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采唐却仍然保持疑问,蔺飞舟,真是吕明月杀的?
她直直看着吕氏的眼睛:“你亲眼看到,吕明月把匕首插入蔺飞舟胸膛?”
“并没有,”谷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眉梢跳了一下,严肃摇头,“我只看到她手里拿着带血的匕首,蔺飞舟捂着胸口,难以置信的瞪着她,她自己神情十分慌张,面色苍白,像是吓的反应不过来。”
也就是说,谷氏没有看到吕明月杀人,甚至连拔刀的动作都没有。
如果凶手真是吕明月,这一出也能理解,如果不是那谷氏可是憋屈大了。
但这方向,已然问不出再多细节,宋采唐便换了个话题:“那夫人知不知道,这蔺飞舟,其实是个骗子?”
“骗子?”谷氏震惊,“那他想骗吕明月什么?吕明月只是个一般孩子,家世不出众,相貌也只是清秀有余,并非倾世佳人,他图什么?”
谷氏对蔺飞舟一无所知,她在昭泽寺撞到吕明月是个意外,决定替吕明月顶罪更是仓促,整件事做的几乎是有生以来最冲动最不理智最未经思考的一次,这个案情发展,让她理解不能。
可她现在是嫌疑人,案子未破,案情细节不可能朝她开放。
“命运捉弄,世事误人,夫人还当宽心才是,”赵挚试着安慰谷氏一句,又问,“当初你女儿被家人送走,你可曾留下什么东西给她?”
谷氏摇了摇头:“她刚生下来就被抱走,我当时浑身无力,别说给她东西,我用尽力气,都没能多看她几眼,跟着她一起送出门的,只有我亲手做的包被。”
“夫人请看,”宋采唐将祁言从吕家带出的东西放在桌上,“可认得这个?”
是一枚玉环。
浅青色玉质,光滑,润泽,光线下泛着亮亮的光,水色通透,上刻花纹精致华丽,着眼一看,就知绝非凡品。
谷氏看清玉环,眉尾微扬:“这枚玉环从哪来的?”
看样子是认识了。
宋采唐看了赵挚一眼,并没有打算瞒:“吕家夫妇给吕明月置办的嫁妆里,把她从小到大用的东西全都放上了,这枚玉环,据说是和包被一起送来,是亲生父母留给她的东西。”
左修文的话里,说吕明月提起了这个神秘的东西。
吕明月捂的很紧,谁都不告诉,连蔺飞舟都没说。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谷氏手抵额角,长长叹了口气:“我之前只说我被匪类所劫,没说如何逃出那一夜,突然火光四起,山间大乱,像是有外人闹事。我是趁着这个机会,跑出来的。”
“我不知来人是谁,共有几个,是好是坏,但我因此才没死,不管对方是谁,我都心存感激。我急于逃命,途中扶过一个人,相伴走了两步,逃出后才发现,身上多了这枚玉环。大约是相扶时不小心,对方落在我身上的。”
“我本想好生留着这枚玉环,若再也遇不到这个人,权当纪念,若是能遇到,就略做报答。之后我发现有孕,一度伤心难挨,这件事就放到了脑后。孩子送出后很久,我略缓过劲,再想找这玉环,却怎么都找不到,我还以为丢了,原来是在这里想是当时的管事妈妈手忙脚乱,一个不小心,给带出去了。”
祁言追问:“那您当时可有看清他的脸,问过他的名字?”
谷氏摇头:“没有,我当时能保持清醒已经很难。”
被掳到匪窝,遭遇如何大家心里都很清楚,祁言也没有好意思再问。
宋采唐看向赵挚,两个人面面相觑,万万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
竟然不认识。
那蔺飞舟,到底为了什么而来?
还有——
“你女儿的父亲”
终于到了这个最敏感的问题,宋采唐问的颇为轻柔,小心:“是谁?”
正文 221.她为什么必须死
吕明月的生母找到了, 生父呢?
问题一出,宋采唐赵挚祁言,三个人六只眼睛, 齐齐看向谷氏。
谷氏微微阖眸,唇色苍白:“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当时我被蒙着脸,只知道那个人胡子很多,非常粗鲁。我也没查过,这些年过来, 我对不起的只有女儿, 其他的, 我并不想放在心上。”
祁言小心翼翼:“那孩子的亲父, 有没有可能知道女儿的存在?”
“呵, 怎么可能,”谷氏冷笑,颇为嘲讽, “那等禽兽败类, 怎么会关注这些”
正说着话,谷氏声音突然顿住,神色也变得僵硬。
宋采唐察觉有异:“夫人?夫人?您怎么了?”
谷氏突然抚额, 脸埋在阴影处, 指尖微微颤抖:“我恍惚记得,妈妈送孩子出去, 回来时说了句, 好像说有谁跟踪, 但仔细看,又没人,提防警惕了数日,没办事后续,这才放下。”
如果世间还有一个人关注这个孩子,怕是只有孩子的生父了。
赵挚颌首:“我会去查。”
祁言心中八卦之火不能熄灭,虽然气氛不佳,还是顶着勇气问了:“那夫人您知不知道,吕明月做左修文外室的事?”
“左修文?”谷氏敛眉,“户部副使?”
祁言点头:“对,就是他。”
“不可能。”谷氏回答的斩钉截铁,“那孩子很喜欢蔺飞舟,眉眼里满是情意,做不了伪。”
祁言提醒:“当日案发现场,左修文也在,和吕明月应该有眼神交流互动,夫人没注意到?”
谷氏垂眉,认真回想良久,仍然摇了头:“还真没有,我只看到她满心满眼都是蔺飞舟,视线一直围着蔺飞舟转。”
祁言:“可左修文的婆娘余氏都派人跟踪捉奸了,此事千真万确啊!”
谷氏仍然摇头:“那孩子,还是处子。”
“啊?”
这次轮到祁言懵了,不是睡都睡过了么?怎么还是处子?
“莫要不信我,”谷氏微笑,“我早年生活艰难,和老嬷嬷学过几招,看的不一定十成十准,但大抵错不了,我那没缘分的女儿,的确是处子。”
宋采唐心内一跳,下意识看向赵挚。
这就有意思了。
蔺飞舟不睡吕明月,不可能是吕明月不愿意配合,而是这是骗局重要的一环。
手段高明的感情骗子,本身极有魅力,特别会撩人,却不会随便睡人。为了在吕明月心中地位稳固,不被怀疑,他哄人手段定然多样,听话亲吻甚至抚摸,都不会少,但上床,很有可能不会做。
他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对她的珍视。
其实大部分女孩子,尤其没有性经验的,喜欢的只是被珍视,被呵护的感觉,浪漫的亲吻,多多的爱抚,已能满足梦幻感觉,上床的话时间才短短两个月,积累还不够。
但左修文不睡吕明月,是为什么?
都专门置一个宅子见面了,却不上真章,两个人在一起时,都在说什么,做什么?
明明没有暧昧,左修文却却撒了谎,说他和吕明月有肌肤之亲,为什么?他想隐藏什么?
至于四邻的话,议论声也难免,老男人和少女同住一个院子,别人能产生什么正经的猜想?
宋采唐现在就想,回去后再仔细检查一遍吕明月的尸体。
吕明月是高处坠亡,重重落地,体内撕裂破碎,各种出血非常严重,这种情况,又没有专业仪器相佐,□□非常难,她只检查过,确定死者死前没有进行过性|行为
现在看,得再仔细看看了。
赵挚又缓声问了谷氏几个问题,谷氏并无隐瞒,所有知道的事全部都说的一清二楚。
至此,问讯谷氏工作结束。
这个过程略长,大家都很累,宋采唐三人顾着谷氏心情,问题提的尽量不尖锐,谷氏一直尽量保持优雅风度,云淡风轻,其实心里应该很痛。
但她还是坚持住了,除了中间失态的几次泪水,并没有哭天抢地,没有让自己过于难堪,也没有让别人过于尴尬。
事情问完,宋采唐给了赵挚一个眼色,赵挚领着祁言后领,朝谷氏点了点头,先行离开。
等四处无人,宋采唐才道:“委屈夫人了,暂时还不能放您出去,但我带了足够的婢女,隔出一个封闭外间,备了热水,干净衣裳和暖热饭食,可供夫人清洗饱腹。夫人的牢房,我也托郡王爷给您换了一间,不算大,但尚算干净,炭炉不能放,被褥却可以多上几床,还请夫人爱惜身体,切记不要生病。”
谷氏看了宋采唐良久,方才垂眸:“如此,多谢。”
她神情并不十分激动,宋采唐却已足以看到她眸底浓浓的感激。
有的人就是这样,可以长袖善舞,圆滑的在贵圈穿梭,也可以真心诚意,用行动表达谢意。
有些话不必多说,谷氏的神态十分明确,她们的交往,在以后。
“夫人不必挂怀,一切都会好的。”
宋采唐踌躇片刻,还是没有隐瞒,直接告诉了谷氏:“还有一件事,吕明月姑娘已遭遇不测,还请夫人宽心,切莫沉溺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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