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别担心,朕前几天已经派人去寻了,估计是有事儿耽搁了,五姐姐身为公主,进京是有许多人护送的,朕也派人去接了,一定万无一失。”皇帝连忙劝道,不忍看自家额娘担忧。
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越来越亲厚了,在皇帝看来,就像过去那般,几乎没有什么隔阂了,不像前几年,因为有摄政王多尔衮存在,他总感觉额娘大多数时候是站在多尔衮那边的,那几年,他的确非常的愤怒,以至于多尔衮死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心中还是怨念难平,和额娘之间的母子之情淡了许多,他几乎不来慈宁宫,即便过来也是请安,跟例行公事一样。
但是自从雅若进宫后,一切好像都不一样了,他和额娘之间又像过去那般,几乎无话不说,有个什么事儿,母子齐心,也就过去了。
“哀家知道,只是……事关你们姐弟几个,哀家就不放心。”太后说到此,对皇帝和雅若笑道:“用膳吧。”
“是。”雅若轻轻应了一声,正想伸手去拿筷子,哪知道自家太后姑母却拿了一个大粽子给她。
雅若看着碗都装不下的大粽子,虽然感激自家姑母的厚爱,但是她的确吃不完啊!
雅若求救似得看了皇帝一眼,不过下一刻,她便死心了,因为她想起皇帝不爱吃糯米做的东西了。
从前她不知道那会,还做了不少麻圆给皇帝呢,那时候皇帝看似来者不拒,雅若还以为他很喜欢吃,直到后来了解了,才知道皇帝很不喜欢吃糯米做的糕点,自己那次是被太后姑母给坑了。
至于那些麻圆,雅若严重怀疑皇帝根本就一口没吃,都进了吴良辅他们的肚子了。
就在雅若打算伸手拿起粽子,剥开外面那层粽叶,认命狠吃时,碗里的粽子突然消失了。
不错,就是突然消失了,她下意识的看了皇帝一眼,却见皇帝正在对她眨眼睛。
难道……是被皇帝拿了吗?这也太那啥了吧,被太后姑母发现,那就不太好了,雅若下意识的看了太后一眼,却发现她有些走神,顿时安心了。
“吃吧!”皇帝一边说着,一边夹了一块糖醋排骨给雅若,这是她比较喜欢吃的一道菜。
用了膳后,雅若跟着皇帝一块出去了,看着皇帝随手丢给吴良辅的大粽子,她险些笑出声来了,难不成……皇帝大人席间,有一只手,一直拿着这个大粽子吗?太好玩了吧。
“真是没良心,朕好心好意帮你,你还敢笑。”皇帝真想赏她一个爆炒栗子,却被雅若躲开了。
“多谢皇上!”雅若笑着道谢。
“还算有点良心,这几年,额娘思念五姐姐,有些心不在焉的,有时候难免有所疏忽,你也不必在意,也别傻乎乎的了,自个机灵着点,朕不可能每次都有机会帮你啊,毕竟有时候只有你们两人用膳。”皇帝看着雅若,低声说道。
“是。”雅若连忙点了点头。
皇帝最喜欢看她一本正经点头的样子了,挺可爱的。
“郑亲王济尔哈朗怕是不行了,听太医说,最近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昏死过去一次,如今次数越来越频繁,昨儿个居然大半天没醒,太医都差点儿让办丧事了。”皇帝压低声音说道,语中却没有半分的伤感,很是冷漠。
雅若知道,皇帝对这位叔王颇为心寒,从前还以为济尔哈朗是站在他这边的,还助他扳倒了多尔衮,没想到却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位叔王,甚至比多尔衮还要狠。
多尔衮当初只是把持朝政,可济尔哈朗却是要他的命。
相比之下,多尔衮可恶在明处,济尔哈朗却宛如毒蛇一般,隐藏在暗处。
“应该和济度、勒度他们兄弟有关吧,之前虽然听说郑亲王病得很重,但是却没有到这样的地步。”雅若低声说道。
“不错……他们兄弟为了争夺世子之位,闹得很凶,郑亲王能不气的生病吗?”皇帝冷笑着说道。
“皇上打算怎么办?”雅若低声问道。
“朕不会让他就这么白白去死,等两天你陪着朕出宫一趟吧,朕要去见他最后一面。”皇帝低声说道。
“是。”雅若闻言连忙点了点头,虽然她不知道皇帝为何要让她陪着出去,但是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她就去瞧瞧吧,她也想知道,济尔哈朗为什么要皇帝的性命。
皇帝本打算初七去的,但是因为那天事儿多,所以改在了初八,是日落黄昏的时候出的宫,雅若身为女子,就这么大摇大摆跟着出去也不方便,加之皇帝身边从来没有宫女贴身伺候,所以便让她扮作小太监,跟在了吴良辅身边。
为了不让人认出来,她全程低着头跟在皇帝身后,大气也不敢出,她可不想明儿个又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来,她倒是无所谓,但是额祈葛和母亲是要脸面的啊。
“皇上,阿玛就在里面,只是阿玛病的有些重,太医说……怕是时日不多了,皇上在屋外和阿玛说两句话就是了,万万不能进去,万一阿玛将病气过给了皇上,那臣等只有以死谢罪了!”济度站在皇帝身侧,躬身说道。
他本来在西北打仗,因为阿玛病重,所以上个月被皇帝圣旨给召回了。
☆、第321章 姜还是老的辣
“不要紧,朕是习武之人,朕的身子你们知道,一年到头都难得病一次,叔王身为朕的肱骨之臣,如今病卧榻上,朕必须要去瞧瞧,好好的和他老人家说说话,看看他是否还有话留给朕和这片江山社稷。”皇帝说完之后,轻轻颔首,只带了瑞九一个人进去,其它的人,包括吴良辅和雅若他们,都留在了外头。
雅若悄悄把脸侧着抬起来一点点,看见了站在济度身边的勒度,兄弟两人比起来,个子差不多高,但是济度要比勒度壮硕一些,气势也更加凶狠,毕竟是久经沙场之人,比起勒度,要霸道的多。
两兄弟对望的时候,雅若明显感觉到了一种箭弩拔张的味道。
郑亲王即将不久于人世,皇帝支持的又是济度,看来勒度想做郑亲王世子,继承郑亲王的爵位,是几乎没有希望了。
其实,雅若私心里觉得勒度比济度更好,这倒不是因为勒度总向她献殷勤的缘故,是因为她觉得勒度更加的稳重、踏实,而济度的脾气更加暴躁,容易被激怒,这样的人,即便身居高位,也做不出什么大事儿来。
当然了,一切都要看皇帝如何安排了。
屋内,因为济尔哈朗病着,所以灯光有些昏暗,瑞九在皇帝示意下,将寝房内所有的烛台都点燃了。
济尔哈朗本就迷迷糊糊的,只觉得眼前很亮,他还以为天亮了,一睁开眼睛,才发现皇帝站在了他面前。
“皇上……。”济尔哈朗挣扎着想要站起身行礼,只可惜浑身都动弹不了,心有余力不足。
“叔王别起身了,朕知道叔王身子骨不好,所以特意来瞧瞧你。”皇帝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按住了郑亲王的手臂,示意他别起身,然后亲自拿了大迎枕过来,将郑亲王扶起了坐着,靠在了大迎枕上。
“皇上……臣命不久矣……怕是撑不了几天了,臣一直等着……等着皇上来。”济尔哈朗喘着气说道,此时的他,看起来形同枯槁,仿佛进的气已经比出的气少了,就像那风中燃烧的烛火,随时有熄灭的可能。
“叔王是有遗言要告诉朕吗?”皇帝低声问道。
“是……老臣……老臣追随太祖皇帝,追随先帝和皇上……一生为大清立下汗马功劳……老臣……即将去见先帝了……请皇上在老臣死后……把郑亲王的爵位,传给勒度……老臣不想看到他们……兄弟自相残杀。”济尔哈朗说这些话,仿佛废了自己此生最后的力气,每说几个字,便要喘气许久。
“可济度现在是郑亲王世子,叔王去了之后,他继承王位名正言顺。”皇帝低声说道,面露难色。
“济度……久经沙场……杀心重……他若是……得势……会杀了勒度,求皇上……救老臣的儿子!”济尔哈朗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抓,仿佛想抓住皇帝的手,让皇帝答应他这最后的请求,只可惜,皇帝一直没有伸手过去。
“叔王让朕救你的儿子,那谁来救朕的性命?在开封府那次,叔王可是下了狠心要朕的性命啊!”皇帝笑着说道。
“不……皇上……误会……老臣……。”济尔哈朗想要解释,但却愈发喘不过气来了,脸憋得都快发紫了。
“朕的确误会叔王了,因为要朕性命的人,其实不是你,而是你背后的人,至于是谁呢?让朕好好猜猜……。”皇帝说完之后,抱着双臂看着郑亲王,一副要开口的样子。
“没有……是老臣……糊涂……老臣该死……。”济尔哈朗连忙说道。
“朕真是没想到,临死了,叔王还护着他们,自个抗下这一切,莫非以为您这王位,是朕钦定的八大****位,可以世袭罔替,即便哪个儿子死了,您这一脉也会断绝,所以才敢如此吗?”皇帝冷声说道,眼中杀机浮现。
“皇上……。”济尔哈朗想说些什么,但却说不出口。
“朕有一百种法子,在你死后,灭了你的子子孙孙,却让天下人站在朕这一边,比如……造反,比如……意外,叔王是想选哪一样?是要让他们谋逆造反,被推到菜市口斩首示众,还是要你的子子孙孙一个个上战场去,为国捐躯?”皇帝笑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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