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元桢无所谓的应道。他虽然答应了褚洄不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但西秦帝即便是个空壳,也是一国帝王,又身为褚洄名义上的“亲大伯”,自然是有这个权利知道这件事情的。
而且有元瑾瑜在,想要瞒过西秦帝是不可能的。
他补充道:“不过皇兄也知道,本王的烬儿身份有些尴尬,恐引起不必要的纷争猜疑和百姓的慌乱,希望皇兄和瑜儿守口如瓶。皇兄觉得呢?”他早就在一进来的时候就自顾自的坐到了內监搬上来的椅子上,若无其事的看了看自己的指甲。
一举一动都带着不容忽视的气势。
西秦帝笑道:“孤知道桢弟的顾虑,这是自然。孤身为西秦之主,自然也不想看到群臣与桢弟因为猜忌而离心,看到百姓因为……烬儿?他的名字是叫烬儿是吗,真是个恢弘大气的好名字。孤也不想看到因为烬儿从前一些值得同情的经历而感到疑惑和恐慌。桢弟大可放心就是。”
他转头看向褚洄,若有所思的对着身边的元瑾瑜吩咐了些什么,随即笑道:“初次见到孤的大侄儿,事出突然,也没有准备什么见面礼。早些年前孤的父王从南疆一个叫鬼蜮的小国弄来过一把名为蚀日的匕首,相传是有名的刺客蚀铁的遗物,孤嫌它太危险了便一直锁在库房之内。你既练武,也许会喜好这些玩意儿,如今倒也好借花献佛送给你作为见面礼。”元瑾瑜应声离开,亲自去了西秦的宝库取匕首。
叶挽心中一动,叶驰给她的蛇头匕首就是从南疆弄来的,在她看来已经是锋利无比,几乎可以说是吹毛立断。不过短短的两年时间里,已经从原本的寒光出鞘变得有些卷刃毛糙……大抵是她用的太过分了一些。
她试过找师傅重新磨一磨修一修,但是怎么都没有一开始得到时那般尖利了。如今安静的躺在她小腿上绑缚的绷带中,就好像是一位垂垂老矣的暮年英雄。
那所谓蚀日,跟蛇头同出南疆,定也是难得一见的好刀。
似乎是察觉到叶挽的跃跃欲试似的,褚洄绷着的冷脸上终于划过了点点笑意,捏了捏叶挽的手道:“多谢陛下。”
他从进殿开始就一直板着脸,知道的是性格使然,不知道的还以为西秦皇室欠了他千八万两银子。如今终于露出了一丝丝笑意,总算是让西秦帝松了一口气。他只当送的礼物投了褚洄的好,满意道:“烬儿跟皇伯父还需要客气么?咱们已经是一家人了。孤立刻就派钦天监去选个吉日,将你的名字加上皇族玉碟。”
元桢今日的来意就是这个,加一个不多,不加也不会少,不过就是个族谱,既然元桢确认了那就随他开心就是了。西秦帝这么想道。
“多谢皇兄了。”元桢没什么诚意的谢道。说难听点,就算褚洄不是他的亲生儿子,是他捡来的,西秦帝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因为在元桢面前,他就是这般没有地位。
眼见着西秦帝这么轻而易举的答应了父王的“请求”,元煜的脸色顿时难看极了。他以为,褚洄这般无名无分,即便是西秦帝,也应当好好的盘问他几句,探探他的底才是。更何况还是在他已经如此明确的点出了褚洄的真实身份,西秦帝竟然半个问题都没有,这么简单的就答应了将他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记入元家族谱。
实在是……元煜咬紧牙关,心中愤愤不平。他瞪了身边的元炯一眼,好像在问你为什么不说些什么制止一下,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褚洄进烈王府和他们一起争夺世子之位么?
元炯递给他一个看傻子的眼神,今日陪父王和褚洄一同进宫,难道他还看不出父王的意思么?
☆、第279章 蚀日与耀月
他们本与这件事情没有半点关系,今日完全可以不用来的,会出现在这里全都是父王的吩咐。要让他们作为陪衬的“绿叶”出现,在西秦帝面前表现出兄友弟恭和睦友好的模样来。
既然父王的意思是这样,那作为西秦帝又怎么会看不懂,提出什么相左的意见来呢?西秦帝不是个傻子,自然是看得出来元桢的意思的,于他而言又没有什么损失,还能看着烈王府的兄弟们自相残杀,何乐不为?
元炯笑眯眯的摇着折扇,他早就知道今日之行根本就是木已成舟,在秦宫是掀不起什么风浪来的,所以从头到尾一直闭着嘴不打算掺和任何事情。偏偏有些人脑子不好使,还打着请西秦帝那个废物来主持公道的主意,想到让“皇室正统”不答应这场无稽的血脉混淆,从而将褚洄从西秦赶回去,最好能以“敌军”的名义把他杀了,会不会太天真的一点?
西秦帝在父王的面前连自己都保不住,谈何为他“主持公道”?
元煜铁青着脸,也不管司马晴拉着他劝说些什么,整个人像是从煤灰里捞出来一样的阴沉,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叶挽看了看他,不由弯起了眉眼。今日之行能加深元煜心中的怨念,也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感谢西秦帝的神助攻。
接下来西秦帝又问了些褚洄少时的经历等有的没的,绝口不提褚洄生母的事情。他大概以为褚洄是当年元桢去大燕为质时风流一夜留下的私生子吧,照着褚洄的年纪来看似乎也对应的上,至于那位生母是哪个倒霉女人,就不在西秦帝的考虑之列了。
他说着说着又与烈王妃攀谈了几句,说也有许久不见了,皇后甚是想念烈王妃,还请烈王妃有空多进宫来陪陪皇后云云。
烈王妃保持着一张端庄温婉的华贵容颜,有问必答,甚至在西秦帝将话头扯到褚洄身上时也保持了冷静,俨然就是一副当家主母的模样,真不愧是西秦名门所出的大家闺秀。
不多时,元瑾瑜就捧着一只不甚起眼的老旧锦袋回了大殿来。
“哦,那就是孤收藏了许久的‘蚀日’了……可惜可惜,孤到底不是会欣赏这些玩意儿的人,它放在孤这里也可以说是‘宝珠蒙尘’了。如今宝刀能够重见天日,也算是一场机缘。”西秦帝摸摸下巴上的胡子,对褚洄说道。
元煜也是习武之人,自然是听说过这把宝刀“蚀日”的。相传它是鬼蜮小国一个著名刺客的遗物,因为鬼气森森充满怨念和锋利出名,斩过九千九百九十九人,阴森无比。也有人说这是一把沾染过无数无辜之人怨气的邪刀,谁碰谁死。在那名刺客死后就一直被鬼蜮国主镇压在鬼蜮小国的祠堂中,试图用祖祖辈辈的浩然正气来镇压感化它。
曾有过不长眼的小偷想要窃取这把匕首,却被人无端的发现横死在祠堂的门口,是这把匕首为了自保作祟,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想打它的主意了。
直到五十年前,鬼蜮小国因为周边邻国的侵蚀几乎灭国,被当时还是皇子的西秦先帝路过所救,国主为了感谢西秦先帝请他去宝库中随意挑选。西秦国主什么都没有要,只说“我听闻你这里有一把传说中的邪刀,我想看看它与我是否有缘,能否让我带走”。鬼蜮自然是不愿意让救命恩人横死当场的,千般劝阻,说挑选国库里其他什么东西都可以,将整个宝库送给他也没关系,除了这把刀。可是架不住西秦先帝执拗,硬是只要蚀日。鬼蜮无法,只得将蚀日赠与,并且说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千万要记得将匕首归还,重新奉到鬼蜮祠堂里来。
许是西秦先帝正气荡荡吧,并没有因为这把匕首出什么事情,没过多久就把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尔后又随便将它扔给自己的大儿子、就是现在的西秦帝玩,将这件事情忘得干干净净。
叶挽本人倒是没有什么邪刀不邪刀的认知,她只知道东西到了她的手上,自然就是一起并肩作战的伙伴了,指不定谁比谁更血腥。
她骨子里隐隐有一种对战斗的向往和兴奋,尤其是现在被元炯硬生生的关了整整两个月之后,更是恨不得立马就端起武器来跟哪路王八羔子好好的来上一仗。如今听说有什么不得了的绝世兵器,更是恨不得现在就好好的拿在手上仔细端详一番。
蚀日,耀月,听名字就很般配呀。
褚洄扬起眉,眉宇之间染上了一点笑意。好像一不小心养了个战斗狂魔,在烈王府憋的两个月只怕是憋死她了。
元瑾瑜不动声色的直接捧着那只老旧的锦袋走到了叶挽面前,在一边司马晴惊讶的目光中直接将锦袋递到了叶挽的手上,而不是她身边的褚洄的面前。
这理所当然的举动没有半点突兀怪异的地方,不禁引起了西秦帝的好奇。
司马晴震惊的看着叶挽,这可是西秦帝赏赐的东西,明明是赏赐给褚洄的,怎么歆月公主直接把匕首给了叶挽?难道她一早就知道褚洄对这根本没东西,这就是给叶挽的?还是说歆月公主早就跟叶挽和褚洄之间有什么隐蔽的联系了吗。
这可就糟糕了!她现在是元煜的老婆,事事都应该为元煜着想。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西秦皇室被褚洄拉拢过去呢?
其实这倒是司马晴自作聪明了。在场所有人,除了元煜和元灿两个脑子有些拎不清以外,一看就知道褚洄要这匕首本就是为了叶挽。褚洄身为萧天鸣的义子,又是大燕的一军主将,要什么神兵宝器没有,他的一杆沥银枪和一柄耀月弓更是出了名的战神武器,况且他本人尝使大开大合的霸气打法,甚少会用到匕首。而叶挽却是从中护军军营里出来,以一手神秘莫测的暗杀术出名的,这匕首自然就是为了叶挽拿的。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