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人道:“我也有晋阳的合作人,他们都听了劝,全都没肯来,也劝了我不要加入,可我也是贪心,现在得到报应了……”
“晋阳啊,晋阳,他们什么都料到了,早知如此,就该图个安稳,不该如此贪心的……还不如跑个累活,胜在稳,安全……现在倒好,小命都要没了……”
其它人也都有气无力的喃喃道:“……我刚刚想了想,我以前行商,好像也做了不少亏心的事,不当的买卖,如今可不就是报应吗,这不是黑吃黑是啥,现在遇到一个狠的,就全没辙了,我真是以前没积福……老天爷啊,若是让我渡过这个难关,我一定痛改前非,以后多做善事,不做缺德买卖了……”
这话一出来,其它人也都痛哭起来,喃喃道:“……我也是,早知如此,我也不做亏心的买卖了,以前为了高价售粮,我囤了粮没有拿出来卖,到了饥民遍野时,将价格提到四十六文,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呜呜呜……”
其它人都跪到了地上,对着天地跪拜,压抑的哭声充满帐篷……
“缺德事做的太多,太贪心,现在却踢到了硬石头了……”一个商人叹息的道:“……咱们多少有些前科,所以一直未去过晋阳行商,只在蜀中一带跑商,现在想来,有些幼稚。晋阳的确会杀人,但是,咱们只要改了以前的种种,以晋阳的富庶和发展,想必能容得我们继续做生意的……可惜,只怕没命出去了……若是能出去,我一定不再贪心,多做善事,再也不做以前的事了……”
这帐篷中竟有一半的人,都是做过亏心的买卖的。
还有一小半人是从晋阳进的粮,他们一向是老实本份做生意的,却没料到也是这样的下场,后悔不听劝。有几个人本身就是从晋阳来的,心中懊恼不迭。
不该心存侥幸,晋阳只是晋阳,天下独一无二的晋阳,晋阳不反悔,守信用,不代表这沐兰硕的军中也守信用,他们实在不该太天真,失了这种平常心……
帐篷中,自责的,后悔的,难为的……俱都是哭声遍野,好不难过。
过了一会,又有一众商人被押送进来了,好像有十几个人,一被推进来,帐篷又黑了,被遮了个严严实实。
刚进来的人受到气氛感染,加上吓的不轻,一个个发着抖,更是哭的惨绝人寰……
“我,我们是不是要被宰了?!”那个声音有点细,有点小,听上去年纪好像很小,吓坏了的样子。
听着他的哭腔,所有人都沉默了。
外面渐渐的有火光亮起了,能照亮微些的在帐篷外面,显得亮眼。
又有一行商队的人被驱赶进来了,他们却是哭着进来的,又哭又抖,进来后道:“……他们,他们杀了人,当,当成油脂在烧火……”
这言一出,帐中痛苦哀叫声不绝,吓的一个个的抱在一处。
半个月的功夫,沐兰硕军中杀人无数,半个月的功夫,来的商人送的粮也足以支撑沐兰硕打个一年的仗了。
他很是高兴,道:“……不枉等了几个月,现在粮草终于不用愁了。”
谋臣道:“孟秦叛逃,怕是逃去了晋阳城,他很不赞同殿下杀这些商人,只怕此事瞒不了多久。”
“瞒不了多久也没有关系,一年的粮草足已了,一年的时间,还怕拿不下洛阳城吗?!”沐兰硕道:“那个时候,也根本用不着再去担心没人送粮了……”
所以,竭泽而渔,根本没事,重要的是有权势。
“至于孟秦,待回转时,我向晋阳讨要他,一定要将他扒皮抽筋,再狠狠的将晋阳围了,教训一通。”沐兰硕冷笑道:“他们敢收留孟秦,就要有交出晋阳城的觉悟。”
第915章 贪暴
谋臣却不乐观,只是看沐兰硕意气风发,终究是没有泼冷水。
沐兰硕这些日子很高兴,因为计策奏效了,得到了诸多粮草,让他志得意满。
谋臣劝道:“殿下,要不这些商人就别再杀了吧,杀的已经够多的了……”
沐兰硕冷笑道:“为了暴利而来,你以为这些商人是什么好东西?!杀了不冤枉……”
“可是,这未免叫天下商人寒心呐,也影响殿下的声名,”谋臣道。
“杀些低贱的商人,能寒什么心,若同情这些逐利的商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必再劝,本殿不需要这些虚假的声名……”沐兰硕道。
谋臣只能将剩下的话给吞了下去。
只是心里多少有点担忧。
若是天下太平,天下统一,大权集中,沐兰硕别说是杀些商人了,就算是杀些士人,天下人也不能对他怎么样,可偏偏现在情势不是时候,声名狼藉的坏处,他还不懂。
有时候失去的东西,真的是很莫名其妙,你越不在意它,却总会因为它而失去一切。
民心这个东西,与忠诚一样,与威信一样,天下人在意,你才有威信,否则,你有的只有贪暴之名。
商人的确逐利而且贪暴,然而贪这些商人的沐兰硕又算什么呢?!
谋臣见沐兰硕眼中隐隐含着的戾气,终究是将所有的劝的话吞了下去。
只怕沐兰硕根本听不进去,因为他一直很自负。
沐兰硕的亲信们,拖着油脂在火上烧,看着油滴落在柴火上,火更旺了,都哈哈大笑。
而军中将领皆冷眼旁观,一脸冷漠。
他们避退开这些亲信,独自回了帐中,脸色这才敢放沉下来,才能露出真正的表情。
“沐兰硕贪暴不仁,他尚不是太子,只是一个义子罢了,现在如此得意忘形,令人不齿。就算他是太子,也不该如此不顾人心!”一个将领心冷如斯的道:“如此行事,我南廷危矣!”
“他本就是贪婪,能为了宝藏,孤军深入北廷,就能为了粮草,杀尽商人,寒尽人心。”另一个将领道:“可是你能劝阻吗?!他的亲信都不想劝阻,我们只要一开始,哪怕一个眼神不对,都要被鞭笞一顿,都老实些吧,也莫说了。再怨再恨,全给我放在心中。”
“妈的!”那个将领依旧忿忿,其它将领也都面有忿色,却只是坐着一言不发。
重金赏川蜀商人运粮来,结果,还要要别人的命。
这样的名声传出去,南廷的军队,还能有什么声名?!声名狼藉好玩么?!并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的……
那将领道:“如今大敌当前,危机四伏,他却只顾着贪图粮草,迟早要因为这些粮草断送了南廷的国运!”
“莫口不择言!你还越说越厉害了……”一个将领打断他道:“全都闭嘴,住口,不要再说了!”
“怎么就不能说了,我偏说!”那将领声音略大了些,却被人一把捂住嘴,叹道:“少说两句吧,你想让我们也陪你死吗,你是不怕,可我家中还有老幼,我还想回南廷去……”
顿时那将领便不说了,只能闭了嘴,可是脸色极度的难看,到最后不甘心,小声的嘀咕一声道:“……若是他事败,我必是不会再追随他的,哪怕做个浪儿,我也不会再追随这样的主帅,传出去丢人至极。”
夜色渐浓,军营中人心皆是各异。黑夜掩去了一切的不平,不甘心,伤心,绝望,还有贪婪以及狠辣……
路上还有歇在路上的一队商人。
今晚蚊虫很多,很多人被蚊子咬的睡不着,他们靠在粮车上看着夜空发怔。
“再撑一晚,明日到了沐兰硕军中交了粮草,拿了钱财就回去了,回去不用守着夜在外面被蚊子吃了,可以住客栈,快马行走,不用再受罪,所以大家都再撑一撑,这一路都累着了吧……”
商队都是结伴而行的,还请了镖师,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有流民抢夺他们的粮草。这一路来不断的有运粮的商人,他们便都一起结伴,虽然相互防备,但多少能相互有个依仗。
一开始提心吊胆,但是越近目的地,心中便越发的松了一口气,仿佛心也能放松下来了。
然则依旧有嗅觉敏锐的嗅到了不对劲,一直警惕的道:“……我总觉得有点不太对。”
“我也觉得不太对。”其它几个人都道。
众人一听都愣了一下,看着他们。
“按理说,越近目的地,因为送粮的很多,应该会很热闹才对,现在只差小半天的功夫就能到军营了,可是你们听到什么动静了吗?这不寻常,太安静了……”一个中年男子道。
其它人本来有躺在地上的,听了这话都坐了起来,面面相觑。
“我们一路行来,可有遇到回程的商队?!”另一个人也疑惑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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