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安国公夫人深吸了口气,任由那胸腹间传来的痛楚,和身体与青砖地面接触而带来的寒凉之气混合在一起,将自己那略有些混沌的大脑变得清明起来,“若真如此,倒也不错。”
安国公:“……”
怎么会这样?
在他看来,安国公夫人这样的女人,不就是瞧中了国公府那在世家勋贵间独一无二的地位,才会一边将国公府延续多年的礼仪规矩给贬到尘埃里,一边却又自傲于自己那“清贵之家”的出身,而大刀阔斧地在国公府里进行着所谓的“改革”,从而在众目睽睽之下安插人手,以便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整个国公府掌握在自己手心里,为以后搬空国公府的计划添砖加瓦?!
而,这个计划的核心部份,不就是“爵位”吗?
没有国公的爵位,那么,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唯有袭爵人才能执掌的庞大家产,从自己眼皮子下溜走!
这样的情况,对任何人来说,都能将对方刺激得“中风”!
更不用说,如安国公夫人这般,早早就竖立起“将国公府公库,变成自己私库”目标的女人了!
……
这般一想,安国公就觉得安国公夫人不过是在施展“欲擒故纵”的计策,看向安国公夫人的目光微闪,在那摊血腥中清晰可见的几颗白色牙齿上停留了许久,眼底的兴奋和激动,嘲讽和讥诮等情绪一闪而逝。
“罢了,若这般想,能让你心里好过一些,也行。”
“另外,将你手里的管家权交到于氏手里,往后,你就安心在院子里休养吧!”
这儿所说的于氏,并非安国公夫人,而是安国公的“真爱”于姨娘。
若是以往,哪怕安国公再如何地憎恨厌恶安国公夫人,却也不可能这般公然打脸。毕竟,世家勋贵延续多年的规矩,不能因任何人而有所改变。哪怕,老国公和老夫人这两位安国公府倚仗的“定海神针”是太上皇和皇帝面前的红人,也不例外。
然而,眼下嘛?
安国公就是见不得安国公夫人这幅镇定自若,冷静理智的模样,想要将安国公夫人刺激得失去理智,整个人变得疯狂起来!
如此,才方便实施他后面的计划。
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万分残酷的。
就如此刻,安国公夫人虽然睁开了眼睛,然而,却并未如安国公预料中那般满是阴森狠戾,恶毒算计,而是犹如冰封多年的雪山,融化而成的小溪般,只是随意地一瞥,就让人感觉到仿若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龌龊算计也被其一览无遗,瞬间,就仿若当头被泼了一桶冰水,无尽的森冷和寒意迅速漫延到四肢百骇!
“恭喜安国公,历经二十年,终于‘得尝所愿’。”
瞅瞅,就连说出来的“庆贺”话语,也带上了一股雪山狂风特有的冰碴味。
“哼!”
胸口憋闷不已,却又找不到发泄渠道的安国公衣袖一挥,就带着护卫离开了。
而,直到,安国公一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后,安国公夫人才以手撑地,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
这一路,安国公夫人无数次痛得面容扭曲,嘴里更不时发出痛苦的“嘶吼”声,然而,她却并未生出任何使唤院子里侍候的下人前来帮忙的念头!
只因,安国公夫人想利用这样的痛楚,让自己深刻地铭记这样一个道理:不笑到最后的人,永远不会是赢家!
而,短暂的胜利,兴许,只是仇人用来麻痹自己的手段!!
……
虽然,安国公夫人执掌国公府管家大权多年,自信早就将安国公府打理成为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的铁桶,然而,事实上,这偌大的安国公府,因为于姨娘这位安国公“真爱”的存在,而并非如安国公夫人设想中的那般“牢不可破”。
故,没几天,正自得于自己利用一点小小手段,就让淮南王府处于“内忧外患”夹击中的傅芷卉,就在某次路过花园时,“恰好”听到了几个丫环婆子的窃窃私语。
“你们在说什么?!”
傅芷卉怎么也无法相信,前世今生,自己心里那高高在上,永远不会被任何人和事给击倒的安国公夫人,有朝一日,竟也会沦落到被这些往日里从不放在眼里的下人们肆意谈笑讥诮嘲讽的地步!
“大小姐。”
众丫环婆子们纷纷躬身行礼,不论礼仪姿态,都是那般地恭谨谦卑,让人挑不出丝毫的错漏之处,然而,傅芷卉却只觉得后背发寒,一颗心,也犹如坠落到悬崖深处般!
只因,若是以往,不必傅芷卉发问,只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这些丫环婆子就会一脸谄媚地将整件事情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讲出来!
“我娘她怎么了?”
傅芷卉一一地扫视过眼前的下人,最后,才将目光停留在今日当值的侍书和侍画这两个贴身大丫环身上,笼在阔袖里的手指微微发抖,脸上的血色也不知在何时褪去,就连往日里给人予一种“时刻都在微笑着”感觉的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
“侍书,侍画,你们还要继续瞒着我吗?”
傅芷卉一颗心为之揪紧,手指紧拽成拳,修长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然而,她却完全感觉不到痛楚,只是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以侍书和侍画为首的众丫环婆子。在发现她们纷纷移开视线,并不敢与自己对望的举动时,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身体一个踉跄!
第506章 大姐闻讯心慌乱
“大小姐!”
侍书和侍画忙不迭地搀扶住傅芷卉,却不提防被傅芷卉狠狠地掐住了手腕,长长的指甲,深深地陷入那如婴儿般幼滑的肌肤里,更因为用力过猛,而折断了几根!
都说“十指连心”,更有“插针”“拔指甲”“拶指”这样单独为女人设置的刑讯逼供的酷刑,由此可见,当一个人的指甲被折断或掀翻,究竟会有多么地痛!
尤其,傅芷卉这样一个生来就锦衣玉食,养尊处优,从未受过任何痛苦和磨难的世家贵女!
然而,眼下,傅芷卉根本就注意不到手指处传来的疼痛,只是瞪着一双腥红的眼,低声咆哮道:“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告诉我!!”
作为傅芷卉倚重的贴身大丫环,侍书和侍画自记事起,就没遭受过任何的痛苦折磨。每日里,陪着傅芷卉一起学习琴棋书画女红等技能,在这偌大的安国公府里,不仅有自己居住的房间,更有两三个小丫环侍候着。
套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说,这样的贴身大丫环,那一应吃食待遇,还真不逊于富户乡绅家娇养长大的姑娘!甚至,就连六七品小官家的姑娘,也都多有不如!!
故,眼下,侍书和侍画就疼得连身体都开始打颤了,然而,却不得不将到喉的惨呼声给咽下肚去,并还轻扯嘴角,竭力露出一抹安抚宽慰的浅笑。
“大小姐,夫人她很好。”
然而,她们却并不知道,这抹牵强的笑容,和她们那竭力掩饰,却依然略有些颤抖的身体,以及很不走心的安慰话语,落在傅芷卉眼里,却还真不吝于“晴天霹雳”!
“撒谎!你们在撒谎!!!”
傅芷卉突然放开侍书和侍画,那疲软的身体里,不知从何处注入一股力量,拔腿就往安国公夫人居住的正院奔去!
“大小姐!”侍书和侍画等人,在片刻的愣怔之后,很快,就提着裙子追了上去,嘴里更是慌乱地喊道:“大小姐,不可!快回来!!”
然而,这些无意中脱口而出的话,却更进一步验证了傅芷卉心里的猜测,只令傅芷卉往前奔去的脚步越发地急促起来,就连向来给人予一种镇定淡然的面容,也在这一刻扭曲得不成样。
呼啸而来的寒风,一下又一下地击打在脸上,仿若是被激怒的海水般,挟着一股势要毁天灭地的气势,想要将每一个招惹到它的人给劈成灰!
“娘!”
傅芷卉嘶吼着,呐喊着,奔跑着,很快,就到了正院。
然而,透过那盈满泪水的眼眸,傅芷卉就瞧见了那平日里人来人往,给人予一种特别热闹感觉的正院,如今,竟犹如荒废了不知多少年月的偏僻小院似的,一地的残花败草,没有一点烟火气息。
这样明显的异状,为何,这些天来,她竟一次也没发现?
究竟是怎么回事?!
傅芷卉揪着胸口的衣襟,脸上那因为一番奔跑而浮现的血色,也在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颤抖着,身体也跟着摇摇晃晃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于姨娘?
这个唯一让傅芷卉怀疑的人名,才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下一刻,就被她毫不犹豫地掐灭。
只因,虽然,于姨娘是安国公的“真爱”,但,因为安国公夫人那鸿文书院院长家嫡长女的尊贵身份,和在嫁入安国公府后,就执掌国公府管家大权的能耐,故,这二十年来,安国公夫人可谓是“不显山不露水”,却计谋手段迭出地将于姨娘打压得根本就翻不了身!
都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于姨娘再如何地“恃宠而娇”,却依然不敢轻易就对安国公夫人动手——除非,她明确地得知安国公夫人已跌落尘埃,再也无法翻身,才会凭着安国公的宠爱给予的底气,而无所顾及地冲安国公夫人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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