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丧气而屈辱的日子，她就是另外一团巨大的乌云，环绕在身边，那张比他还丧气的脸，他至今想起来，都无法和现在的唐十九联系在一起。
然而，她太过出色了，却也总是让他不放心。
老八的心思。
独孤皓月的心思。
高峰的心思。
都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以前知道陆白喜欢汴沉鱼的时候，他并没有特别的感觉。
现在知道自己的媳妇儿被这么多人惦记着，真想叫她隐隐光芒，却晓得她是那高空中璀璨的太阳，却是没有什么东西，能给挡得住太阳的光芒的。
坐在她坐的椅子上，轻轻摩挲着她用过的笔，想象着她一脸认真模样办事的样子，他心里生了一点酸意。
这副模样，别人看的比他还多。
什么时候，爱她到想把她藏起来，每天只供他一人欣赏？
想到自己内心里这份孩子气的幼稚，他不免又笑了。
门开了，唐十九手里拿着一个食盒：“刚差人去买的，我这里还要忙，你不然吃点东西等我，或者你等的无聊的，就先回家去？”
唐十九眼中是十分的抱歉，曲天歌宽慰：“不必管我，我在这里挺好的。”
唐十九叹了口气：“我们现在要出去，几时回来不知道，你如果等不到，就给我留个条，回家就行。”
“嗯，你忙。”
唐十九心里感动，上前搂住了曲天歌的脖子，踮起脚尖送上一个吻，曲天歌低头，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别太累了。”
唐十九又在曲天歌唇上补了个吻：“我有分寸，知道自己现在是两个人，你放心，我会看好孩子的。”
还想再缠绵一番，外头听到一阵嘈杂，唐十九知道大家集合了，依依不舍的松开了曲天歌：“我得去了。”
“好。”曲天歌知道，自己如果一道陪同，也未必帮得上什么忙，只会让唐十九因为一直把他晾在一边心生愧疚，影响唐十九。
于是他很乖，安安静静的做她背后的男人，让她放手去坐事，不给她增加任何负担。
其实，他也是想多了，一旦投入了工作的唐十九，就连自己姓什么都会忘记。
这个下午，唐十九带着一堆人，一直在外面忙活，直到天色黑头，大家才分头回到了提刑司。
这拨人中，有去药店查看蒙汗药出售记录。
也有去梅花坞附近调查。
还有拿着六个少女的画像，走街串巷询问的。
等到夜里回到提刑司碰头，三边都传来了好消息。
京城的同一药房，上个月初有一笔数额不小的蒙汗药售卖账目，从账目上看，来买药的人，提供的名字叫麦麦。
正文 第一千三百五十六章 线索
伙计大概还记得买药人的长相，因为目光深邃，长相美艳，皮肤白皙，是个十分惹眼的年轻女子，年轻的伙计自然免不得多看两眼。
而去梅花坞附近调查的，从一个打更人嘴里得知，有一天夜里他确实看到一个人背着另一个人，进了梅花坞大门。
当时从背影上看，背着都是个女人，因为梳着发髻，至于背人的，就没看清楚了，只知道身形高挑，脚步很轻盈，背着个人，丝毫不费力的样子。
拿着六个少女画像到处调查的那一组，得到的消息更是振奋人心，最后一个少女徐小贤最后出现在一条巷子里，那条巷子住着一个老妇，认识徐小贤，当时出门倒馊水正好看到徐小贤和一个女人在聊天。
那个女人长相和药铺伙计描述的几乎一样，眼睛深邃，皮肤白皙，五官十分漂亮，鼻子尤其高挑，长的有棱有角。
老妇人本来要和徐小贤打招呼，不过徐小贤和那女人聊的很欢，手舞足蹈的样子，她想着当年搬家的时候徐小贤还小也未必还认识她，就要关门进去，就看到徐小贤吃了那漂亮女子送过来的东西，然后很快和漂亮女子抱在了一起。
当时看两人那亲昵模样，她还心头一震，以为这两人有些问题，感慨世风日下，女女胡搞。
又觉得徐小贤不该是这样的人，多看了几眼，那几眼，看到了那个女子，手腕上带了一个缀满了很宽很粗的金镯子。
镯子贵气十足之外，还很特别，镯子上做了一个金指环，套在了中指，而镯子和指环之间，用金色的细珠编了一个三角的网，十分好看。
而那个宽面金镯子镂空的那些纹路上，还用同样金色的珠子缀着一堆流苏，流苏下面吊着红色的铃铛，手动起来还会听到叮当声响。
这么一件首饰，老妇人竭尽全力的描述下，去调查的衙役中有擅长绘画的，当即根据老妇人一点点的纠正指点，画出了一个镯子的大概模样。
唐十九一看那镯子，立马就认出了这奇特的风格：“西域的东西。”
生为皇室媳妇，什么珠宝首饰没见过，就算分不出个三六九等，也至少能大致分清楚这东西是哪处的特产。
比方南疆人，快绿松石，蓝宝石，彩色珐琅。
而北齐那边，就很喜欢金银首饰。
到了大梁南方，喜欢的多是珍珠白玉。
京城人对翡翠之类的又爱的深沉。
画像之中这种镯子，花里胡哨，繁瑞复杂，喜欢用大面积的镂空和流苏，还喜欢点缀以铃铛，更重要的是，手镯指环相连的设计，这明显是西域人的风格。
西域人喜欢装扮自己的手背，普通人家，就喜欢在手上画美丽的花纹，这和现代的印度有点相似。
考究点的人家，则喜欢将丝帕绑在手指和手腕上，丝帕上绣制各种美好的图案，遮挡装饰手背。
有钱人家，就会戴那种在手背上饰以金银玉石，以手镯和戒指固定连接的首饰。
这类首饰中，以金银为器的，最受人欢迎。
而点缀以流苏和铃铛，就更讨人喜欢了。
当然，这得有钱人才买得起。
从拿来的镯子图案来看，做到那么大那么考究点缀那么多金珠流苏的，怕得是很有钱的人才购的起了。
正文 第一千三百五十七章 西域女杀手
从目前得到的线索看来，凶手的特征就明显了。
女子，白皙高挑，眼睛深邃，五官轮廓十分突出，这明显符合西域女子的长相，唯独不大一样的，西域女子的眼球，都是蓝色。
从这女人的打扮上来看，手背饰物，流苏铃铛，也都是西域女子所钟爱的。
而纯金的这样一套首饰，价值不菲，能够买的人，非富即贵。
何大人将功补过的机会来了，唐十九将所有追查线索的给了他，让他连夜不停的，去寻找这样附合特征的女子。
时候也不早了，唐十九想到了曲天歌，以为他可能等无聊该回去了，结果推开“办公室”的房门，就看到了正靠着椅子背，正在看书的曲天歌。
心里，当即一股暖流。
“天歌。”
她柔声唤他。
他从书中抬起头来，眼神温柔。
“忙完了？”
唐十九点点头：“嗯。”
“回家吧。”
素手放入他的掌心，这寒冷的冬夜，也陡然变得温暖起来。
回了秦王府，用了晚膳，唐十九和曲天歌洗了个鸳鸯浴。
回到床上，她躺在他的腿上，他用干帕子，替她擦拭湿濡的长发，一面问她案子的进展。
唐十九说着说着，就睡着了，等到醒来，头发已经干了，床上不见曲天歌，恍惚中，他回来过这件事，像是个梦境，让她有些害怕紧张，忙下了床，披了个风衣就往外走。
走到廊檐下，就听到了曲天歌的声音，她才心安一些。
正好回去，陡然一个熟悉的名字，让她停住了脚步。
“独孤皓月今夜确实去了徐王府。”
那是一个十分柔和的男人的声音，但是语气却很是谨慎低沉。
这声音似曾相识，可一时之间却也是想不起来了。
随后响起的，便是曲天歌的声音：“果然他是徐王妃的人，继续盯着他。”
唐十九一怔。
曲天歌居然在调查独孤皓月，还查到了这份上。
那么自己的事情呢？
唐十九蹙眉间，听到回来的脚步声，她不知道为何竟然心虚，几步赶紧上了床，拉了被子，在开门的一瞬，假装被吵醒的惺忪睡态。
“你去哪了，天亮了吗？”
曲天歌将斗篷放到屏风上，在火盆边上烤了会儿，去了寒气，才上了床：“属下有事来报。”
“这么晚？谁啊，青杏？”
“不是，把你吵醒了？”
“床上空落落的，就醒了，是来汇报什么事？”
曲天歌看着她，微微有一瞬的停顿，随后笑了笑：“也没什么事，继续睡吧，明天你不是一早上，还要去提刑司？”
唐十九打了个哈欠，往曲天歌怀里挪了挪，心思却是很沉，怎么也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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