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人当时就跪在地上,膝盖差点跪碎了。”薛按低声道:“按奴婢说,其实是吴大人挑事在前,咱们王爷不过是气愤他骂杜先生而已。”
赵煜道:“可也不能大庭广众打人。”
“这臭小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赵煜头疼,这事怎么弄,都在吵着要给吴大人一个交代,给天下读书人一个交代。
“你去把他找来,让他自己解决这个事,朕是解决不了了。”赵煜是很生气,可是要让他惩罚桂王,将他王位削了,抽他一百鞭子他又舍不得,所以气来气去的,他怒着正要开口,就听到外面有个侍卫跑进来,拱手道:“圣上,大理寺衙差来传禀,王爷自去大理寺牢房坐牢去了。”
宝殿上一静。
他们吵了半天,要怎么罚桂王,给天下读书人一个交代,一回头桂王自己坐牢去了。
他们犹如吞了个苍蝇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卡的那叫一个难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赵煜笑了,“他既然要面壁自省,那他让他在里面好好呆两天,看看他到底错在哪里。”
“众位爱卿不要吵了,就让桂王在大理寺牢里待着自己反省吧。”赵煜说着,换了话题,“吴爱卿,朕令你明日就升堂办理,将一干案件悉数核查清楚。”
“钱爱卿贪污的证据,你过后递交,朕要亲自查看。”赵煜道。
吴文钧拱手应是。
……
吴文钧回了大理寺,桂王就在毛文渊的隔壁住下来,而原本隔着一个门的金嵘挪到他隔壁来,毛文渊被放隔着两间的房间里。
更远的地方,则关着田卯和黄觉以及邵阳跟着来的相关的人。
钱侍郎则在对面。
“王爷,您这是何意?”吴文钧看了一眼金嵘,眯了眯眼睛。
金嵘,他不应该留着。
“来赎罪啊,你不是带着一堆读书人到我哥面前声讨我吗?我为了让我哥哥不要为难,所以我牺牲自己几日,来这里住啊。”桂王道。
吴文钧忽然明白,昨天杜九言和桂王是故意的,他们一唱一和将事情推算到此时此刻。
桂王到牢房里来,将明目张胆在金嵘关在了隔壁。
分明就是想要从金嵘口中得到想要的东西,找到突破口。
“王爷误会了,下官绝无声讨的意思,在宝殿上,下官也是半句不曾说过。”吴文钧道。
桂王摆了摆手,“你走吧,不要在这里打扰本王睡觉。”
他说着,拢了龙稻草躺下来睡觉。
吴文钧又站了一会儿,移动了脚步立在金嵘的牢房跟前,金嵘自动走过来,拱手道:“吴大人。”
“人活一世,总要留点什么!”吴文钧道:“金大人,您明白我的话吧?”
金嵘颔首应是。
留什么?当然是子嗣啊!
文钧在告诉金嵘,只要他翻供,那么他金氏就会绝后,什么都不会留下。
吴文钧看了金嵘一眼,依旧不放心,回到房中找来门客,道:“和牢头说一声,给金嵘换一换牢里的干草。”
门客就懂了。
不一会儿牢里的狱卒去换干草,忙来忙去腰上别着的匕首就掉在了草垛里。
仿佛无一人察觉,收拾完了后,狱卒接着去干活。
金嵘隔着稻草摁着下面的匕首,身体发抖,牙齿打着寒颤。
在杜九言连着来了三次,桂王又住进来以后,吴文钧终于决定不留他了。
让他用这把刀自杀。
天暗下来,托桂王的福,晚上牢里加餐,每个碗里多了一块肉。
吃过饭,大家都坐着不动,仿佛都睡着了一样。
牢外,吴文钧并没有回家,而是连夜审问毛文渊,牢里牢外守着的人很少。
忽然,有人冲进来,喊道:“大人,出事了。”
吴文钧停下来看着来人,心里很清楚,应该是金嵘自杀了。
“金嵘将王爷刺杀了。”来回话的人道。
一口茶没吞下去,吴文钧呛住,剧烈的咳嗽起来,好半天他抚着胸口道:“怎么刺的?”
“隔着栅栏,将熟睡的桂王胳膊刺了。”
吴文钧道:“伤的如何,叫大夫了没有?”
“伤的不严重,大夫似乎也不用请。”来人道。
吴文钧觉得莫名其妙,带着人去了牢里,才知道来人说的不用叫大夫是什么意思。
桂王的衣袖被割破了,皮肤上隔开了一道一日就可痊愈的伤口,桂王坐在牢里呼天抢地,喊道:“吴文钧,你想报仇,居然让死囚刺杀本王。你给本王等着。”
吴文钧的头像是要裂开了,死死盯着桂王,没有说话。
桂王是知道他要逼着金嵘自杀,所以故意打他,找理由到大理寺牢房来闹事的吧?
现在不说金嵘自杀,就是被杀也没有机会了。
吴文钧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指着金嵘,和牢头道:“将他带到问讯室,本官要审他。”
“一盏茶,”桂王淡淡地道:“本王要看到他回来,否则,本王这伤势可就太重了。”
吴文钧气的没有说话,一瘸一拐去了问讯室。
门一关,吴文钧反手就给了金嵘一巴掌,“你是故意的?”
“大人误会了,其实是王爷发现我要自杀,而刻意制造的混乱。大人想想,王爷可是武将,就凭我又怎么能伤到他。”金嵘脸被打肿了,却依旧面无表情。
“你既然死不成,那今晚就好好想想,明天公堂上,什么话你能说,什么话你不能说。”
“说错一个字,后果绝对是你难以承受的。”
金嵘拱手应是。
第420章 五更
第二日,大理寺升堂,三司主审高坐公堂。
邵阳上河镇堤坝贪污案,第三次堂审。
因为金嵘等人已被定案,待审的只有钱羽和前一次未曾找到贪污罪证的毛文渊。
但因卞文清请了讼师辩讼,所以先审理卞文清。
金嵘作为证人,一同跪在一边,钱羽和毛文渊在后衙等候。
大理寺并不在路边上,而是在棋盘街后面,门前的路不是特别的宽敞,一早上,许多人来站位,就为了一会儿能等到极佳的好位置。
有人低声议论道:“杜先生可真是厉害啊,什么案子都敢接。”
“人家有真本事啊,有什么不敢接的。”
“这你就不懂了。这可都是朝廷命官,杜先生再有本事也是无权无势的讼师啊。要是得罪了谁……保不齐就有人对她下黑手呢。”
“你说有人怀恨在心暗杀杜先生。”说话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提想不到,一说还真的是。
都是关乎性命的,谁知道会不会有人狗急跳墙。
“没事,杜先生这次不是告贪官啦,而是为卞大人辩讼。这不会得罪别人的。”
“看问题不能看表面。卞文清如果真的是被人陷害的,那么陷害他的人是什么目的?又是谁在陷害他?杜先生还是有危险。”
方才说话的人觉得有道理,点头道:“您别说,方才您这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杜先生来了。”有人指着沿街走来的杜九言,她穿着簇新的讼师服,笑盈盈地朝这边走过来,身形消瘦单薄,仿佛风一吹就能倒。
这要是有人想要对她不利,她肯定没法反抗的。
忽然有人喊道:“杜先生您别怕,我们保护您。”
“多谢多谢!”杜九言冲着大家拱手,笑着道:“近日天气冷,就开始想家了。又想着邵阳的百姓,每每我上堂的时候,大家都会在门外早早等我,给我鼓励给我信心。”
“方才听有人一句保护我,心中甚感温暖,让我觉得回到了邵阳。多谢大家了,让我想家的心淡不少!”
大家听着感动,她带着儿子京城,又要独自辩讼这样的大案子,心里怎么会不惶恐不慌乱。
说是想法,不过是他掩饰而已。
“杜先生您别怕,我们虽不如邵阳人那样熟悉您,但是我们也一样尊敬您。只要您有事,招呼一声我们一定会帮忙。”
“是,就当京城是自己家,什么都别怕。”
杜九言冲着大家行礼,道:“杜某谢谢大家了,真诚的感谢。”
“还是那句话,生活中碰见纠纷,有律法方面不懂的,随时来找我。”杜九言道:“不收费!”
大家都跟着应是。
杜九言进了大理寺的衙门。
公堂内,很热闹。
鲁章之和任延辉各坐一边,安国公对面而坐。
卞文清和金嵘跪在堂中。
杜九言上前行礼。
吴文钧坐在中间,左边是刑部尚书廖征,右边是都察院左御史谢允。
“本次邵阳上河镇水利贪污案件之大,已牵涉朝中五位官员,上至刑部钱侍郎,下至工部一个小小的漕官。所贪银两,也是令人瞠目结舌。”
“前后两次,短短五年,在同一个堤坝上,贪得银两四十万。”
“皇恩浩荡,圣上体恤百姓疾苦,节衣缩食拨款修葺堤坝,却被这些国之蛀虫蚕食分割,实在令人悲愤填膺。如此之贪官污吏若不严惩,上对不起圣上,下对不起百姓。”
“是以,今日我三司受得皇命,在大理寺第三次堂审。”他说着看着卞文清,“卞文清,金嵘已认罪,并上缴你与他来往的书信,以及账册一份,证据确凿,你可认罪?!”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