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还没有亮,山脚下却已经有很多人,凌晨时分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双手揣入袖兜,缩着脖子,茫然无措的等待。
“你们说,这孩子真的能教我们活下去的本事?”
“我看悬,算一算只剩下两天,怎么也学不会的。”
一阵沉默。
不远处的院子里,尚华探着脑袋,他想知道这个容容姑娘想干什么。
“想知道便跟着去。”段白黎的声音自背后而来,尚华身躯一僵,有些心虚:“吵醒公子了么?”
段白黎一身白色里衣,脱去发冠,轻柔墨发披散肩头,整个人流淌一种仙人饮露、高不可攀的圣洁仙气,轻轻摇头:“去吧。”
说完回了屋,却再也睡不着。
过了一会儿,天色掀起鱼肚白,楚容的身影才珊珊而来,看到这么多人,有些意外,毕竟昨日夜里不相信她的人可不少,现在却出现这么多人着实叫人意外。
楚容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带着他们上山,边走边说道:“在外面不比在家里,所以,你要记住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服从,绝对服从上级指挥,哪怕叫你们去死。”
“简直胡说八道,叫我们去死就该去死?这是什么道理?谬论!”立刻有人反唇。
楚容笑道:“上位者或许不在乎一个小兵的死活,却说不出叫人去死的话来,因为你们还不值得。”
一个小兵,有如蝼蚁一般,死了就死了,上位者在乎的是大局,只要大部分人活着就行了。
再者…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上位者手握重权,掌他人生死,却也要注意声望,军威气势,往往是决定成败的根本。”楚容曾经是特殊队伍的人员之一,拥有很大的特权,却也见过那些精心培养的国家军人,服从、团结,以及置生死于度外,拼的就是一个气势。
试问,军队人心各异,终日想着会不会被上司推出去送死,还能好好打仗么?
一盘散沙能干什么?
大家有些懵逼,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
楚容没再解释,接着说道:“世界之大,最常见的就是身边的花花草草,战场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因此,心里想着依靠大成、依靠将军安排的人最好抹去这种心思。远水救不了近火,同理,你们身处死亡边缘,能依靠的只能是自己,活着,活着,牢牢记住你们的根本目的——活着!”
“看到了么,我脚边这株草,味道很重很难闻对不对?也随处可见对不对?它却是救命良药之一。”楚容指着脚边一株茎枝淡红色,叶片对立而生,上面生长稠密开展的长绒毛,不需要低头靠近它,就能闻到刺激的味道。
“这是百花臭草,也是止血的良药,重要的是非常常见,哪怕路边也会看到它们的影子,身有外伤,直接揪下叶片,揉碎了敷在伤口,可止血。”楚容警告道:“血流超过三成,人就活不成了,刀剑无眼,最容易划破血脉,止血是关键,没得等不到军医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悄悄混入人群之中尚华身躯一震,盯着楚容有些惊骇,从小出入军营,看的最多的就是死人,如容容姑娘所言,很多人伤口并不致命,却因为失血过多而凄惨死去。
当下肃然起敬,打算一字不漏的记下容容姑娘的话。
楚容淡淡瞥了他一眼,张开双手,右手在左手胳膊上比划着,道:“若是双手鲜血喷涌如水柱,可扯下布条,紧紧缠住上臂,可减少鲜血的流出,但要记住,隔一段时间松开一次,免得长时间缺血导致胳膊坏死,至于为什么会坏死,你们不需要知道,只要记住胳膊坏死等同于残废。双脚也是一样,缠住大腿侧…”
楚容尽可能用浅显易懂的话语说明白,同时以实物为例子,原本可有可无不在乎的人,渐渐竖起耳朵,生怕漏了一个字。
楚容讲了几种随处可见的止血草药,顺便叫这些人自己动手,小心谨慎的记在心里,记不住模样就记住味道,同时还有几种有毒之物,乃至打草惊蛇先驱赶了蛇类。
农家人,很多小常识还是知道的,被楚容提起来只会更加清晰。
但这些大家都知道的小常识,尚华这个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士却是不知道,好一番惊讶之后更加郑重的记在心里。
这些是野外常识,楚容认真的了解岐辖关之后才决定叫他们记住的,岐辖关地广人稀,很多地方草木横生。换句话说,若是战场在岐辖关,十之八九会是游击战,边打边藏,这个时候,后勤很难跟上,也容易出事。
时间紧迫,楚容只捡了几个重要的,剩下的边边当成故事一样随口说了一遍,能不能记住已经无关紧要。
“好了,夜里山中危险,我们便离开吧,今日所说,你们最好互相交流着记下来,哪怕不能全部记住,至少记住一个两个,然后互相交换。”
出发之后需要一段时间才会到达战场,而这段时间完全可以抓紧了学习。
“用过饭之后,大家到村长家中,我教你们几手容易学、效果也不错的擒拿术。”短时间能学会的就是这东西了,而且能够拆分,容易记忆。
【未完待续】
第286章 十二式
“哦,对了,叫你们家母亲、妻子、或者妹妹女儿帮你做一个小包,不需要太大,能够装干粮即可。”楚容指手画脚,勉强比划出背包的模样,道:“这个小包明日带来,现在各自回家。”
视线一扫,微微一笑,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楚容手一拍,径直抬脚走人,留下一地汉子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小丫头说的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又因为很少接触,而容易忘记。”一年纪略长者说道:“正因为容易忘记,关键时刻更难想起来。”
“我、我不记得了,那些止血的野草,我都不记得了,怎么办?”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苦着脸,年纪过分轻,叫他知道的小常识十分有限。
旁边几个年纪比他大哈哈大笑,道:“行军途中有很长一段时间呢,我们一一教你就是。”
少年笑了出来,是啊,这些人都是他的长辈,定然不会置他不理,他只要跟着耐心学习就行了。
大家围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便匆匆离去,各自归家。
尚华将今日发生之事全部告知段白黎,末了补充道:“公子,你是不知道,容容姑娘所说的东西十分常见,却也十分珍贵,看乡亲们却是了然于胸,公子,你说我们身在京城是不是浪费了很多时光?”
连普通老百姓都知道的小常识,京城的富家子弟十之八九却是不知道的,如此说来,可不就是浪费了很多时光么?
段白黎的注意力却是在那个小包上,道:“且将我笔墨取来。”
尚华应了一声,转身进屋。
楚容翻墙而入,看到段白黎敛眉沉思,眉目清冷如画,天上的月光都不及这个男子半分,莫名觉得骄傲,因为这个男子可是她的人。
傻笑了一声,楚容踱步入门:“啊黎,有饭吃没有,可饿死我了。”
段白黎抬头,眸光深深,带着还未散去的浓浓缱绻,随即唇角上扬,眸色清雅,暖阳破开厚重云层,洒落光芒万千,楚容心口狠狠一条,下意识倒抽了一口气。
“你来了,钱老正好做了小米粥,味道不错,这时候应当还有些许。”段白黎望着眼前有些失神的小丫头,唇角弧度扩大几分,抬手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示意楚容入座,而后开口道:“今日尚华跟着你走了一路,他说收获匪浅。”
楚容轻咳一声,耳尖子微微泛红,道:“不过是教大家一些都知道的常识罢了,不值当什么收获匪浅的。”
“容容姑娘是在说我没常识么?”尚华的声音幽幽传来。
段白黎面前摆起书案,白得细腻的宣纸铺上,沾了墨汁的毛笔握在手上,越发衬得节骨分明。
楚容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默默缩了缩自己的爪子,抬头道:“尚华可别对号入座才是,我从没说过这话。”
尚华凑近三分,追问道:“不过容容姑娘,能不能说明白,那个小包有何用途?难不成用来装干粮?”
楚容微微眯起眼睛,一脸高深莫测,故弄玄虚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却见段白黎手下,小包成型,并且画了好几样小东西,楚容心口一突,略忐忑道:“啊黎,你话这个东西干什么?”
段白黎笔尖顿住,眉目微抬,神色平静道:“尚华说过,此物束缚于后背之上,免去行动不便之劣势,行军途中任何情况都可能出现。我猜测,此物用途是盛放干粮、水、药物,对否?”
楚容汗颜,默默擦了一把不曾存在的汗水,看吧,不要小瞧古人的智慧,给一点苗头,他们可以无限发挥,并且远远超过自己的预算。
“依我之见,再加入匕首,驱虫蚁之药,以及…特质小绳。”
段白黎眉心平和,眸光倒映着楚容有些蔫吧的模样,一丝笑意爬上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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