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少夫人还想在此建一座宅院?”
宅院?怎么可能,她已经有大凤庄了好不好。叶箐箐抬手置于眉前,眺望那依稀在视野里的益田村,笑道:“不觉得此处很适合弄成游玩之所嘛?”
难得有这么一个得天独厚的角落,有别于城里的风景,又恰恰离城外不太过远,简直是赏景首选嘛~“游、游玩?”李鱼生颇有些瞠目结舌,才对少夫人的忍耐力有所改观呢,这就突然说些天真话语了。
无端端的,跑到人家村落边上购置田地,为的就是游玩吗?
他想起自己接手的那个小金库,有两千多的银票,这笔钱若是放在会经营的人手里,钱生钱那是等闲事。少夫人终究一介女流,又出身低微,怕是除了想到买土地租给佃户,已别无他法了。
此时倒好,连粮食都不想种了,而是作玩乐用途,不过以裴家的家底,也不差这三五亩地就是。
叶箐箐不知他心中所想,背着手点点头道:“没错,只是仅仅这样当然不够。”
这年头不像现代都市,最不缺的就是青山绿水,奇山异石,城外随处可见自然赋予的美景,原生态无破坏,没什么稀奇。
李鱼生沉默了片刻,看着叶箐箐来来回回的转悠了几圈,淡淡道:“少夫人有何指示尽管吩咐。”少东家派他跟随,不就是为了跑腿嘛,他只需把田地的数目和开价上报即可,博美人一笑不就如此?
“今天就先这样吧,我们现在回去。”叶箐箐心中已有主意,只是能不能成行还得好好琢磨一下,不急于一时。
李鱼生微微一愣,没有异议的附和了她的决定,两人就这么转悠一下打道回府。
一路无话,行至城门口外,正准备驱马进城,突然闹哄哄的涌出来一群人,手上还都扛着大米。
“快跑,快点快点!”
“哎呀你挡道了……”
“他娘的谁踩着我了?!”
一群人你推我挤,手里还都拿着东西,跟土匪进村似得,把叶箐箐和李鱼生给惊住了。
马儿是很容易受惊的,这么突然的冲出来十来人,还大声喧哗,顿时激得它仰天嘶鸣,两只前蹄不安的扒起来。
“糟了!”叶箐箐只觉重心不稳,紧紧揪住缰绳,时刻有摔下去的危机!
“怎么回事?”李鱼生眉头一皱,眼尖的发现城里追出来许多人,嘴里叫嚣着刁民别跑之类的话语。
正欲上前探听,一扭头却见身后的少夫人即将摔下马背!“你别……”
“啊!”话未说完,叶箐箐胯下马儿猛地向前低下脖颈,直接把人滑脱甩下来。
叶箐箐惊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扑过去,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以为自己会脸着地,掉下去的时候却忽然感觉身体一轻,竟是被人拦腰抱起,得救了!
脑袋上的纱帽早在惊慌间掉落在地,叶箐箐正惊魂不定,一抬眼却发现救下自己的人居然是那样眼熟,顿时吃了好大一斤:“!!”
对方低头对上她的注视,也难掩意外神色,随即没好气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高峰抱着她退后几步远离了受惊的马儿,瞪着她青筋暴起:“真是蠢笨如猪,这么大个人连马都骑不好!”
“高峰!”叶箐箐见着他当真是又惊又喜,算起来将近一年未见了呢。
他面目变化不少,整个人都晒黑了瞧着硬朗许多,有一种悄悄从大男孩成长为男人的感觉……
虚惊一场,李鱼生被自己半句话噎得难受,才舒出一口气便听见少夫人与那男子语气熟络。
“赶紧给我下来!一个有夫之妇还赖在我怀里,众目睽睽成何体统!”高峰撇撇嘴,毫不客气丢下臂弯里的人。
真是用丢的,叶箐箐差点没站稳摔个大马墩,无语道:“你这个破脾气,在外没有被人打成猪头我都不信。”
“那可让你失望了,还真没有,哼!”高峰轻哼一声,斜着眼上下打量她,依稀是那明眸皓齿的招人模样,双颊白里透红,她看起来过得很好……
尽管态度有点欠揍,但叶箐箐还是挺高兴见到他的,也很对方好奇这一年的际遇,不过眼前显然并非叙旧的好时机。
那边李鱼生快速翻身下马,跑过来问道:“少夫人没事吧?”
同他一起出来的,可别摔出个好歹,到时候少东家还不唯他是问。
叶箐箐摇摇头示意自己无碍,一边朝着乱糟糟的城门口看去,“这是什么了?”
那些扛着米粮的人早就一哄而散,跑远了去,后头追着的人叫嚣不断,瞧他们打扮似是某家的家丁。
城门口本就是来来往往之地,此时不少人驻足观看,一时间倒造成了交通堵塞,守门官兵不得不吆喝起来。
“怎么回事?都给我闭嘴!”领头的人挥舞着长矛把人逼退。
因着今年流民入城,他们一行人有二十个之多,牢牢盯着城门口,就怕难民们饿极了闹事。现在这么一站出来,立即唬住了那群人。
“差大爷,他们抢我们的大米没给银子啊!”追得气喘吁吁的人愤愤指着那些流民,碍于官兵在场不敢造次。
大部分人已经跑远了,只余下个别几个落在后头的被拦了下来,领头的呵斥他们如实说说怎么回事。
原来,这些流民确实是出手抢米了,被抢的自然是靳门街上撑摊的令家,他们已经大张旗鼓弄了两三日,全城人尽皆知这无耻行径。
这不,把那些走投无路的人给激得,抱着‘你不仁休怪我不义’的想法,仿佛自己抢东西也理直气壮,几个人一合计,瞅准时机出手了。
从靳门街一路来到城门口,距离不算短,难民们之所以跑得如此顺利,也不无百姓们故意视而不见的缘故。
若是寻常时候喊一嗓子抓小偷,虽然不见得人人路见不平,但是给添些路障还是轻而易举的。这一回,跑前头的人嚷嚷着令家黑心肝,可不少人给他们让路,才得以顺畅跑出城外。
眼看着那些跑掉的流民已经没影了,几个伙计顿时急了眼,怒冲冲道:“你们不快些拦住人,在这问那么多废话作甚?!”
他们看守不力,大米被扛跑了好多袋,回头东家岂能不找他们算账赔偿?
“哟呵,你怎么说话的?”领头的守卫伸手推搡一下他,不耐道:“城门口是你们随便撒野的地方吗?赶紧给我滚,少挡道!”
一个推着板车的老汉闻言连忙附和道:“就是啊,要追回大米赶紧就去吧,别碍着我们进城。”他还赶时间呢,没这闲工夫围观他们的破事。
“人都跑了还怎么追?”几个伙计实在气闷,只能死死揪住方才落后的那三个人,直言要扭送官府。
守门的才懒得理会他们,直接挥着长矛让人散开,别堵着路。
李鱼生也没兴趣看热闹,两手抓过缰绳,边问道:“少夫人,这就回去吗?”
叶箐箐没有回答,反而是抬眼看向高峰,想了想邀请道:“请你喝茶?”
高峰冷哼一声,没有拒绝。
叶箐箐朝着李鱼生笑了笑,道:“劳烦鱼生帮我把马儿一起牵回去了。”
“不劳烦,少夫人请自便。”
李鱼生一边暗暗瞥了高峰两眼,抿抿嘴没有多说什么,乖乖牵着马先行一步。
正文 183 待宰
“不怕他回去跟裴闰之告状?”
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叶箐箐微微愣怔,不解道:“告什么状,就因为我请你喝茶?”
高峰没好气的斜睨她一眼:“当然,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什么身份?”叶箐箐同样没好气道:“我成亲了就不能正常交友不成?”
要是背着李鱼生偷偷摸摸约会高峰,那才是心里有鬼暗度陈仓的表现呢!
“就知道你是这样的女人……”高峰小声咕哝道,脸上满是明晃晃的嫌弃,嘴角却不由自主微微翘起。
双臂似乎还残留着方才抱住她的柔软触觉,他真是烦死自己了,仅仅这样面对着她说话,就抑制不住地——心情飞扬……
两人就近寻了处茶馆,内里坐着不少喝茶乘凉的人,大多都在讨论天气和雨水问题。
叶箐箐挑了个相对安静些的角落,让小二呈上炉子,自觉接手烹茶工作。
高峰坐在她对面,默默的凝视着她并不怎么优美的烹茶手法,待茶香自杯中飘散开来,他才开口道:“他对你好吗?”
“嗯?”
叶箐箐先是没有反应过来,随后才发觉他问的人是裴闰之,“为什么这样问?”
“呵,石安城的如玉公子,若是心里没有你也不会迎娶你进门了,当我没问。”高峰笑了笑,颇有点自嘲意味。
谁能知道,在他离开的这一年里,总是想过很多种可能。如果他早点跟她定下婚事、如果那一日他没有喝醉、如果没有曾秋梅这个人……那么他们会怎么样呢?
他是不是会拥有一个名为叶箐箐的妻子,然后接手家里的果园田地,生下一儿半女,组成四口之家?
叶箐箐忍不住笑了起来,故意道:“哎,你这样说,我会以为你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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