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会儿工夫,土屋内漾起了一层能量波动,转瞬即逝。鹘祁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往他们所在的土屋瞥了一眼,看到大摇大摆退出来的一个手下,收回了疑惑的目光。
土屋内,除了君诺和慕止以外,其余人的心中都有些七上八下的。突然感觉身体一轻,恰是君诺缓缓睁开了眼睛。
知道众人恐怕已经等急了,君诺直入主题道:“之前教你们的纳归功法,好好练。假以时日,便可进阶。”
她没有说自己和慕止方才在做什么,但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他们不知道什么是所谓的能量波动,却能切身感受到周遭环境瞬间的变化。
他二人刚刚,应该就是进阶了?
君诺也说不出来进阶之后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又仿佛什么都变了。
之前的疲惫一扫而光,如今的她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
“刚刚是谁来过?”君诺当时闭着眼,只听到有人叫了一声莫拉加,然后好像是离开了。
“是鹘缪。”沉默了半天的莫拉加开了口,“他是鹘祁的儿子。”
鹘缪一直积极向上、勇敢善良。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近来已经许久没有露过面,人也变得沉默寡言,就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
他从前经常会向他的父亲讨教一些问题,如今却好久没有见到二人碰面了。
听了莫拉加的描述,君诺心里有了底。鹘祁的态度变化巨大,而和他相依为命的独子鹘缪,却忽然和他断了联系。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实在让人怀疑。
尤其是刚刚,鹘祁的手下明明即将发现躲藏在土屋内的他们,却忽然被他给引走了。进门之后,他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什么都没有说,大摇大摆地离开。
这一系列的奇怪行径,她是不是可以认为这个鹘缪,和鹘祁是站在对立面上?不过就连鹘祁也没能想到他们会一而再再而三躲进这间土屋,这个鹘缪又是怎么料到的?
“不必担忧,鹘缪虽然是鹘祁的儿子,但他老爹干的事儿应该和他没有关系。一来他从未和鹘祁统一战线,二来他刚才本没必要帮助我们。”
君诺说着,倒是让慕止想起了另一件事情,“他很可能是我们这一边儿的。”
将目光投向君诺,慕止道:“还记得找到焰绛花的那一次么?鹘祁虽然是引诱我们过去,目的在滚滚,但那一天,他失控了许多次。”
“哦?”
“第一次是他被你控制住速度的时候,他眼中的惊讶不似作假。最后一次,是焰绛花消失的时候,他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而最重要的那一次,是你看到焰绛花,并朝它走去的时候。”
“可当时不是他自己告诉我方向的吗?”君诺有些不解,“为了诱敌入饵,他告诉我焰绛的方向,然后我就看到了他所指的地方盛开着鲜花。等等,不对。”
君诺回忆了片刻,十分确定地道:“他虽然告诉了我焰绛花的方向,但我一开始看过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现。后来我试着往前走了几步,才忽然看到了它。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一直在暗中悄悄帮助我们?”
众人皆是一番恍然大悟的神情,慕止点头道:“不错。并且我怀疑,那个在暗中帮助我们的人,就是鹘缪。”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便十分有趣了。他们早就怀疑过鹘祁的身份,却一直没有真凭实据。如今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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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意料之外的结局
是什么样的变故,能够让一直崇拜自己的儿子忽然之间变得连亲爹都不认了?
如果鹘祁根本就不是原本那个鹘祁,那么这一切都有了解释。
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鼓掌声,那人径自掀了皮帘,大步流星走了进来。众人抬头看去,来人竟是鹘祁。
看到众人都聚集在此处,他似乎一点儿也不惊讶,“鹘缪。这个名字,还真是陌生又熟悉啊。让我想想,是什么时候听说过……”
“哦,我想起来了。鹘祁那老头死的时候,嘴里一直在念的好像就是这个名字。”鹘祁一边说着,一边将骨杖的尖端抵在了一个少年的脸上。
那少年剑眉星目,眉宇之间自有一派正气。他容貌清秀,脸庞之上却被鹘祁的骨杖划破,留下一道浅痕。
“我刚刚就觉得怎么这个身影看着那么眼生,身上也没有我族的气息。”鹘祁此时只身一人,自然不必顾忌旁人,便也不再装模作样。
“真是令人讨厌啊,我生平最厌烦欺骗我的人了。只要是曾经骗过我的人,都已经……不存在了呢。”他微微勾了唇,“鹘缪是吗?你、还有你们,通通都逃不掉。”
鹘祁发出一阵颇为猖狂的笑声,一只手中倏然出现数片草叶,朝众人疾射而去。
“还来这一招?”
就是早些时日,鹘祁的叶刀也伤害不到君诺。不过彼时她需要躲上一躲,此刻的她却有些跃跃欲试。别看她只是刚迈入那个门槛,但进阶前和进阶后的差别几乎是天壤之别。
只见她略一挥手,飞速射来的叶片随着君诺的动作停滞在了空中,片刻间就燃烧成了灰烬。
“竟然……”鹘祁见此情景,甚是惊讶。他的脸上闪现出一抹奇怪的神色,却是不再出手。如果君诺没有看错,他好像是……不甘?
真是奇怪。
以他所表现出来的能力来看,哪怕自己能够轻易接下他一击,也着实算不了什么。君诺有自知之明,知道她方才能够应对得如此轻松,绝大部分的原因还是鹘祁留了手。
或许他觉得他不必耗几分力气,就能轻易将人制服吧。
“哼,今日就放你们一马。”鹘祁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不过就凭你们两个的本事,却也别想拿我怎样。”
他的目光最后停留在了滚滚身上,眼里的表情还是不舍。君诺有一种错觉,她觉得鹘祁此时的表情就像是是一头饿狼,眼巴巴看着食物,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不敢上前。
这种感觉真是诡异得紧。
很可惜的是,鹘祁压根没打算解释,说完那些话之后,竟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颇有些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意味。
而他离去之后,部落的一切作息都恢复了正常。几个长老捶胸顿足,原来他们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也不是毫无感觉。那就像是大梦一场,只可惜是个噩梦。
没有了鹘祁,那些之前被他蛊惑的人也渐渐清醒了过来。虽然她们不说,但君诺料想这些人心中,当有一丝毁意。
他们的“病情”没再恶化,不过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雨露早在拔除焰绛花的那一日用得差不多了,对于他们的病情,君诺也没有办法。
“怎么了?”
此刻,众人依旧是待在那座土屋内。虽然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但他们几个包括莫拉加在内,像是被人忽视了一样。
唯有鹘缪匆匆来过一次,表示等他得闲了,会邀他们一起吃饭。
她觉得无聊,便坐在一角看向门外。掀起的皮帘下,是各自忙碌的人们。好像是刻意避开了他们所在,又或者是没有人在意他们的存在。
忽然听到慕止开口,君诺怔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我只是觉得奇怪。鹘祁要是真的有什么目的,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离开了?”
这就好比战场之上,你已经做好了以弱敌强、随时赴死的机会,敌军的主将却忽然说,不打了。实在是让人怀疑他的目的,对方是不是只是为了放松他们的警惕?
思及此,她忧心忡忡道:“他不会卷土重来吧?”
慕止在她身旁坐下,轻笑道:“他的手段莫测,我们二人联手,至多能够自保,却无法威胁到他。他明明处于优势,却忽然放手,这一点确实奇怪。但你可别忘了,他是处于优势的人,既如此,他又何必和我们故弄玄虚?”
直接硬碰硬就是了。
见君诺愁眉不展的模样,慕止凑近她耳畔,压低了声音道:“再说了,如今一切从明面上看来,都已尘埃落定。我们择日就可离开,至于事情的后续,我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说这话的时候,慕止眉眼弯弯,“你不是早就站定了立场吗?”
他们现在已经能够百分百确信,那时暗中帮助他们的人就是鹘缪。但他今日来邀约他们,总不可能只是为了请他们聊天喝茶吧?
思来想去,或者是为了那些病人?想必他也已经听说了之前的情况,是君诺力挽狂澜,一力救下近百的人。
而如今,这些人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小问题却有一身。不但浑身没有力气,多处病痛也是常见。慕止猜想,他大约是想请君诺再显神通?
只可惜,经过了这一遭,君诺完全没有想要帮助他们的意思。左右人也是死不了,让他们好生养着,久而久之,自然也就身体大好了。
君诺被慕止洞悉一切的目光瞧得有些心虚,第一次觉得对方太了解自己,有时候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虽然眼下星币已经耗得差不多了,但买药而已,她完全可以和当日向柯尼赛日编造借口一样,再去山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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