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桂芝连忙把他拉住，说道：“大哥你这是干啥，倒是让他说啊！”
莫林安实在拗不过，只能低头说道：“她们、她们在东三街呢，我在醉红楼看到的她们，我老姑好像、好像……混成老鸨了！”
他说的“东三街”是奕安城出了名的风月场所，那里清一色的只做一种买卖，就是那种谁都懂的生意。
莫林安说完之后，一屋子人都没动静了，一个个面面相觑，下巴差点没惊掉了。
尤其是莫刁氏，再怎么蛮横不讲理，也是知道羞臊的，让她吵架骂人，她不觉得多丢人，可是说女儿和外孙女落到楼子里，她可觉得丢大人了。
她呆了半天，才嗫嚅着问道：“林安，你说的是真的？你老姑和春桃，真、真落到那种地方了？”
莫林安一句话出口，以后再说也顺当了，瞪着眼睛说道：“当然是真的了，我不是说了么，我还和她说话了，自己老姑事实清楚能认错咋的！”
莫刁氏摇晃了一下，喃喃道：“完了，完了！到底还是落到那种地方了！当初她们走的时候我就想了，要么饿死，要么就是被卖到楼子里，不然肯定活不下去，这还真照我想的来了！”
正文 第400章 我去看看
莫桂芝也怔了半天，见莫刁氏这样说，她连忙劝道：“娘，娘你别上火，桂花和春桃毕竟是女子，女子在外面能有什么活路，就算想要不消停，肯定有人打主意，去不去楼子里，也不是她们能做得了主的，肯定身不由己。”
莫林安接道：“是啊，我老姑说了，她们当初从家里出来，一开始是在城里要饭来着，可是后来被要饭的头子给拉到楼子里卖了，幸亏我老姑有眼力见儿，把大老鸨哄得高兴，让她给打了下手，天天替大老鸨看生意，大老鸨坐后院喝茶呢。”
莫永田听得揪心，毕竟是自己的妹妹，落到这步田地，也和自己不帮有关，但同凡长点良心，都会觉得于心有愧。
他也喃喃着问道：“那、那春桃呢，春桃今年才十三。”
“不知道，好像在后面那群姑娘里呢，我往那里看了一眼，全都擦着粉，描着眉，画得像鬼似的，看不清。”
胡大剩倒想得开，说道：“行了大哥，什么十三十四的，根本就不用想，到了那地方，长够高了就得接客，还能跑得了是咋的……”
他的话没说完，莫刁氏就哭开了，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条凳上，拍着大腿嚎道：“桂花，桂花啊，你说你咋落到这一步了，这以后可咋活啊！春桃还那么小，十二三岁，后半辈子，要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莫桂芝连忙过来劝：“娘啊，你就别哭了，这都是命，她们落到这一步，也是没办法的事，说难听点，好歹还能有吃有穿，豁出去脸皮，也算过得不错，总比要饭好啊。”
“她们比要饭好，可是、可是让人知道怎么办，还不得笑掉牙。”
“娘，咱们都搬到城里来了，哪认识几个人，有谁来笑话，再说，咱们不说，谁能知道那是咱家人。”
莫刁氏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可是想想还觉得丢人，仍旧坐在那儿哭，只是哭得声音小了一些。
莫桂芝坐在她旁边琢磨起来，妹妹竟然当成老鸨了，那这么说，也认识不少人，到那地方去的人，可都是有钱人啊，她要是能给拉些人到这里来吃饭，那自家的生意不就红火了？只是她走的时候恨透了家里人，会再照顾家里么？
不过也不一定，她恨也是恨爹娘吧，自己可没说什么，不如找找看，万一她念着姐妹情呢……
想着她又问莫林安：“林安，你说你老姑在什么地方？要不我悄悄去看看，省得你奶担心成这样。”
“我不是说了么，在东三街的醉红楼，你不用看了，我瞅她过得挺好，穿的可好看呢，手上载的大镯子，有我手指头那么粗，玉的。”
他越是这么说，莫桂芝越想去了，对莫刁氏说道：“娘，你别担心了，我这就去看看，能见到她的话，问问她咋样了，把我爹的死讯告诉她，让问她有没有空回去上坟。”
莫刁氏抹着眼泪说道：“那你去吧，小心点儿，一个女人家的，到那种地方……”
正文 第401章 我不认识你
“没事，我都这岁数了，白给他们都不要，还能把我关起来咋的，你们放心好了。”
说完她便要出去。
要去那种地方，是个男人就感兴趣，莫永田是莫桂花的亲哥，没心情想那么多，可是胡大剩却动起小心眼儿，招呼莫桂芝：“桂芝你等我会儿，你自己去可不行，我得跟着！”
说完颠颠跑上去。
莫桂芝窝火：“你去干什么，你是有钱嫖咋的！”
“看你，说什么呢，我哪是那种人，我是不放心你，那是啥地方啊，可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说完他还是死皮赖脸地跟着了。
看着大人们大惊小怪的样子，莫良秀不解，小声胡珍珠：“珍珠姐，醉红楼是啥地方，也是咱这样的酒楼吗？大哥不说老姑过得挺好么，奶咋还哭呢？”
胡珍珠比她大一些，心眼儿比她多，懂的也比她多，低低的声音说道：“你管啥地方，反正不是好地方，女人说啥也不能进的，你别再问了，被姥姥听到打死你！”
莫良秀不敢再问了。
那边的莫永田还在训斥莫林安：“别以为看到你老姑就没事了，你给我说明白，跑东三街去干啥？是不是听人说那边是那种地方活心了？”
莫林安连忙叫道：“哎呀，我可没有啊爹！我是走迷路才走过去的，要不是我老姑说，我根本不知道那是哪儿！”
“迷个屁路迷路，离多远呢，你能迷到那儿去。”
“就是远我才迷路呢，要是在这附近，我还能找不回来咋的……”
再说莫桂芝和胡大剩，两人一起来到东三街。
因为不识字，打听了半天才找到醉红楼。
问路的时候别人还奇怪，到这种地方来的，都是有女子的话，多数就是干那个的，这倒好，两口子一起来，这是闹的啥？是男人带女来参观，还是女人跟过来取经？
莫桂芝的脸皮也厚，明知道别人看她的眼光奇怪也不当回事，和胡大剩直接来到醉红楼门前。
见有一个浓妆艳抹的姑娘正在门前吆喝客人，她上前问道：“姑娘，麻烦你问一下，你们这里，有是不是有一个叫莫桂花的？”
那姑娘奇怪地看看她，又看看她身后的胡大剩，说道：“没有，我们这里有叫杏花梨花的，没有叫桂花的。”
“不是，她不是年轻姑娘，是上了年纪的。”
“上了年纪的同共就两个，吴妈妈和香姐，更没有叫桂花的！”
她正说着，里面出来一个人，招呼道：“玉兰，有客人来怎么不请进去，在这里说什么……”
可是话说到一半儿却停下来了，看着莫桂芝和胡大剩僵在那儿。
莫桂芝和胡大剩向她看去，看了半天才看出来，原来这就是莫桂花。
还真像莫林安说的，现在的莫桂花，不细看真认不出来了。
“桂花，果然是你！”
莫桂芝惊喜地迎上去。
莫桂花转头就要回去，却被莫桂芝抓住，说道：“桂花，我是你姐啊，你不认识我了咋的！”
莫桂花眼圈发红，说道：“我不认识你，你快点走！”
正文 第402章 都惦记你
莫桂芝死拽着她不放，说道：“桂花你干什么，我是你姐，你怎么会不认识我！”
莫桂花的眼泪掉下来了，说道：“我没姐，我也不叫桂花，你认错人了，我家的人都死光了，一个都没有，你不要乱认！”
莫桂芝拖着她往墙角拽，说道：“桂花你别这样，我知道你怪我当初不帮你，可是我也没那个本事啊！我知道的时候，李全都被抓走了，我以为回头得就来抓我们，我和你姐夫都躲到山里去了，等我们再回来才知道，你和春桃也都走了，我还到处找你呢，也没找到！”
莫桂花哭道：“行了，你就别骗我了，你有什么事，向来先去找爹娘，我被爹娘关在外面的时候，你肯定在屋里了！”
“没有，真没有，我哪敢在村里，我和你姐夫，带着珍珠都走了，要是在家，我说什么也不能眼看着你不管……”
见她把莫桂花弄得又哭又嚎，那个叫玉兰的姑娘走过来，问道：“喂，你到底是什么人，敢欺负我们香姐，看我不叫人打你！”
莫桂花被莫桂芝说得心软，对玉兰说道：“她是我的熟人，你不用害怕，赶紧进去吧。”
玉兰这才回楼里面去了。
莫桂芝看莫桂花的样子，她在这里真混得不错，小心地问道：“桂花，你、你在这里到底干什么的？那姑娘还挺怕你的。”
莫桂花抹着眼说道：“干什么的？能干什么，这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么，这里的女人，哪有一个是好的。”
“可是你混得好像比她们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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