“还有京城的这些皇亲国戚,宗室贵族们就更不用提了,容若家里这些日子的情况大家也都看在眼里。举凡是有点儿家底子的家族, 都在翻找老祖宗留下来的,能拿得出手的名贵收藏反复比较。”
“当然,对于我们这些布衣之人来说,这些人的贺礼,都是肯定比不过的,也不用去比的。我们就单说江南文人这一块,现在不管哪个学派的,各个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我们几人都有自知之明,不敢求个什么出类拔萃,只求不落人后,让太子殿下能看到我们的心意就好。”
“所以小弟觉的,与其大家各自操办,不如我们大家伙儿一起合作,共同做一份大方体面的贺礼,由容若转交给太子殿下。”
朱彝尊大人在南书房里头,真是狠狠的见识了一番这当今皇家辉煌肃穆,大气凛然的一代明君气派,觉得中原大地恢复盛唐时期威震四方,八方来朝的盛事景象,虽不近亦不远矣。
心系百姓,深得民心的“小金童”太子殿下几经磨难,终于安然长大成人,要大婚了。如此一件大清国举国上下普天同庆的大喜事,皇上和朝廷肯定是要热热闹闹的大办特办一场。
现在的大清国可不是当年风雨飘摇,岌岌可危的大清国了。即使有当年皇上和仁孝皇后大婚的例子在前,皇上也不会缩手缩脚的让太子殿下受一点儿委屈。
因此朝臣们都估摸着,以皇上对太子殿下的疼爱信重,此次大清国唯一的嫡子,国之储君的大婚之礼,内里应该是比当年他皇父皇母的大婚之礼更为贵重风光。
所以,他完全可以想象,那些既不是世上奇珍异宝,又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古董字画的小小礼物,绝对会被淹没在推挤如山的贺礼里面,直接收进仓库积灰尘。
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容若大人却是首先表示认同,“这个主意不错。我们一起做一份与众不同的贺礼,容若亲自转交给太子殿下。”
严绳孙大人跟着点头,“确实如此。单凭我们个人的力量,再怎么花心思,估计也整不出来多么出彩的贺礼。”
他们几个人都有才,也都很自负,自认一身才情天资不输给天下任何人。
可是这皇宫里头,论书法,有傅山先生在;论绘画,有石溪道人在;论算法,有梅文鼎先生在。更不要提宫外头还有那三大家的学生弟子们,翰林院的状元榜眼探花们,民间的那些奇人异士们。
尤其是太子殿下本人的文学艺术素养,直言不讳的说,已经是和他们几人的水平不相上下。
太子殿下本人开山立派,创出别具一格的童话文体和童心画法,个人成就更是远超他们这些天天学习先贤圣人遗作的当世文人。
陈维崧大人想了想,也明白了几位好友的心思,“那就按照竹垞的建议,我们仔细的琢磨琢磨,立下一个主题,包括画画,写词,题字等等。然后大家各自发挥自己的最擅长的那一项,分别完成各个部分的事项。”
姜宸英大人心里感动,眼眶有些发红,抖了抖嘴唇想说什么,却又觉得太过见外。当下就站起身来,意欲对着在座的几位好友郑重的各施一礼。
几位好友见此赶紧的都起身避开,“西溟老哥,且勿如此,我们也是考虑自己个人的力量渺小。”
“对对,西溟老哥,你如此正式就是和大家伙儿见外了。我这个只会写个文章散文,跟着大家沾光的人,岂不是更应该惭愧?”
容若大人拍了怕姜宸英大人的肩膀,脸上浮现出愧疚之色,“老哥,你可不许这样。论起来,容若这心里头对你更是内疚不安。这些年都是因为家父,让你蹉跎岁月,意志消沉。容若···”
朱彝尊大人看见西溟老哥听了容若的话,神情更是激动,连忙打断容若的话头,“西溟,容若,过去的事儿就不要提了。”
“如今我们大家伙儿都好好的,每天美“茶”佳肴,欢欢喜喜的聚在一起,放心大胆的写词说赋,谈心画画,享受这难得的开明盛事风光,当以茶代酒,浮一大白。”
“竹垞说的对,当浮人生一大白。”
“来来来,端起你们的茶盏,我们来碰一下。”
“来,碰就碰,怕了你不成?我这可是内务府出来的,粉彩和珐琅彩绘装饰的小盏。”
“一个小盏其年兄也好意思炫耀?小盏看似小巧玲珑,精致绝伦,却不如小弟这个养了一年的带把青花清雅大气。”
“哎吆,远平今儿是要和老哥抬杠是吧?那我们就来辩论辩论,到底哪个类型的茶盏更有味道?”
“好,今儿我也和你们辩论一番,为了我这个最心爱的大宝贝,养了半年的带盖小五彩。”
于是当世的几个都是性情中人的英才俊杰,立刻放下刚刚的感慨和激动,为了谁的宝贝茶盏最有味道,最合适用来喝茶,认真严肃的开始了一场溯古求源,直追秦汉,考据中外,旁征博引的激烈大辩论。
再转回头说从西山打道回宫的太子殿下众人。
因为玩了一天有些疲惫的老人和孩子们,到了马车上就开始打盹儿,所以大清国皇帝一家人回宫的车架,走的是非常非常的缓慢,回到宫里的时候,天都已经开始黑下来了。
康熙皇帝和太子殿下把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小格格们,小阿哥们一一的照顾周到,安排他们梳洗休息后,父子俩看着满满一御案的折子,对视一眼,默契的拿起笔,专心致志的一本本批复起来。
一直到夜里十一点多,才堪堪处理完今天白天遗留下来的事务。
康熙皇帝站起来,舒了舒做的久了,变得有些僵硬的身子骨,唤人进来给他们父子二人酸胀的右手腕做个精油按跷。
“小子下次可不要这么任性的突发奇想了。你看今儿宫里被你折腾的,人仰马翻。自个儿也累到现在。”
胤礽有点打瞌睡,意识模模糊糊的,压根儿没有平时的谨慎守礼,听到自家皇阿玛说话,随口就答了一句,“儿臣是怕皇阿玛计划着计划着,又要等到明年春天。”
康熙皇帝瞪眼,伸手捏了捏儿子难得长点肉的脸颊,“小子越来越大胆啊,居然敢当面编排你皇阿玛?瞧瞧你那迷糊样儿,困了就去暖阁睡去,今儿就不要回毓庆宫了,在乾清宫凑活一晚上就好。”
胤礽也没推辞,乖巧的点了一下脑袋。今天一天这么劳累下来,此刻真的是又困又累,疲乏至极。他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不想使,当然更没有力气再走回毓庆宫。
模糊不清的留下一句,“谢皇阿玛。皇阿玛也早点休息。”就迈步去了里间暖阁。
迷迷瞪瞪中,胤礽在梁九功大总管细致贴心的伺候下,快速简单的洗漱完毕,躺进被窝里一闭眼,就飞速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放心不下的康熙皇帝一进来,就看到了儿子放松酣睡的小俊脸。给儿子又掖了掖被子,检查了一下窗户关好没有,才又轻手轻脚的退了出来。
随手拿起一本刚刚太子批复的奏折看了看,好嘛,将将二十个字。抬手看看自己刚刚被按绯红一片的右手腕,康熙皇帝莫名的觉得,语言精练,写字少也是有优点的。
第二天一大早,胤礽精神饱满的起床梳洗,进学做功课,中午的午休晚膳也是在乾清宫陪着康熙皇帝一起。
在御花园逛了几圈,说说笑笑,消食散步后,康熙皇帝把礼部递上来的,关于他大婚礼的仪式流程一大叠单子,都拿出来给他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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