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羽沉默不语，小薇急忙替她回道：“我们不打算回京。”
“侯爷府到底是你们的家，就算大夫人德行有亏，你们若是回去，想必紫衣侯也是非常欢迎的。为何要在外面四处漂泊呢？”南宫黎觉得有点不能理解。
小薇看了看蓝羽的脸色，蓝羽似乎对这个话题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
“如果我说，我们打算去羌族草原，不知三殿下会如何看待？”小薇试探地问道。
南宫黎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唇边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羌族草原啊……那里是蓝夫人的老家，但是十五年前，羌族战败，以水云关为界，据说羌族剩余的部落一直龟缩在白云山附近。莫非你们要定居在白云山？”
想起昔日的故里，蓝羽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丝向往：“是啊！白云山，我小时候常常去山上打猎骑马。但是我来中原这些年，已经很久记不起来白云山上的一草一木啦。如果我带着小薇回去，也不知道大王会怎么想。”
这才是最切合实际的问题。羌族大王为了保住自己残存的部落，选择跟大棠国联姻，虽然骨肉分离，但是有时候保全自己，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蓝羽的婚姻只是一场交易条件，而她的政治联姻也给羌族提供了休养生息的机会。
“蓝夫人！”南宫黎似乎带着点推心置腹的样子：“我劝你不要回去。如果你真的想念羌族草原和白云山，倒不如等边境安稳之后，再找个机会回去看看。”
小薇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俏脸蓦地一肃，好奇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边关难道又有异动？究竟是什么样的危险？莫非是战火再起？”
南宫黎示意小薇冷静下来，安抚道：“你放心，这次父皇的敌人应该不是羌族，而是邻近的大青国。”
大青国……小薇顿时想起之前跟自己结伴同行的兰枫。
莫非兰枫独自一人跑到大棠国的南方来，目的并不如何单纯？
可是如果他要刺探军情，派出一两个富有经验的探子就行，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地亲自出马跑到人生地不熟的江南来呢？
“看来边关又要打仗了。”不知想到什么，小薇突然幽幽地问道：“这次领兵的将军是不是贺承？”
南宫黎点点头，笑道：“贺将军熟读兵法，用兵如神，擅长排兵布阵，由他出马，定然可以一举击溃来犯的青国大军，甚至威慑到青国的君王。”
青国的君王……小薇识趣地闭上嘴，没有多说半句。
片刻后，在蓝羽的冷眼旁观之中，南宫黎枯坐着也是无趣，只能讪讪地告辞离开。
小薇亲自将他送出天字号房间，然后发现南宫黎的侍从定了对面的房间。
“你就住在对面？”
“嗯。离得近，也方便我保护你和蓝夫人。”
“那可不行，万一你招惹到什么人，我们岂不是要一同遭殃？”
“这……我随身带了二十几个侍卫，其中也有暗卫。他们不会袖手旁观的。”南宫黎耐心地解释起来。
小薇了然地笑了笑，并未置喙。
一夜好眠。
次日清晨，小薇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暗哨声，她下意识地从床榻上一骨碌爬起来，推开窗子，就见昨天那个揭穿杂技班子小把戏的少女就俏生生地立在庭院里。
“黎哥哥！你什么时候下楼啊？我在这儿等你好久啦！”
风雪早就停了，但是南方的北风依旧冷得刺骨。
少女穿着一件狐狸毛围脖，火红色斗篷，深色的鹿皮靴子，她站在雪地里就像是一簇跳跃的火苗，浑身散发出温暖阳光的气息。
“我来了。”南宫黎突然推开窗子，与少女遥遥相对。
小薇好奇地看了两眼，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却是难以分辨这个少女的身份。
“她就是贺承的独女，名字叫贺缘。”
蓝羽突然从身后走过来，眼中陡然间闪过一丝淡淡的伤感。
“贺缘？”小薇有一瞬间的惊诧和不解。
如果她没有猜错，在上一世的剧情中，蓝羽和大将军贺承在水云关邂逅相识，原本是一对相知相恋的有情人。
但是世事多变，蓝羽被皇帝指婚给紫衣侯，贺承也跟自己青梅竹马的女友成婚了。
多年后，侯爷府主母也就是大将军的表妹贺佳，一直暗中调动将军府的势力，打压和戕害蓝羽，后来甚至将蓝羽的孩子小薇和小悦害死了。
直到蓝羽复仇成功，她找到大将军贺承的时候已经物是人非，旧情难续。
“娘！你怎么会知道她是贺承的独女？莫非你一直暗中盯着贺承？”
蓝羽神色略微有点怔忡：“当年在水云关，贺承跟我说过，他将来如果有一个女儿，就叫这个名字。也许是为了纪念那段缘分。无果而终的缘分吧。”
正文 第八百六十七章云中踏歌（23）
无果而终的缘分？
小薇顿时微微一愣：“娘！你跟贺承将军走到如今这一步，也只能算是有缘无分。你该不会是还惦记着当初的情谊，对贺大将军没有彻底死心吧？”
看到小薇好奇而又紧张的表情，蓝羽沉默片刻，才忧伤地回道：“我也说不清楚。但是有一点无法逆转，我嫁给紫衣侯，他娶了青梅竹马。我们已经回不到过去啦。”
“娘！”小薇蓦地心头一松，暗道，幸好蓝羽性子旷达，并未被过去的感情牵累。
“有我跟小悦陪着你，你一定可以好好的。”
小薇亲昵地倚靠在蓝羽并不如何宽厚的肩膀上，享受着母女之间天然的情分。
蓝羽慈爱地揉了揉小薇白皙胜雪的小脸，她的女儿已经长大成人，论姿色和聪慧，她并不比那些京城贵女逊色。
偏在这时，三皇子南宫黎突然跑到对面的房间门口，使劲地敲了敲门。
“小薇！是我！”
小薇有点不情不愿地打开房门：“三殿下？那位贺小姐还在楼下等你呢。你现在不去找她，跑到我这儿来做什么？”
南宫黎略微有点尴尬，笑道：“你是说贺缘么？她原本应该留在京城跟着大将军学习骑猎和武术，但是她非要追着我跑，我来江南办事，可不是四处游玩的。”
“哦……”追着他跑？那潜台词岂不是贺缘对三皇子情有独钟？
小薇平淡无波地牵了牵唇角：“那是你的感情私事。三殿下，你还是自己处理吧？”
说话间，小薇正要将房门阖起来，却不料，南宫黎硬是厚着脸皮从门缝里挤进来。
“蓝夫人！我当初去侯爷府拜访，跟小薇一见如故。你就行行好，让我跟小薇……在一起处处吧？”南宫黎这是第一次对蓝羽表白心意。
曾经让他惊艳不已的草原明珠，虽然当年在中秋宴会上错过了一次机会，但是南宫黎对蓝羽诞下的女儿还是别有好感，这大概就是一种奇特的移情作用吧？
蓝羽始终神色淡定，无波无澜。
“三皇子？我家小薇现在才十三岁，年纪尚幼。尚未到出阁的时候。你还是不要说这种引人误会的话了。”说着，蓝羽将小薇体贴地护在身后。
虽然蓝羽的武力值并不高，但是这一路逃难，她还是竭尽全力保护自己的儿女。
“蓝夫人。”南宫黎察觉到自己的唐突和冒失，急忙改口赔礼道：“对不住。这件事是我太过莽撞，才会惊扰了你们。”
小薇和蓝羽站在同一条战线，对三皇子并没有超出男女之情的感情。
“黎哥哥！你快点下来啊！”这时窗外陡然间响起贺缘大小姐清脆甜美的叫声。
南宫黎神色一顿，大步流星地走到窗口位置。他推开窗户，冲着外面回道：“贺缘！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还是赶紧带人回京吧！想必大将军也很着紧。你可是大将军的爱女，你若是在江南出了什么岔子，想必我回京之后也很难周旋。”
南宫黎本来就是奉命来江南梓州办事的，并非外出游山玩水。所以他对贺缘的态度比较坚决，并没有姑息贺缘的意思。
却不料，贺缘有点小小的生气：“黎哥哥！你乱说什么呢！我出京之前，可是特地跟娘亲报备过的！娘亲也支持我来江南找你！黎哥哥，你怎么突然跑到对面的房间里啦？”
说完，贺缘突然蹬蹬蹬地冲进客栈里，然后一口气冲到二楼。不顾客栈小二的阻拦，她一把推开天字号的房门，虎视眈眈地盯着小薇和蓝羽。
“哦！我说是谁呢？原来是紫衣侯府里的小妾和庶出女儿！”贺缘深受将军府夫人颜青的影响，对当年蓝羽私通男人的流言蜚语十分熟悉。连带着她有点看不上蓝羽这种行为不检点的妾室，还有小薇这种身份卑微的庶女。
看着贺缘豪气的动作，蓝羽沉默地低下头，并未计较她言辞间的刻意贬低。
倒是小薇闻言，冷冷地勾唇：“听说你是将军府的独女，怎么第一次见面，就用这种不符合身份的污言糙语羞辱别人呢？你真的是来自京城的贵族小姐？而不是从哪个旮旯里跳出来的跳梁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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