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找谢将军,冯凭带十万大军以这般残忍的方式渡江,我相信不是谢将军的意思。但若不是他所为,那谢将军肯定出事了。”叶挽说,“你现在想办法将整个军营烧了,能留多少人就留多少人,留不住不要恋战,立刻就走,明白吗?我就去看一眼,如果谢将军不在我就去与你们汇合,不用担心。”
段弘杨郑重地点了点头:“好,这儿就交给我吧。”他虽然有时候有点大嘴巴,但是绝大部分的时候还是很靠谱的嘛。
叶挽拍了拍段弘杨的肩膀,转身朝着主营帐的方向赶了去。
冯凭赶到军营的时候,整个军营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当中。几千盏天灯的威力不是开玩笑的,更何况今夜无雪,是个干燥的夜晚,营帐说燃就燃半点也不带含糊的。他眼睁睁的看着有将士笨手笨脚的从火海中抬出无数焦黑的尸体,气的当场就运功杀了好几个守卫的将士。
他眼睛赤红,声音尖利的怒吼道:“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有敌袭了都没有发现,被人硬生生的烧光了营帐!”眼下火势大成这副模样,那些镇西军肯定早就占了便宜跑了,现在要再去找人无异于是大海捞针。“搜!给我把附近搜遍,一定要将那些贱人搜出来!”
“可是冯公公……”后来赶上的一个谢家军部众说道:“那边镇西军好像在渡江了,咱们眼下这副情形……不先撤退吗?”
“你怎知有人渡江?!”冯凭厉声问道。
那人犹豫了一下,要不是怕镇西军渡江了把他们一起连带着打了,他才不想对着冯凭多嘴。他说:“在走的时候,他们那个灯上好像有绳索牵绊下来,连着对面的江岸……他们现在等于是自己造了桥了。”
“你怎么不早说!”冯凭猛地揪住了他的衣襟想要一掌将他拍死。他今天晚上算是做了无用功的同时又被镇西军耍着玩!追着那些天灯上吊下来的敌军跑来营地,紧张之下后头却落了空,被他们耍的团团转!
那人哽着脖子扬起头,好像并不在意冯凭会不会对他动手一样。
“罢了。”冯凭幽幽的将人放下,他们眼下损失惨重,损失了一整个营地和所有的粮草不说,还死了至少几万的朝廷军将士。他目光幽冷地从那人的脸上瞥过,“眼下关键时刻,先放你一马。所有人退守陌州城!立刻向燕京传信,请求增兵!”他们现在手头所有的谢家军和朝廷军加起来不过十五万,还无粮无马,实在惨的不能再惨。
冯凭握紧了拳头,心中暗暗念了两个人的名字:叶挽……褚洄……你们竟然胆敢如此戏耍于咱家,实在是胆大包天!
“所有人退守陌州城!请求增兵!”
喊声震天,不知道是因为担心和害怕,还是因为心情喜悦,早就期待这一天很久了。
☆、第404章 占得先机
叶挽立在山坡上的树梢顶上,看着下面的一幕无奈叹气。
大火到现在都没有停止,连绵不断的营帐就好像是一个又一个的导火点,让大火毫不留情的接连吞噬。
汹涌的火势中还在不断发出朝廷军将士们的哀嚎之声,令她不自觉地心里就有些难受。但是也仅仅只是难受而已,如果她不这么做的话,那将会被同样对待的既是她手下的七队,他们的镇西军。
看着底下充满郁色正在不断撤退的将士,叶挽倏而觉得身边的枝丫一沉,一双冰凉的手捋了捋她因为剧烈的运动变得有些毛糙散乱的长发。“发尾被燎了一些,回去给你剪一剪?”褚洄嗓音低沉的咬了咬她的耳朵。
叶挽痒的一躲,随即笑道:“都过江了?”她来之前褚洄就跟她提过,让她派人将数条绳索绑在腰际,跟着灯一起过来之后就率先在江边跳下,然后想办法绑缚在石块上或是树上。一两条或许不行,但是多了就自能拧成一股桥。
他在砍断铁索之际从来都没有担心过要怎么将桥接回去,因为根本用不着。
“嗯。”褚洄点点头,“过了十万,先将这边安顿下来,然后再想办法造桥让后面的人过来。”
叶挽舒了口气,有十万镇西军在这边,他们也算是暂时用不着担心冯凭去而复返了。冯凭这个时候说不定后悔的连牙都青了,要是在第一时间发现了镇西军的目的是想要过江,倒还是能有几分转圜的余地。不过可惜了,他现在已经带着人落荒而逃退守陌州城,只怕明天早晨铺天盖地的谩骂之声就会先将他给淹没了。
“这次能够占据邬江,你是大功臣,有没有想好问义父要什么奖励?”褚洄不满的看了一眼叶挽有些卷曲的发尾,再摸了摸她冰凉中带着一丝不怎么正常的热意的手。“烫伤了?”他将叶挽的手捉起。
“没,只是去找谢将军的时候不小心摸了一下营帐。”叶挽将手缩回。没什么大事,也就跟不小心被烧菜的油溅到了差不多,褚洄未免也太大惊小怪了一些。她想了想又无奈地说:“只不过是战事挺进的第一步,有什么好要奖励的?等到将陌州打下来再说吧。”对面现在只不过是放弃了邬江边上这块足以能够驻守的驻地,后面虽然同样也放弃了小城池,但是代表着陌州最大的关卡的陌州城还牢牢地掌握在朝廷的手里。
只要将陌州城打下来,那整个陌州就算是他们的了。叶挽依稀还记得,陌州好像是齐王的封地,也不知道他现在和萧逢二人在密谋着什么呢?
“只要是功,无论大小。”褚洄凉凉的看了她一眼,想了想又道:“不过你说等之后一起再要奖励也是对的,可以要个大的。”
叶挽失笑,有这么帮着别人坑自己义父的儿子么?用某港片里的话来说,只怕生你还不如生块叉烧哦!“行了,反正暂时这么办就对了。冯凭今天吃了我们一亏,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近段时间要小心一些才好。”
“不怕。”褚洄面无表情又颇为狗腿子的说了一句,“媳妇有能耐,为夫放心。”他今日本来不准备让叶挽同为先锋军前来燕东烧敌军的军营。危险性实在是太大,因为是要以区区一千人的阵营面对敌军的十几万人,若是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个全军覆灭连丁点水花都打不响的下场。
但是叶挽早在北境的时候就有言在先,该是她做的事情绝对不会因为她跟褚洄有什么关系就不做,她是一名军人,是斥候营的一员,本就该是斥候营的任务她就必须要带领七队的人去完成。她是七队的表率,不是只会躲在褚洄背后嘤嘤嘤哭泣的小女人。
他虽然现在嘴上说着放心……但其实根本就难以放心的下。
好在叶挽一次一次的用事实行动来证明了她的确有这个能耐,是足够能让褚洄放手看着她去自由翱翔的女人。
叶挽拍了一把他的肩膀,默默地翻了个白眼。男人都是大猪蹄子,都是嘴上说的好听,哼!
朝廷军丢了邬江边营地的消息没两天的功夫就在整个大燕传的如火如荼,或者说不光是整个大燕,应当说全天下都在各路的消息渠道之下听说了这件事情。燕京朝廷大为震怒,在早朝之时曾后将朝臣骂了个遍,尤其是武将,恨不得他们一个个的现在就披挂上阵,拯救陌州与水火当中。
就跟当初段飞死也不想朝廷军踏上陇西的土地占据上饶是一样的,这一分一寸的土地都不能让半点,否则不仅仅是相争着土地的丢失,同样也是象征着朝廷颜面的丢失,是对士气的很大打击!
在百姓当中,代表着豫王殿下……哦不,曾后已经剥夺了他的爵位,应该说是萧天鸣,他已经在这次大燕内战中率先跨出去的一步,步步紧逼朝廷。在长达两个多月的对峙当中,是镇西军率先占得了先机,将朝廷军推在了一个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地。
陇西百姓们欢呼雀跃,即便曾后将豫王殿下的爵位给剥夺了,他在百姓们心中仍旧是那位英明神武的豫王殿下。他们不管什么朝廷党争,也不想理会什么血脉正统,他们只知道豫王殿下想要打上燕京,给高高在上的那几位点颜色瞧瞧。无论是谁坐皇位他们都不在意,是豫王殿下当然更好,他们生是豫王殿下的子民,死了来世转世也还要做豫王殿下的百姓。
燕京中气氛尴尬不已,百姓皆是惶然,心中惴惴不安。
虽说豫王殿下是守卫大燕多年的护国柱石,但是现在他们要面临的是豫王在对面,将要打到他们燕京来的尴尬场面。如果豫王败了还好,顶多他们也就是受到个战乱波及,但若是豫王赢了呢?燕京百姓几乎有一半以上都是有权有势之人,到时候若是改朝换代……只怕他们的利益都会受到波及。
早朝上,曾后发脾气摔掉了一桌子的奏折。
她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耐心,站在瑞嘉帝的身前指着底下朝臣破口大骂:“你们一个个的都给哀家拿点主意出来啊!先前几个月半点好信也无,现在还眼睁睁的被人家抢占了陌州江边地盘,你们一个个是要等着萧天鸣打到燕京来难道才会着急是不是?!”
“娘娘息怒,战事这种东西本就是你来我往的。今日或许镇西军抢占了先机,但说不定明日朝廷军就会将他们镇压回去。娘娘实在没有必要为了此事动怒……”曾国公见没有人说话,只得硬着头皮站出来俯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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