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都是太夫人的猜测,不好说。
“我懂我懂,好在有惊无险。”太夫人安抚着孟老太太,“不管今儿这事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说就纯粹是个意外,好在是没出什么事儿。老姐姐,你家四姑娘容貌端庄品德一流,如今又恰逢皇子大选,想来嫉妒她的人不少。有了这回的教训,日后再出门,得小心着些才是。”
孟老太太紧紧握住霍太夫人的手,颇为有些激动地说:“我明白,我明白。”
苏棠渴了,霍令俨出来替她倒水。走到门口,恰巧听到了两位老人家说的话。
霍太夫人说:“其实我也很喜欢你家四姑娘,长得甜又温顺,娇娇俏俏的,打小就特好看。她从小就喜欢黏在我家老三身后,三哥哥长三哥哥短的……说句不怕您生气的话,其实从前我心里的确是想着她给我做孙媳妇的,只是……可惜啊。我们霍家出了这样的事,又哪里再有脸面去提亲。既然做不了孙媳妇,我也拿她当亲孙女待的。”
“希望她嫁得好,将来可以在夫家过得顺心。”
孟老太太说:“世事无常,将来的事,谁也说不清楚。”
又说了几句,孟老太太还得回去,就告辞了。孟老太太走后,霍令俨才走出来倒水。
“方才我们说的话,你听着了?”太夫人问孙子。
霍令俨笔直立在圆桌旁,一手托着茶杯一手拎着茶壶,目光微垂。听到老人家是在跟自己说话,他只沉声回了三个字:“听到了。”
太夫人转头朝屋里看了眼,又压低声音说:“听说你也跳下水了,若是为着你媳妇,我就不说你了。可……可你若是为着她,当真不值得。”
“说句不好听的话,如今于咱们家来说,她就是个祸害。你已娶,她将嫁……你们这辈子都再无可能了。”
“我明白。”霍令俨脸彻底冷了下去,倒完水后,才抬起眼眸来,男人俊颜如霜,寒眸如锥,薄唇紧抿,半饷才说,“什么时候当做什么事情,孙儿心中谨记。”
太夫人这才叹息一声:“进去吧,多陪陪你媳妇。”
“是。”
应了一句话,霍令俨端着茶杯进了内室。苏棠喝了热水,霍令俨叮嘱她:“你躺着休息会儿。”
“你脸色好像不太好。”将茶杯递回去,苏棠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看着他,“方才外头怎么了?不过倒个水的功夫,还能变了脸了。”
于是霍令俨弯唇,摆出一个标准却很假的笑来:“这样行吗?”
“太假了。”苏棠挥挥手,懒得管那么多,“我睡了,你忙自己的去吧,不必陪着我。”
苏棠躺下去后,霍令俨替她掖好被角,这才出去。他有军务在身,得时刻去陛下身边呆着复命。
从自家游船出来后,站在船板上,一抬头,就看到对面孟家的游船。霍令俨本能脚下步子停了下来,驻足凝神看了会儿后,才离开,往陛下的御船去。
陛下虽然说了要查清此事,但是一来当时船上的确是人多了些,又没有确凿的证据在,根本查不清楚。二来,当时在船上的,都是名门贵女,查到谁都不好看。
事情牵扯到的,并非只有表面这么简单。
所以,几日过去后,陛下便有些敷衍的意思。派了御前太监去了孟霍两家,赏赐了不少东西,也算是给两家一个交代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谁也没再提这件事情。
五月中旬,到了小南瓜一周岁的生辰。因为小南瓜出生在他祖父的孝期内,所以洗三跟百岁宴都是草草办了了事的。这回满周,算是个大日子,太夫人发了话,吩咐下去要好好操办。
但苏棠有些犯懒,又因之前端午的时候落了水,虽说人没事,但因为在经期,总还是有些影响的。太夫人也心疼她,所以,这回三房孙儿的周岁宴,太夫人交给了大夫人去办。
太夫人的意思是要大办,于是将大夫人叫去了福寿堂,她亲自拟了请帖。
孟国公府自然也收到了请帖。
“小姐,霍伯府小二爷的满周宴,您真的也去吗?”
孟四穿着一身杏黄色的中衣,此刻正坐在内卧的梳妆镜前。她头发披在身上,丫鬟冬雪正在帮她梳头。
请晚安的时候老太太说了这事儿,孟四说霍家三嫂救了她,此番她儿子满周宴,自是要去的。可冬雪总觉得有人要害自己主子,就怕她出门。
上回主子落水里去,回来后,她就被夫人罚了半年的俸禄。虽说小姐心善,私下将这半年的俸禄又补给她了,可她就是怕了。
“去,当然要去。三嫂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怎么能不去。”孟四低着头,声音又软又娇。可冬雪听得出来,她觉得自家小姐不太高兴。
“好了,别梳了,我要歇下了。”孟四似是兴致不高,朝冬雪挥了挥手,而后起身,往床边去。
早已经有丫鬟铺好了床,等孟四躺下后,冬雪吹了蜡烛,这才退去外间。孟四却一直想着心事,怎么都睡不着。
突然传来一声动静,孟四吓了一跳,立即揪着被子坐了起来。虽然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但孟四感觉得到,是有人进来了。
国公府守卫森严,能这样闯入她闺阁中的,想必不是一般人。
“谁?”孟四抱着被子颤着声音问。
“是我。”
是一道熟悉的男声。
第64章
“你来干什么?”
孟四莫名觉得委屈, 轻声质问了一声后,竟然声音都哽咽了,眼里也不知何时蓄满了泪水。
黑暗中的男人没说话, 只是掏出火折子来, 点了床头案上的蜡烛。屋里亮了起来,孟四余光瞥见了那熟悉的身影,反而更是哭得肆无忌惮, 一点红唇紧紧咬着被角,好似受了多大委屈般。
立在床前的男人, 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装扮。他身姿笔挺立在床前,双手交握置于腹前,望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子, 倒是轻轻皱了皱眉头。
许是感受到了来自于男人的无形压力,孟四渐渐止住哭。她依旧紧紧抱着被子, 脆弱得犹如开在山间的一朵白花, 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了。
想着这些日子他也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委屈, 男人终是妥协了。他双手撩起袍子后摆,弯腰在床边坐下。
孟四似是十分抵触他,见他靠过来了, 她则拥着被子本能往床里靠。男人察觉了,抬眼看去, 剑眉拧了下, 紧接着说出来的话也不太好听了:
“本王又不是第一次过来, 你在怕什么?”
的确,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孟瑶自己都不知道,他这般夜间闯入自己闺房这般视国公府的护卫于无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只记得,那时候她不过才豆蔻之年,他突然闯进来,她都被吓哭了。
这个男人霸道又冷漠,比霍三哥差得远了。他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用强的,根本丝毫不顾及自己的感受。霍三哥事事护着她,他的感情浓烈炙热,纵然他每每看自己的目光都是含情脉脉的,可他从来没有逾越半分。
他知道怎样是对自己好,知道尊重自己。
就算他如今被迫娶了别人,可在她心里,霍三哥永远是霍三哥,谁都取代不了。
孟瑶起初是十分惧怕齐王的,可如今像今天这样的情况次数多了,她也就见怪不怪。她心里是厌烦的,可她不敢表现出来。
“殿下您过来找臣女,是有什么事吗?”孟瑶不再哭,也不再委屈,开始变得冷静,她淡淡抬眼看去,目光疏离,“这是臣女的闺房,殿下您不该来。”
齐王其实早就想来了,想抓着人问问清楚,到底在她心里还有没有霍三。也想来看看,那次落水,她生病后是不是好了点。但他十分生气,所以几次想来,最后又放弃了。
而今天,是他实在忍不住,最后自己做了妥协,巴巴跑了过来。
他放弃尊严来将就她,可她又是怎么做的?齐王冷眼睇着裹着被子坐在身旁的女人,望着露在外面的那一截细白的脖子,他恨不能……真是恨不能掐断那脖子。
他真是太生气了!
可又能怎么办?这辈子,他算是栽在了这丫头手里。
齐王定了定心神,心里努力劝着自己不要生气。他抬起手,用长着薄薄茧子的指腹去替女孩子擦拭泪珠。见她倒是乖顺,没有反抗躲闪,而是乖乖低着头任他摸着她的脸,此刻乖巧得像一只听话的猫,齐王心里的确好受了些。
擦拭完后,齐王收回手来,严肃看着人:“本王问你,那日你落水,是不是故意的?”
“我为什么要故意?”孟瑶火了,也不知道她生气的点在哪儿,反正是被这句话激到了,于是刚才明明已经好了的,这会儿子又热泪滚滚,“臣女知道,殿下此番过来,是问罪的。殿下是不是也觉得,是臣女矫情了,不该在那种场合下落进水里。自己没用,反而还害了霍伯夫人。”
“我知道,现在在你们眼里,她才是最好的那个。而我,我不过就是个娇气包,一无是处。”
齐王皱了皱眉:“也觉得?你自以为本王是这样认为的,还觉得谁也是这样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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