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一样,不管是上辈子还是现在,她杀过的人就算是掰手指头都掰不过来,更加不可能在心里留下什么不可磨灭的痕迹。如果余晋愿意的话,她是很欣然代劳的。
不过……意料之中的,余晋摇了摇头,固执道:“我还是想亲手杀了司马宥,为父亲报仇。”
叶挽很能理解他的想法,换做是她……不管自己会武功还是不会,都会想要亲自手刃仇敌吧。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等到时机成熟的那天我会喊你来亲自动手。”叶挽点点头,拍了拍余晋的肩,“你以后的事情……等到时候再说吧,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告诉我。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会帮你。”
不管到时候余晋是想回大燕去,还是想去别的什么地方,从事什么样的工作,叶挽相信自己都有这个余力能够帮助他的。
余晋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开心点。”叶挽弯起眼睛笑了笑,随即抬步朝前头的褚洄追了过去。
她欢快的背影就像是一只撒了欢的小狐狸,跟旁边的小白一般无二。她的性子跟从前相比也有了些细微的差别,就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世间的中心,不再是一副漫无目的的随性冷淡的模样,说的夸张一些,就好像是从一具满不在乎的行尸走肉变的活泼起来,充满了血肉和灵魂。
难得出来踏青,还是在若草山的外围,让叶挽的心情格外的好。
她看了眼跟在一边的赤羽,好奇道:“怎么小蛋清没有跟着一起出来?”
“主子派他出去做事情了。”赤羽老实的回答道。换做从前他或许会好心情的逗叶挽一逗,但是自从知道了她是个姑娘之后……赤羽就很自觉地和叶都尉保持了距离。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更不敢在主子的头上调戏他的人。
“哦——”叶挽长长的应了一声,倒没有细问褚洄派丹青干什么去了。她的思维跃的飞快,就像是多动症的小白一样。
她今天特别的活泼,似是离开了临安一丁点的距离都能让她整个人从压抑的气息中大喘一口气出来。褚洄忍不住揪了一把她的耳朵,好像在说你安分一点。
一行人走了没多久,随意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将笼中的野兽放了出来,随行帮忙的烈王府侍卫们也被遣了回去。
那棕熊和狼辅一出来还让叶富贵吓了一大跳,不自觉的就要躲到叶挽的背后去。叶挽再三劝抚之下,他看看棕熊和狼并没有攻击他们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
或者说,也不能说棕熊和野狼不想攻击他们,而是有褚洄这阴死人的气息在,它们连靠近都要掂量着才能靠近。
那头大角鹿的笼子最大,因为它的角足以从笼子缝的边上戳出来。它看着门打开,犹豫了一下率先一个从笼子里跳了出来,看了看叶挽,头也不回地冲进了背后的林子里。
紧接着是棕熊和狼,倒是没有急着走,而是原地嚎叫了两声,迟疑地往林子的方向踩了几步,像是怀疑自己被关了那么多天,怎么突然一下子就被放出来,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似的。
小白“汪汪”叫了两声,想凑上前去闻一闻那两只庞然大物,又犹犹豫豫地不敢向前,回过头求救似的看向叶挽。
“我没法帮你。”叶挽一摊手,“它们太大了,我也怕。”
这些动物可能对人都没有那么大的警戒心,反而对同样是动物的小白保持着谜一样的高度警戒。尤其是刚刚小白还很嚣张地在棕熊的笼子上撒了一泡尿……看着棕熊对小白龇牙咧嘴的模样,叶挽对它报以深切的同情。
小白垂头丧气的模样引得众人一阵发笑。
熊和狼没有过多的纠结于是不是应该继续扒着这些既是仇人又是恩人的人不放,脚边的小灰兔紧跟着大角鹿的步伐一起闪身进了林子。熊狼两兄弟终于仰天长啸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恨得牙痒痒的夜晚和褚洄,重归大自然的怀抱。
“好好躲起来呀,明年秋猎不要再被人抓住啦。”叶挽好心情地挥了挥手,那微弯的眉眼在凉爽的秋风下眯起,像两个漂亮的月牙。
她在看动物,褚洄在看她。
“你说它们会记得我们吗?”叶挽乐颠颠地笑了笑。
“一定会的。”就像同样已经深深刻进骨髓的自己一样。
正想着,那边的银风却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叫。叶挽倏地回过头去,正看到一只秃了尾巴的锦鸡在对着银风手里的篮子啄个不停,银风要赶它走它还不乐意,伸出翅膀猛地扇了银风两个轻飘飘的巴掌,表达着自己内心的不满。
叶挽:“……”为什么这只山鸡还没走?
她以询问的目光看看褚洄,再看看山鸡。那山鸡瞪着一双绿豆大的眼,几下就把菜篮子里的东西啄了个干净,都是银风一大早吩咐千里醉的后厨房做的糕点,准备着今天踏青的时候吃的。
小白嗷呜嗷呜叫着朝秃毛鸡奔了过去,发誓一定要在下一场人鸡大战中战胜这只锦鸡。
鸡飞狗跳的一幕再一次在这空旷的山头上上演,山鸡的尾巴早就已经被小白啃了个干净,新的还没有长出来,屁股上光秃秃的一团,就相当于没了弱点。反而是它吃完了点心越挫越勇,一下又一下啄着小白的毛,翅膀手脚并用地扇着狗子,急的小白团团转。
“许是跟小白感情太好,不想走。”褚洄淡笑道。
银风看着手里空荡荡的存余着残渣的篮子,“哇”的一下就哭出了声:“这下可好了,咱们的点心没了,还怎么踏青嘛!”
“诶你别哭了别哭了,点心没了可以再做,眼泪流干了可就没有了啊!”银林慌手慌脚地安慰他。
就连叶富贵也哭笑不得地说了两句,反正踏青主要是看风景的,食物没关系没关系!
眼前的一幕纵使慌乱,却充满了温馨。
这儿的人全都是叶挽想要一个个好好珍视的人。
她眯起眼,将自己的手塞进褚洄的手里,干燥又温暖。
☆、第327章 能力与野心
千里醉的掌柜的很疑惑,虽然三四年都没有见过公子了,可是眼前的公子怎么给他的感觉和月前的那个公子又不一样了?是他年纪大了脑子不行了还是公子的性格就是这般变化多端的?
他迟疑地亲自将茶点放在雅间内的桌上,面露讨好之色地看了看对面的元二公子,随即退了出去。这位元二公子刚从天牢里放出来,又被陛下卸了兵权,形容都憔悴的不行,哪还有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将军的模样?
虽不知道元二公子找上他们家公子是要干什么,掌柜的仍是牢牢的闭上嘴,遵循“三不问”原则体贴的替他们将门关上。
雅间内,那一抹夺人心魄的红衣优雅地靠着窗口,外衣松垮,露出半条引人遐想线条优美的小腿来。若不是桌边坐着的是个脸色阴郁的男子,当真要以为这是个什么酒池肉林的场景。
“诶?所以元二公子今日来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本公子好像和二公子素无交情?”花无渐扬起下巴,将掌柜的送来的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精致点心送进口中,下巴与修长的脖颈在半空中划出了一条漂亮的弧度。
即便是他身上还带着伤,也半点不影响那绰约的风姿。
元煜阴着脸,张了张嘴不知道如何开口,犹豫了半天才幽幽说道:“我今日前来,是想与花公子谈一宗买卖。”他还记得小时候,父王刚捡到花无渐的时候,他和元炯不过都十二三岁。
彼时元炯还未与褚洄有过那惊心动魄的一战,手腕健全,是何等的高傲飞扬。父王捡来的花无渐也表现出了在武学上出人意料的天赋,外表也更加的出色。反倒是他,倒成了最不起眼最埋头刻苦的那个……
不过就算是两人年幼时再怎么出色又怎么样?现在混的最好的是他元煜,花无渐不过是个卑贱的商贾,元炯也成了个废人。元煜的表情中多了一丝得色,即使现在自己虎落平阳,也不过是天将降大任之前的颓势和磨练罢了。
“我就不说弯弯绕绕的废话了,花公子想必也知道我与元炯元烬的世子之位相争的事情,身为父王一手带大的客卿,不知道花公子看好谁?”元煜果真是直来直往,半点不含糊的直接就问出了口。
花无渐被他的厚着脸皮说的“客卿”二字噎了一下,莫名其妙地摸了摸下巴。
他是不是还要感谢元煜没有直接说他是元桢养的一个傀儡?
花无渐似笑非笑的扬起眉:“元二公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也应当知道我算是烈王殿下的人,你们三位公子如何……好像与我并没有什么关系?”
“你不要装傻了。”元煜递给他一个“你怎么这么不上道”的眼神,严肃地说,“如今朝堂完全掌控在我父王的手下没错,可是谁都知道父王年事已高,烈王府的世子必将成为他所有权势的接收者。朝中之人或多或少已经明确的提前表现出支持我或是支持元炯的样子,我今日来找你也是这个意思。”
他再次不满的睨了花无渐一眼,心中恼怒花无渐的棘手。以前那些朝臣哪个主动找上他来表忠心的?实在有狡猾一点的,他找上门去探探口风也就差不多了,花无渐从小就是这个讨人厌的性子,从来不参与他和元炯的争斗,无论是吵架也好,打架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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