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尧光白果然不是凡品,只不过是短短的九天,准备工作都做得这样细,处处都留着后手,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他反咬一口,看来她必须再细细理一下脑子里的各条思路线索了,就等着一会殷三雨独木不支时,自己就要一个挺身,接棒冲锋过去!
“即便有那条道又怎样?”殷三雨咬着牙,脸上笑容狠戾而狰狞:“根本就没有人看到你所说的那个翻墙而出的尧光白,所以你说的只是没有任何证据,只为误导我们的诡辩之词!”
“真的没人看到吗?”唐七星下巴微抬,望着前方的边老大,含笑的眼眸里带着一种迫人的骄矜,“这位英雄,那一带的墙头参差不齐,所以你们的速度,比起轻功一流,又履在平地的殷捕头肯定要慢上不少,请你回忆一下,在后面有些距离的你们,为什么会突然注意到那处死胡同的位置?”
边老大的脸色变了几变,听到此处,他一脸惊惧,难以置信的跟说道:“我这会儿才恍惚想起,当时从那个死胡同里面,好像的确翻出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所以才直接冲了过去。”
此话一出,屋中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因为局面真的就教这个唐七星一个人生生反转过来了!
眼见众人气势骤然低沉,就连奚岱伦都颓然了身子,无力的靠坐在了椅背上,云西唰地一下站起身,望着唐七星,肃然质问道:“当时只有一个尧光白是众所周知的,虽然金魂寨的英雄们的确比殷捕头慢了一些,耽误了一点视线,但决不会眼见另有人假冒尧光白翻墙而出,这一点前去的追击诸位没有异议吧?”
殷三雨思索着回答:“云书吏说得没错,当时情况,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假冒尧光白。”
奚岱伦与边老大也点头附和着。
“就是这样,我家殷头跑得那么快,我们又在后面看那尧光白,看得得真真的,只死胡同一拐弯的功夫,没人能钻那个空子。”
“女差官说得一点不差,我们一直在上面追踪,而且几番围堵,不会叫别人混进来,却一点察觉都没有。”
唐七星望着云西,目光微沉,却也是没有任何疑义的承认了这一点。
“所以现在就只有两种情况,”云西再度竖起一根手指,有条不紊的数道:“第一种,那个黑影就是尧光白,他逃掉了。第二种,那个黑影不是尧光白,只是他随手扔过去的一件衣服,或是其他的东西,就像他迅速脱下,随手点燃的那些,造成有人翻墙而过的假象,为自己原地不动的换了另一个身份,找说辞。”说着,她目光转向唐七星,陡然生寒,“就像现在这样,他知道自己身上的锦衣卫官服是真的,所以索性就利用唐缇骑的身份跟我们争辩纠缠。因为即使有些破绽被看出,但是要锦衣卫的令牌是真的,我们一个小小的县衙就不能僭越直接把你拿下!”
“哈哈!”唐七星忽然仰头大笑了两声,“可笑真是可笑!”他又放平视线,直直逼视云西,冷冷说道:“这两条推断是没错,但你说这些有意义吗?”
云西略一挑眉,从容笑道:“当然有意义。”
“那我来问你,第一条就是真相,你否定不了,却因为偏见直接就把第二种当成了论断,这样强词夺理,不辨黑白,跟直接诬陷又有何不同?!”唐七星连珠炮似的问着,气势咄咄逼人。
“那是您太没耐心了,我话刚说一半,就被您打断。现在就让我来为您一一分辨这两种情况。”云西依旧不急不恼,再度竖起了一根手指,“第一种的情况很好分辨,因为如果是第二种,那么在胡同隔壁墙外,势必会留下被扔出的衣物或是其他什么道具。”说着,她又朝向了边老大,温柔一笑,“其实在金魂寨的英雄们模糊的看到又黑影翻过墙时,第一个想法应该就是要翻墙去追看的。边兄,我说的没错吧?”
边老大登时老脸一红,他无意识的递了低头,仿佛在为自己的疏忽而感到愧疚,“女差官说得没错,我们当时第一个想法就是继续追过去,可是后来却看到殷捕头与唐缇骑已经短兵相接,殷捕头还大喊他就是尧光白。那个黑影我们看得本来也不真切,又赶上一时情急,所以就把这茬儿给忘了,直接去给殷捕头帮忙去了。”
“边兄不必自责,这些都是有人故意谋划的。”云西安慰似的说道,又转向唐七星,浅浅一笑,“这会天还没亮,被扔出死胡同的道具肯定还在,我们这就派人,一查便知。”
不知是之前挣扎得太过,还是被云西的话所迫,唐七星额上已经渗出汗来,他放弃了挣扎,任由着两个捕快死死钳着肩膀,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尧光白把身上伪装一把撕掉并随手点燃,翻墙过去时,身后还有大队人马急急跟踪。一时匆忙,身上其他没来得及除下的伪装随手仍在墙后,也是很可能的,怎么能只凭一件衣服,就说我是尧光白,你这简直是漏洞百出!而且假如我真的就是尧光白,那我为什么有墙不翻,非要整出这么复杂的诡计,又是扔衣服又是烧衣服的,原地等着让你们来抓?”
云西双手轻轻鼓起掌来,很是赞赏的笑道:“无论您是尧光白还是唐七星,这样敏捷的才思,清晰的推断,都是十分难得的。真叫云西忍不住要为您叫声好呢。”她话锋忽的又一转,“但是可惜百密一疏,终有破绽。”
说着她大步走到唐七星跟前,俯身在他胸膛一摸。
“云书吏!”这一惊世骇俗的举动,立刻叫殷三雨情急出声。
云西伸出的手随之一颤。
麻蛋,一兴奋,又特么忘了这是男尊女卑的古代社会了。
但是事已至此,半途而退反而更显心虚,倒不如一直假装专注专业,没准还能糊弄过去。
所以她手上动作依旧故我,没有半点停顿。
唐七星也本能的向后畏缩着身子,惊恐尖叫,“男女授受不亲,就说我看上你了,你这个丫头片子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调戏我啊!”
调戏你个大头鬼!
云西在心里狠狠踹了唐七星一脚,之后迅速转过身,高高举起自己的右手。
可是转过头之后,她才发现,云南与符生良的脸早已经黑如锅底了,殷三雨更是因为唐七星的轻佻言语涨红了脸颊,愤怒的站起身来。
杨拓与李儒则是一脸不咸不淡的玩味表情,胡珂、奚岱伦、边老大则是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云西在心里骂了句脏话,面上却是混若未觉一样,表情严肃正经,高举着手掌,环视众人沉声问道:“请诸位大人,诸位同辈看一看,云西手上沾染的是什么?”
众人果然被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力,所有人都眯细了双眼,看向她的手掌,答案脱口而出,“血?!”
“没错,就是血!”云西表情越发肃穆,“这个血就是唐七星最大的破绽!大家请看,身受多出刀伤的唐缇骑身下已经滴出了一些血迹,唐缇骑说他是顺着另一条路追过去的,那么在那一条路上或多或少肯定也有些许血迹留下,待到天亮时分,捕班派人马上封路,仔细排查一下,如有血迹,就证明唐缇骑真的走过那条路,反之就证明他在撒谎!”
唐七星瞳孔骤然收缩,脸色顿时惨白一片,他的唇颤着蠕动了一下,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
“这个太容易了,一会也就天亮了,几个捕快就能办妥!”奚岱伦单手一拍大腿,兴奋的喊道。
“血迹···”坐在首位上的符生良自言自语似的喃喃说着。
云西望着他浅浅一笑,“大人思虑得不错,如果死胡同墙外真的能找到一件黑衣,而且那件黑衣上有与唐缇骑身上伤口位置大体相当的血迹,那么就可以证明,尧光白就是唐缇骑。而他不惜费时费力,加大自身风险的没有翻墙逃走,而是留在了原地,也是因为这些血。要知道,当一个人失血过多,就会无力昏迷,而如果唐缇骑就是尧光白,那么他在今夜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又一路狂奔,到了死胡同那里,体力不支,再也跑不动的情况,是非常可能的。所以他不是故意要选择了这么危险的一条路,而是因为他根本没得选!”
符生良闻言略略点头,又转而分别跟胡珂、杨拓商量的几句,之后再度抬头,望着地上唐七星,眸光幽幽的说道:“堂下之人,无论你是不是唐七星,证据当前,都不容辩驳,很快就要天亮,本官与两位大人就在这里,与你一起等着证据真相水落石出。”
“糊涂官!”唐七星像是仍然想要再搏一把,他剧烈的挣巴着身子,疯狂的叫骂道:“老子是南镇抚司锦衣卫,落到你们这个不辨黑白的糊涂衙门里是我倒霉!但老子锦衣卫的身份怎么也归不到你们管!想要诬陷老子,你们做梦!”
符生良冷笑一声,“锦衣卫,我这个小小知县的确管不了,但若是盗贼捡了官服来我滕县作案,本官就一定治得了!”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又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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