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去吧。”杜九言道。
跛子不急不慢地绕开桂王,回了自己内院。
“尴尬不尴尬,院子里这么多人,你要不要脸!”杜九言指着桂王道:“真替太后后悔,当年生你下来,就该把你丢了。”
桂王道:“我在自己家里亲自己媳妇,我怎么就不要脸了?”
“我不是你媳妇,边儿去。”杜九言哼了一声,负手往房里去,桂王跟了她几步,搭着她的肩,道:“晚上吃什么?”
杜九言道:“我想吃鱼,不如烤鱼吃吧。”
“我来烤,包你满意。”
两人说着话,进了暖阁里,谢莹正在里面坐着,看见两人进来,她笑着起身,道:“王爷,杜先生。”
“谢小姐。”杜九言有好几天没看到她了。
谢莹道:“我是来告辞的。”她说着看了一眼桂王,轻笑道:“我来这里的原因,二位也早就知道,现在王爷和王妃团聚,我也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
“所以,我准备这两日和大家告别后,就回家去了。”
杜九言想说,其实你不用走。但这话她不敢说,以免桂王立刻和她翻脸。
“好。这几天我们再聚聚,虽各有原因,但这段时间我们相处的很愉快。”杜九言道:“以后还是朋友。”
谢莹笑着点头,“能做王爷和王妃的朋友,三生有幸。”
她笑着又说了几句,就告辞出来,迎面就看到跛子正过来,她含笑道:“跛爷!”
跛子扫了她一眼,微微点头擦肩而过。
谢莹往前走,不过走了几步,就看到小径边上,裴盈正站着,目光随着跛子走远,连她都没有看见。
“唉!”谢莹叹气,“杜先生一变红装,多少人的心都碎了。”
她虽也遗憾,可其实也没有多伤心,桂王这个人太难相处也难走近了。
若要费心思……没必要。
她不做桂王妃,还有别的很多选择,就像杜九言说的,女子也该有自己独立的思想,顺从内心,而不是依附着谁,浑浑噩噩过一辈子。
不过,来一趟她不后悔,认识这么多人有趣又多才的人,很值得。
跛子出了桂王府的门,却并没有回府衙。他有点饿,就随便找了一家子饭馆坐下来,小厮见他一个人吃饭又是闷闷不乐的样子,便提着好酒来,“差爷,您要不要喝点酒,喝酒解愁。而且这酒喝多了头不疼。”
跛子扫了一眼,道:“来碗面,加份牛肉。”
“不喝酒吗?”
跛子自己倒茶,没有再说话。
喝酒解愁,那是难得愁。
若心头的愁一直有,早已不是喝酒能解决的……
何必呢。
小厮给他上了面条,跛子埋头吃了半碗面,才开始细嚼慢咽地吃卤牛肉。
肉质很老,嚼的牙疼,他也不着急,慢慢吃着目光投向外面的街道。
人来人往的东三街上,姑娘们比以前多了很多,她们嬉笑怒骂地闹腾着,有个男子正蹲在墙角举着泥瓦工的牌子等着人上来找他做事,在他隔壁,卖糖串儿的老妇人靠墙歇脚擦汗,停了一会儿,她走了,那个泥瓦工也被人请了,讨价还价地走远。
每个人都有去处,或行色匆匆,或缓缓而行……
他吃完一口,又夹了一块放进嘴巴里,碗里的半碗面,早已经糊成了面疙瘩。
有个男子进来,在他对面坐下来,也要了一碗面,无声无息地吃着,一边吃着一边低声道了一句,“宁王启程来京城了,九江王那边没什么动静,每天除进宫请安出门会友外,并没有别的事。”
跛子放了筷子,丢了钱起身走了。
在外人看来,他和对面的人并没有任何的交流。
第646章 夜遇意外(三)
杜九言和桂王穿着夜行衣从王府出来。
“没有挑战性。”桂王百无聊赖,“三个读书人,我一个人就解决了。”
杜九言拍开他拖着自己手的手,“好好走路。”
“言言,”桂王换成勾肩搭背,他喜欢搭着杜九言的肩膀,这个时候就觉得杜九言因为个头的缘故,有几分娇弱,“你觉得申道儒要太祖扇子的目的是什么?”
“恢复律例,添加律例?”
桂王自言自语,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不会!只有可能是冲着免死一项来的。”
“我也觉得是,”杜九言若有所思,“依照他的性格,应该不需要免死。”
申道儒这个,她虽然不喜欢,但实际上他执业上,比付怀瑾要好很多。虽少了一些人情味,但相对来说,他是严谨的,确实也有能力。这样的人一般不会去知法犯法。
如果不是他自己用,那么他要给谁用呢?
难道他和荆涯冲以及闵然举是一起的?但是她的直觉感觉并不是。
“现在还想不到。”杜九言耸肩,道:“王爷,你们这里的秘密还真是多啊,是不是就在等着我这个天外飞仙来解救呢。”
桂王扬眉道:“你的魂魄是飞仙?”
“是啊。”杜九言昂着头道:“你就没看出来,我周身萦绕着仙气?”
桂王摇头,“有气,但不是仙气,我认为是妖气。”
“狐狸精。”桂王低声道:“勾的我魂都没有了。”
杜九言呸了他一口,“没法和你交流,本仙女不想和你废话。”
两人从小巷里走,已进了五月,夜色清亮,杜九言道:“绕过两条巷子,前面就是了。”
桂王颔首正要说话,忽然就听到有个妇人喊道:“救命!”
“救命!”
这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那边传来的。”桂王指着一堵墙的另一边。
两人跳上围墙,视野开阔后,就看到隔着两条窄窄的巷子里,有一户人家亮着灯,院门也是敞开的,一个女人跌跌撞撞地往外跑,一边跑喊着救命。
“走!”
两人在围墙上跑动,迅速跳到那边的巷子,那个女人看见他们,激动地冲着他们跑过来,喊道:“救命,救命!”
“怎么了?”杜九言打量着女子,二十四五岁的年纪,穿着浅粉的中衣,头发散了下来,鞋子趿在脚上,显得慌乱又无措。
女子指着自己家,道:“他要杀了我。”
“救救我,把我送到保障堂去,我、我很害怕。”
女子站在杜九言身后,害怕地看着自己家院子的方向。
“我去看看,”桂王看了一眼杜九言,正要进去,忽然就看到一个男人从里面追了出去,左右找随即发现了他们的存在,指着女子就喊道:“你这个贱人,给我站住!”
男人手里拿着一把菜刀,走路的时候不太稳,待他略近了几步,杜九言闻到了浓烈的酒气。
“贱人!”
女子紧紧抓着杜九言的衣服,喊道:“你、你喝醉了,你冷静一下,把刀放下来我们好好说话。”
“贱人!”男子过来,桂王一脚踢在他的右手手腕上,刀就脱手掉在地上,男子受不住力道,跌撞后退了几步,咚地一声倒在了地上,他想起来又起不来,使劲昂着头指着这边,“贱、贱人!”
说完,就倒在地上呼呼喘着气。
这一幕从头到尾,半盏茶的时间。
“发生了什么事?”杜九言让开,打量着女子,女子看了一眼地上的躺着的人,回道:“他、他是我夫君。”
“他说他要杀了我,我、我跑了出来。”
杜九言问道:“你们成亲几年?他为什么要杀了你?”杜九言问道。
“我们成亲三年半。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我。我本来在家里睡觉的,他喝的醉醺醺的回来,突然就去厨房提了刀冲房里来。”
“等我出来的时候,你们就看到了。”
她说完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夫君。
杜九言去打量着躺着的男人,男人闭着眼睛酒气熏天。
他穿着灰色的短褂,身上有泥灰,双手骨节粗大,应该是个做体力活的人,看他身上的灰,倒像是给人盖房子的小工。
“先把人弄回去吧,他醉成这样,说什么都没有用。你要是害怕,今晚可以先去保障堂住着,明天一早等保障堂的人上工,再帮你解决这件事。”
女子点着头,这才打量着杜九言和桂王,顿时眼睛一亮,惊讶地道:“你、你们是杜先生和桂王爷吗?”
“嗯。”
杜九言应了一声,和桂王一起将男人扶起来。
男人很沉,但好在不挣扎,耷拉着脑袋。
他们这一折腾,两边院子里亮了几盏灯,有人开了院门,隔着门缝冲着院子里打量,听到他们的对话,就跑了出来,喊道:“杜先生,桂王爷,真的是你们啊。”
“辛苦了辛苦了,要不要去我家喝杯茶?”隔壁院子里的人高兴地道。
杜九言看着穿着中衣,披着一件外套的邻居男子,嘴角抖了抖,道:“大半夜的不喝茶了。多谢!”
“义子怎么了?”男子看着醉倒的男子,又看着跟在后面的女子,“义子媳妇,义子怎么了?”
女子道:“他也不知在哪里灌的酒,一回来就拿着菜刀冲到房里来,说要杀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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