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杜九言那小儿说中了。薛然苦笑,靠在院墙上看着头顶上四方的天,云依旧是白的,天还是蓝的,而他薛然却不再薛然了。
错了吗?
到底哪里错了?
……
杜九言陪路家人去牢房看路守正。
“让你一直跟着忙了这么多天,”路厉勤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个人情他欠的太大了,“改日我设宴,你们一定要赏脸!”
杜九言拱手,道:“您请客,我肯定我要去。更何况小萝卜也很惦记您。这会儿在和他跛子叔说话,等会儿见着您,肯定要撒娇的。”
“我也正想着他,这孩子你教的太好了。”路厉勤说着,转头看想正哭着的路守正,叹了口气。
“在牢里乖点,等过几日给你送书进来,你闲暇就看书读书,听到没有。”路印喝道。
路守正跪着应是,抹着眼泪。
王氏心头地摸着儿子的头,“是娘害了你,当初要是对你教养的严格一些,你也不会如此,是娘不对啊!”
“娘,”路守正嚎啕大哭,“我,我想吃肉,我想睡家里的床。”
杜九言听着耳朵疼,和路厉勤打了招呼就出来了,焦三问道:“今天辩的薛先生哑口无言,我看着好痛快。”
“她久不上堂,还以为自己天下无敌。”杜九言得意洋洋地道:“不给他点教训,他还真当我周律都不会背。”
焦三哈哈笑了,“你就得意吧,我看你要是有尾巴,都要将天捅破了。”
“三爷,别人吹牛的时候,您应该捧场,这是做人的基本礼貌。”杜九言道。
焦三呸了一口,“我要再捧着你,你还不知道得意成什么样子。”
“膨胀啊。”杜九言咳嗽了一声,负手走着,“该膨胀的时候,决不能缩着低调。”
焦三踢了颗石子袭击她,杜九言一闪避开,头也不回地摆着手道:“改日比试比试!”
“小子,怕你不成!”焦三笑着道。
杜九言去接儿子,一进去吓了一跳。
就看到桂王正伏案在写判词,小萝卜盘腿坐在他的桌案上,拿着一本书读的摇头晃脑。
气氛相当不错。
“看的什么书?”杜九言走过去,小萝卜吓了一跳,迟疑地将书递过去,桂王火速伸手,夺了藏在怀里,“没什么!”
杜九言看了眼儿子。
小萝卜嘻嘻笑着,一副不好说不能多言的样子。
“拿来!”杜九言敲了敲桌子,“我儿才五岁,聪明伶俐吧,前途不可限量!我需要知道是谁在毒害祖国的花朵。”
桂王撇嘴,道:“他也是我儿子啊,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毒害他。”
“想想路守正。”杜九言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主动交出来!”
“瞧你狠的。”桂王扭扭捏捏将书递给她,“看、看、看!我这么正派的人,能给他看什么?”
杜九言打开书,顿时面色发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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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萝卜读的什么书?
第262章 王爷变了(二)
一本节选《静心咒》,杜九言翻了两页,看向小萝卜,“你看得懂?”
小萝卜摇头,“看不懂。我在给义父读,他说他的内心不平静,需要听经文。”
“也不是白读的,我读一页义父要付我一两银子。”小萝卜嘻嘻笑着道。
杜九言嘴角抖了抖,看着桂王,“这么大方?”
“内心得到的平静和安宁,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桂王将经文抢过来,“看到了吧,我并没有毒害咱们的儿子。”
他说完一愣……咱们的儿子?
谁和谁的儿子?
桂王瞪眼,笔下的字彻底乱了,揪成了一团丢在一边,“继续读!”
小萝卜又开始念诵起来,有的字不认他就自动跳过去,他听过诵课,要的就是唱经时那种平和的语调。
所以,在他这里读的什么内容已经不重要了。
“等会儿跟跛子叔回家。”杜九言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便离开了衙门回了家。
倒头睡到下午起来,小萝卜已经在院子里和花子玩了。
“爹,”小萝卜跑过来,献宝似的将他今天挣的钱拿出来,“十两您的工钱,十两我的工钱。”
杜九言凝眉道:“为什么没有多读点?”
这不像小萝卜的风格,她想到什么,笑道:“是王爷不舍得继续让你读了吧?”
“对,我读到第五页他就说算了,他不听了。但是我还是坚持读完了十页。”小萝卜嘿嘿一笑,“王爷不给也不行!”
杜九言摸了摸儿子的头,道:“我儿聪明,再接再厉!”
小萝卜点着头,道:“爹啊,还有没有钱没有结算?”
杜九言想了想,道:“还有一个一百两,是先生帮忙写奏疏的钱,他是不是没有提过?”
“我不知道这件事。”小萝卜道:“明天我去和他要。”
闹儿拿了一件衣服过来,“九哥,你试试看能不能穿。”
是一件杜九言常穿的天青色,衣摆和衣襟上用亮亮的银线绣着简单的云纹,她套在身上很合身,“刚刚好。这是夏装?”
“是!”闹儿小声问道:“九哥,你想不想穿裙子,我给你做一条裙子?给花子做戏服还剩一点布料。”
杜九言摆手,“不用不用。虽然我很想穿着美一美,但是和裙子比起来,脑袋更重要啊。”
她女扮男装上公堂做讼师,还假冒别人的户籍,还是要低调一点啊。
“那我给你做着压在箱子底下,你不穿就好了。”闹儿笑着道:“等哪天你想穿的时候,再拿出来。”
杜九言颔首,道:“我们闹儿太贴心了。”
闹儿笑着去做事。
“杜九言。”乔墨站在门口,喊道:“大人请你去邵阳医馆。”
杜九言扬眉出来,问道:“出了什么事?”
她感觉是韩氏。
“毕建雄的继室,刚才吃断肠草自杀,现在将她送医馆去了。”乔墨道。
杜九言颔首,和家里人说了一声,就去了邵阳医馆。
毕建雄抱着两个月大的儿子,一脸丧气地坐在门槛上,人看上去老了不少。
“救回来了?”杜九言看到了桂王。
桂王点头,“刚吃就被毕建雄发现了,喂了鸭血。大夫说能活,养一段时间就行。”他说着,将杜九言拉到一边,低声问道:“那天晚上,韩氏是故意不关门的?”
“不是。她睡着以后,以为毕微会关门,但从小娇养的毕微,却根本想不到这些事,到了时间就直接上楼睡觉去了。”
“但就如韩氏自己所言,当夜她听到了声音,却没有立刻出来。”杜九言说完看了一眼毕建雄,“她很绝望吧。”
桂王点了点头,走到毕建雄面前,踢了踢他。
“大人。”毕建雄躬身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桂王问道:“还想做鳏夫?”
“不、不想。”毕建雄摇着头,“我现在这年纪……娶不到合适的媳妇了。”
桂王道:“那就为此而努力,明白?”
“明白,明白!”毕建雄点着头。
桂王看着杜九言,“走吧。”
“王爷,很理解鳏夫的心理啊。”杜九言扬眉看着他。
桂王上下打量她,“难道你不是鳏夫?”
“不,我的夫人住在我心里,并发誓此生不会再爱上任何人,娶任何人。”杜九言道:“所以,我不算鳏夫。”
桂王冷嗤一声,“强词夺理。你不娶可以嫁啊。”
说完,他自己愣了一下,拂袖道:“我去去庙里,今天刚刚约了武课!”
“大人要皈依佛门?这个好,大周的佛教也要昌盛了!”杜九言道:“什么时候剃度说一声,我去买只烤乳猪庆祝一下。”
“谁剃度?”忽然,斜楞里冒出个头来,茅道士一脸猥琐地道:“谁要皈依佛门?那不如跟着我贫道做道士啊,同修不死之身!”
啪!
桂王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
茅道士哎呦一声捂着肚子,“大人,看着贫道这么英俊的脸,您也能下得去手?”
“自然反应。”桂王甩了甩拳头。
茅道士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地正要说话,忽然一抬头就看到了杜九言,小小的眼睛越来越大,最后瞪圆瞪直了,“杜九言!”
说着,一个饿虎扑食的姿势,朝杜九言扑过去。
杜九言脚抬起来要踹,桂王将茅道士衣领一扯,往后一拉,“扑什么?”
“还钱!”茅道士指着杜九言,“一万两,还钱,还钱!”
茅道士扑腾着,要和杜九言决一死战。
“放开贫道!”茅道士喊道:
“大人,你放开贫道,贫道要和她拼了。”
杜九言指着桂王,“放开他。”
桂王看着茅道士,“你确定。”
“确定,肯定!”茅道士道:“贫道要和他决一死战。”
桂王将手松了,茅道士打了个趔趄往前冲,快到杜九言跟前的时候,就见她手里一枚弯弯的精致的匕首一晃,寒光闪闪,他顿时止住了脚后跟,原地一个转身,冲着桂王,道:“大人,您急急召唤贫道来,是为了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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