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气,章太妃吃了不几口饭菜就推到一边不想碰,旁边牢房住的一个女人对章太妃道:“婶子,你吃不下就送我吃呗?我被关这里一年多了,没吃过一口白面馒头呢。”
章太妃睨了女人一眼,见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妇人,身上的衣服脏的都没法看了,头发也乱糟糟的粘在一起,比外面街上的乞丐也相差不多。
尤其是说着话,女人的手还伸进怀里摸了摸,大概是摸出一只虱子来,看了看往身后一弹,恶心的章太妃差点把刚刚吃下去的几口饭菜给呕出来。
章太妃嫌恶地把自己刚刚铺好稻草铺往墙边挪了挪,虽然大牢的墙面很凉,却比挨着那样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过一身虱子强。
女人发出一阵笑声,“婶子,看把你吓的,这是刚进来不习惯,等你在牢里住久了就不嫌脏了。别说是一只虱子,就是老鼠在你脚边跑你都不怕了。对了,婶子那些饭菜我劝你还是早些吃了,不然送我吃也好,不然夜里招来一窝窝的老鼠,婶子刚进来,瞧这打扮从前也是有钱人家,怕是没见过成群的老鼠在脚边跑吧?我刚进来那会儿吓得夜里都不敢睡呢。”
章太妃原本看女人脏,不想把饭菜给她,可听了她的话,生怕饭菜放着夜里招老鼠,便拿着递到女人的牢房那边,女人伸手来接,章太妃怕她的脏手碰到自己,慌忙把盆盘扔在地上,只咬了一口的馒头从盘子里滚到地上,眼看要滚远了,女人一把按住,拿起来就往嘴里塞。
咬了一大口馒头又用手去抓了菜往嘴里塞,淋淋漓漓的汤汁顺着她的下巴往下流,看的章太妃直反胃。
女人吃得急了被馒头噎住,赶紧伸过双手捧起汤碗,隔着木桩子大口大口的喝,喝完了舒服地吁了口气,又打了两个嗝,才继续抓馒头和菜吃。
章太妃简直是不忍直视,问道:“你是犯了什么事儿进来的?”
女人朝章太妃咧嘴笑了笑,却没说话,继续大口大口地吃着,章太妃觉得不吃完了她是不会和自己说话的,天又冷,干脆就坐到被窝里抱着被看女人凶狠地吃着,越看越觉得悲伤,若是她在牢里待上一年,会不会也和这女人一样了?
直到女人吃完了,又灌了几口汤,才用油乎乎的手抹了把嘴,朝章太妃呲着牙笑了,“多谢婶子的饭菜,我有一年多没吃过这么饱了。”
章太妃问:“那现在说说你是犯什么事儿进来的吧!”
女人脸上露出一丝愤怒,“我十五岁嫁给我男人,早也操劳、晚也操劳,给他挣了一份家业,他倒好,拿我挣的银子娶小的,娶回来就娶回来吧,一个个都是娇滴滴的这不能做、那不能做,我还得老妈子似的侍候着,可就是这样我男人也不念着我一个好,没钱花了想起来我,拿了钱转眼就给那些小妖精买衣服首饰了。我那恶婆婆不但不管管,还骂我是不下蛋的鸡,天地良心,她儿子都不碰我一下,我想真下了蛋她才真该怕了。”
章太妃看着女人的脸,觉得换了她是男人,看了这张脸也不想碰。
女人继续道:“那天我男人又要娶个妾回来,管我要银子,说是楼里的头牌,要三千两银子,我一年才能赚多少?平日又都被他要去讨好那几个小的了。拿不出银子他就跟我动手,我一时气不过推了他一把,谁想他退着退着就撞了我那恶婆婆,把老太太的头直接撞桌角上了,两眼一翻,没等大夫来家里人就没了,我就被抓进来了。”
章太妃道:“那是贪上人命了,你那婆婆也是怪无辜的了。”
女人愤愤道:“屁的无辜,那老虔婆就不是好东西,若不是她一直怂恿她儿子娶小的,我男人也未必会动那么多心思,我们小夫妻的日子没准过得多甜美呢。要我说,天下所有怂恿儿子纳妾的老虔婆都该死!就是这回不死,下回我也想弄死她。”
章太妃不动声色地又往墙边挪了挪,谁让她也是怂恿儿子纳妾的恶婆婆中的一员,不同的只是她的儿子不那么听她的话,不然……没准她也得和女人的婆婆一样下场了。
正文 第523章章氏
女狱卒进来收碗盘时,看到汤碗都靠着女人的牢房摆放着,便猜到饭菜不合章太妃的意,都进了女人的肚子,劝道:“老太太,心里再不舒服也不能和自己的肚皮过不去,你看你隔壁这位,眼看就要判下来了,估摸着秋上就问斩,这不也该吃吃、该喝喝?你这才多大点儿事,又没死人,过些日子赔些银子就算了,自己往开了想。”
章太妃叹道:“这事落在谁身上,谁能想得开?我含辛茹苦地把儿子养大,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不但把家里的啥啥都给了媳妇,如今还暗地里害我,真当我眼瞎耳聋?被谁算计了都不知道吗?”
女狱卒奇怪地盯着章太妃看,“老太太这话说的可就怪没道理了,我可是听说了,有苦主来衙门里告,老爷就派人去你那面馆里查了,面馆里用的肉不少都臭了,还有那鱼也都不新鲜了,伙计说有些买来时就是臭的,明明就是你采买时图便宜,咋这也能怪别人?我刚还琢磨,你老太太到底有儿有女没?进大牢里了也不见来瞅瞅你,太不孝顺了。可听你这话说的,你那儿子还真不好往前凑,你自个儿赚昧心银子,出了事就往儿子身上推,你良心不亏吗?就不怕儿子被你害得要下大狱?”
说完女狱卒朝章太妃呸了一口,拿起碗盘就走。
牢门被锁上,章太妃一肚子话想要说,可女狱卒看也不看她一眼,章太妃心里憋得慌,回头就看到隔壁牢房的女人盯着她冷笑,章太妃心里发毛,“你看我做啥?”
女人也‘呸’了声,“果然天下做婆婆的就没一个好的,我那婆婆就苛待我也就罢了,她的儿子倒是护得紧,你呢?为了害媳妇,连儿子都一同害。也不怪你到老了没人理。”
章太妃道:“你知道什么就怪我?我那媳妇真不是什么好人。”
女人道:“真当我没听到你和那位来看你的婶子说话?一个月给你一百两月银,你还想怎么着?就你这种人,估计把府里的银子都给你管,回头媳妇儿子都得饿死了。刚不知你是这种人,吃了你的饭菜,真后悔死我了。往后你再吃啥好的别往我跟前凑,我嫌脏。”
说完,女人晃悠回她自己的稻草堆上,大冬天除了一堆稻草,就只剩下一床开了花的破棉被,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
女人抱着破棉被往稻草上一躺,黑暗的牢房里看不清女人的脸色,章太妃却觉得女人一定在痴痴地发着呆。
本想要与女人理论几句,可想到女人就要判下来了,秋后就要问斩,也是个可怜人,便坐回自己的被窝里,抱着被子想着女狱卒的话,想着许陈氏的话,再想着女人的话,不免怀疑她是不是真的错了。
正想得出神,女狱卒在外面喊:“章氏,老爷提你过堂,起来吧!”
章太妃茫然地起身,走出牢房,跟着女狱卒朝外面走,快到牢门前时,透过敞开的牢门,章太妃看到外面已经幕色沉沉,奇怪地问:“这么晚了还过堂吗?”
女狱卒懒得和章太妃说话,闻言证据不好地道:“大老爷都不嫌晚,你还怕晚吗?怎么着,还在牢里住上瘾了?想多住些日子?”
章太妃知道女狱卒对她没好气儿,干脆闭上嘴跟着走。可她不说话了女狱卒却不想让她清静,“最烦你这种恶婆婆了,整天挑唆着儿子和媳妇不和,怎么侍候你们都是错,也亏着你媳妇脾气好,若是换了像你隔壁牢里的隋氏,好日子过不了,干脆豁出命了弄死你。”
章太妃心里一抖,虽然刘双喜在她面前一直都表现的很温柔,也称得上贤淑,但章太妃可听说过刘双喜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文弱,据说是力大无穷,偶然间她也看到过几次,就更觉得如此粗鲁的女人配不上自己的儿子。
可刘双喜那么强势地不许云珞纳妾,若是因此事怪上她了,弄死她没准很轻松。
章太妃心里打起鼓,若这次面馆出的事儿是个警钟,下次她再惹刘双喜不高兴,刘双喜会不会直接弄死她?
突然背后涌起阵阵凉意,章太妃觉得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人也哆嗦个不停,女狱卒见了道:“今晚是比往常冷些,可你也不至于抖成这模样。”
“我……冷……冷……不冷……”章太妃一张嘴,上下牙便打起了架,女狱卒很无语,虽说对章太妃这人有意见,但瞧着她年纪大了,也不想太为难,回到牢里拿了件她平日放着的棉衣给章太妃披上,章太妃道了谢,却依然抖个不停。
女狱卒只当章太妃是害怕待会儿过堂,安抚道:“你也别怕,我们府尹虽是才上任的,但为人和善,不会太为难你,不过就是赔银子的事儿,你只要把银子赔了就好。”
章太妃干脆只剩下点头了,可想到待会儿万一过堂那位大老爷被刘双喜买通了,暗中对她下手呢?心里没底的章太妃对什么都乱想一气,越想心里越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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