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蝶简直要咬碎了自己一口银牙,她怨恨,可她又不敢有所施为,方才那个少年一身尊贵,除了摆弄摆弄红姬,又有什么办法......
锦绣不知那个粉蝶的心思,她现在正坐在二楼正对着一楼舞台的雅间里喝着红姬喂食的美酒,别说,泗水城不愧是城,单单一个芙蓉园里面就是做足了富丽堂皇之色,不敌有间旗下的低调雅致,却也十足十的古色古香。
无论是扶梯、栏杆、桌椅,门窗都是上好红木所制,上面裹着薄薄的桐油,层层红纱从三楼楼顶上垂下,缠绕在扶梯上、栏杆上,映衬的整个芙蓉园里,无端染上了几分诱惑。
一楼的台子上,红色纱幔与白色纱幔相互辉映,既冰寒又有着温情,再次优雅的吞下一口红姬斟来的酒,锦绣想起,今日拍卖初夜的这个花魁,名唤冬雪,呜,锦绣想,光是听这个名字就够冷的,也不知真人如何。
想着,锦绣锢着怀中红姬的手紧了紧省的她再乱动,红姬人如其名,一身妖艳红色,又如妖姬一般,粉蝶一身粉衣倒是真,至于蝶,她却是没看出来,锦绣摇了摇头,顺手抚了抚红姬那头黑发看起了热闹,却是没看见红姬一瞬间红了的眼眸。
一楼大厅十分拥挤,那些个放置的桌椅根本不够用,还有许多拉着凳子坐在一旁,更甚至还有站在舞台前的,形形色色的男人,却无一例外都是一脸**。
反观是二楼雅间静逸许多,无论是品茶喝酒,怀中与身边无一不是美女环绕,可比起下方的嘈杂,那简直美好太多,锦绣毫无压力的顺手刮了刮红姬嫩滑的脸,问道
“这冬雪姑娘如何?这下方翘首以盼的人不少,想来十分不错?”锦绣这话无非是对下方那人有了兴趣,可偏偏语气却还是那般无遮无拦,面上神色更是无法勘探,瞧她这个样子,霎时便让红姬心中好过不少。
即便是打算好好回答客人的话,红姬还是不想就这样轻易放过锦绣,抬手抚过锦绣的一头长发,眼中闪过赞叹,这才悠悠道
“冬雪姑娘是上任知府的女儿,前两年知府流放,冬雪就沦落到此处,据说,一生都无法摆脱这个贱籍,因她面貌出色,妈妈倒是颇为照顾,可等冬雪姑娘十三岁挂牌子的人可不少,这一遭,怎么的,也都躲不过....”
红姬这话中有着惆怅,倒是让锦绣有些诧异,回头再一瞧,便见这红姬眼中有些苦涩,听她那语气倒是十分可怜那冬雪的,可想来,却是让她想起自己的身份,锦绣抬手轻柔的拍了拍她的脊背,权当无声的安慰了。
没有注意红姬柔和的眸光,锦绣倒是从红姬这话听出不少信息,就好比如前任泗水知府的女儿,又是两年前沦落此地。
想来,泗水在那时候就已经在朝廷某人谋算之中了,这知府定然是如吉乐镇一般除去的眼中钉罢了,至于,在吉乐镇中的将军小儿子是不是在谋酸之中,锦绣想,只怕逃不开。
既都是要被那人除去的人,下方这个冬雪就是同样碍那人的眼了,锦绣勾唇笑了,只是眼中没乐波光潋滟,只有寒光深深,轻轻扯了扯红姬的一缕发丝,锦绣没有回头,便语气不明的道“你倒是诚实,这话也是随便说的?”
却不想红姬不怕,反而从坐在锦绣大腿上改为窝进锦绣怀里,红纱与雪白交织,馨香的发丝,蠕动的娇躯,若锦绣是男人只怕也忍不住,可此时将脸庞搁在锦绣颈间的红姬却是没有看见,锦绣那堪比锅底黑的脸。
抱抱就算了,这是做什么?可偏偏,想起这红姬方才的脆弱神色,锦绣已经伸出去的手还是无奈垂下了下来,而怀中对此毫不知情的红姬却是开始悠悠道
“红姬也不知道怎么了,只是觉得公子值得信任,而且,这也不是秘密,只不过大家都不在明面上说罢了....”
如兰的香气喷洒在颈间,除了让锦绣的耳朵染上晕红,再没别的效果。反而锦绣对这个似深沉似纯真的红姬有些无奈,而就在此时,下方那层层纱幔中已经响起悠悠琴声.......
☆、第七百零一章 倚门卖笑
酉时,弦月高挂,泗水城里的百姓已经憨然入眠,除了酒肆饭馆,便只有那条烛火煌煌的街道热闹如初。
大红的灯笼照耀那朱红的门庭,红粉二纱交织成映,在昏黄色烛光映照下无端添了几分暧昧与火热。
此时的芙蓉园里全无平日索绕的****、纸醉金迷、夜夜笙歌的景象。
反而白纱幔谩,琴声如佩环!舞台下方推推搡搡的人群早已顾不得争执,当琴声响起的时候,一个个都被摄走了心神,不论布衣还是华衣皆是如此。
二楼雅间中的那些也毫不例外,不管是地主乡绅还是青年俊杰望着那层层白纱粉纱笼罩之处,眼中都闪过痴迷与欲望。
锦绣一手摆弄着怀中红姬的长发,一手执酒将这些人的神色尽收眼中。
秦筝吐绝调,玉柱扬清曲,弦依高和断,声随妙指续,徒闻音绕梁、凝滞颜如玉。
随着那层层纱幔被人掀开,清澈明净的琴声潺潺流动,如来自深谷幽山,静静的淌着,琴声如诉,道尽了苦楚沧桑与哀绝,让听曲的人都心神颤动。
但这都比不上弹琴的那人,那女子一身白衣,三千乌发虚挽,束成凌虚髻,不似青楼女子的放浪诱惑,反而是透着几分尊荣的端正模样,一身白色素软缎,上面绣着花样图纹,单是那般坐着,就能看出此人有着极好的家世与教养。
可惜,偏偏她此时身处青楼,下方看客的眼神简直要把她吞没,感受着那热辣辣的目光,冬雪心神不免颤动,再也没有初时的坚强,就连琴声都少了几分慷慨赴死般的从容。
锦绣无奈摇头,却并无贬低之意,这朝代的女子能有这般坚强的,已是不多了,怀中的红姬感受到锦绣的动作眸光一闪,也随着锦绣的目光将视线放到楼下舞台上。
一曲毕,下方叫好声四起,顿时就让那冬雪脸色一白,从今日起,自己便是真的倚门卖笑之人了,父亲,女儿想一死了之,却又不甘心,如今您与哥哥弟弟生死不知,我又如何敢先走一步....
冬雪琴声落下时,舞台后方就缓缓走上一个人影,那一身钗环叮咚,步姿婀娜,手执小巧烟袋缓缓走上了舞台,妆容不俗不艳,比锦绣想象出的妈妈形象不知好了多少,甚至有些诧异的低头问道“这便是你们芙蓉园的妈妈?”
红姬大概知道锦绣在想些什么,把玩着锦绣发丝的手大着胆子摸到了锦绣线条优美的下巴上,嘻嘻笑着点头道
“确实如此,妈妈名唤媚娘,年岁二十有五,可手段却是一流,早几年芙蓉园可不是这般光景,可自打妈妈接手之后,就成了这条街上的这个......”
红姬伸出了大拇指,望着下方舞台上矗立的人影眼中闪过崇拜之色。锦绣懂了,这媚娘就好比二十一世纪的女强人嘛,二十五岁的芳龄,被那么多花娘围着叫妈妈,锦绣光是想着,就有些啼笑皆非。
“媚娘在此感谢诸位金主老爷,青年俊杰的捧场.....”媚娘有一双杏核大眼,这样的眼睛本该会有几分纯粹,可被媚娘几笔勾成了妖媚十足的猫眼,十足十的诱惑。
她袅袅婷婷的给台下福了一福,红宝石的簪子叮咚作响,手中镀金的烟袋锅子更是给她添了几分风情,可起身时却有几分利落
“今儿是冬雪的好日子,媚娘也不自讨没趣,我也不绕圈子,冬雪可是出了名儿的清倌人,这谁想跟她春风一度,做她的第一个入幕之宾,还得看看诸位的诚意了.....”说着媚娘轻轻挥手。
下方走来一个浑身绕着紫色纱幔的女子,她手执一张红纸,上书“无底金.....”没人顾的上那个酮体完美的女子,目光都那纸上的三个字吸引了,霎时间,嘘声一片...
“哼...妈妈又耍手段了,以后这冬雪姑娘若是开始接客,哪儿还有我们这些庸脂俗粉的活路啊.....”红姬撅着唇瓣,口中说着嗔怪的话,眼中却是一片澄澈清醒。
锦绣点了点她的鼻尖,若有所思的问道“怎么,以这冬雪姑娘的出身和样貌,想必被人赎身不难吧?贱籍奴籍,想必有点身份的都能处理。而这位冬雪小姐又是前任知府的千金,难不成还真的狡兔死、走狗烹不成?”
红姬听见锦绣这话,眸色有点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继而悠悠问道“看公子对知府家的事儿一无所知,想必一定不是泗水人吧?”
本就没想隐瞒,是以锦绣没有迟疑的点了点头“某只是前些日子路过泗水,正好赶上瘟疫封城,就一直待在客栈安歇,今日有兴致,便来这在泗水极为出名的芙蓉园走上一遭,怎么?红姬姑娘这番问话可算是盘查?那某可值得你的信任?”
锦绣挑了挑红姬的下巴,一张俊美面庞连一丝多余的表情也无,就是那么清清淡淡的看着红姬,便让她心肝不住的突突
“公子说笑了,您这般风华,红姬有什么资格盘查您呢!这信任二字自是不必说,公子尽管问便是,只要红姬知道,必当知无不尽.....”
红姬仰着头,一双狭长的眸子满是情愫,挺翘的鼻,小巧的唇,修长的脖颈,再往下,是一片壮阔的莹白,随着她的呼吸起伏,没有那等刺鼻的脂粉味,只有淡淡的恰到好处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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