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大爷瞪她一眼:
“你胡乱说什么那?”
张太太一副委屈的样子:
“我本来看着平安学校的学生们都不错,老太爷说差了辈分。现在可好了,药厂里也有不少青年才俊那!正好咱们家要办一场鲟鳇鱼宴,就请他们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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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8高扎彩棚迎接吴九山
东北大庆,一处密林里,一只呆萌小鹿借着茂密灌木丛的掩护,瞪着水汪汪的大眼儿望着一处林间平地。
平地已经进行了简单的清理,用不锈钢长筋加橡胶线布,竹油布,搭建起一排临时的工棚。
几根结实的木料插在一起,撑起一口装着清水的铁锅来。名人高师平安学校的高校长穿着一袭二蓝布的长衫,半跪在地上用打火机点了火,鼓起腮帮子吹呀吹。他在自己煮新鲜的蘑菇汤。
等他送的礼物到了上海,张美溪很快回了他一封电报:
“这些能见小人儿跳舞的蘑菇,其实是含有轻微的生物致幻剂,所以高先生以后还是少吃吧!”
少吃吧,少吃吧。
高先生对这句话可是有不同的理解。少吃吧的意思就是不完全禁止吃啊,还可以少量的吃一点儿那。
所以高校长每次出门搞勘测,都会给自己煮一些蘑菇解馋。
吴九山负责押送一批货物,从上海到大连轮船走了两天,大连到大庆,江河湖海,水陆地交替的颠簸走了四天。
刚吃完清水煮蘑菇飞龙汤的高校长高兴的接见了他。
吴九山汇报说:
“上海那边,给先生送来一架飞机两个飞行员。”
坐在一边的钱主任也笑呵呵的打趣:
“我说不用往上海送东西,难怪你坚持非要送,竟然也还能有这样大的收获。”
高先生得意洋洋的样子,话却反着说:
“并不是那些野物的原因,那点野物能值得几个钱?这个飞机,我已经猜到了上海那边是送过来有大用的。”
钱主任也凑趣的配合了一句:
“什么大用那?”
高校长哈哈大笑,伸手一指吴九山:
“飞机是用来把他送回去的啊!”
让吴九山押送过来的飞机,目的是把他送回去,这样的逻辑显然是说不通顺的。 但是现在用起来显然是刚刚好。
高校长手里已经收到了十几封催促吴九山回上海的电报,他用手使劲的拍一下吴九山的肩膀,笑着说:
“好。好,好,青年是祖国的未来,你将来必定大有可为的。”
于是吴九山到达大庆之后两个小时。连歇息都没歇息,打了个转圈儿,就又被他亲自押送过来的飞机载着送回了大连。飞机的动力还不够,不能直接把吴九山送回上海,所以要从大连再次搭乘洋轮回去。
吴九山这次是轻装简行。带了两个保安,并几大包肉干吃食。轮船很快,只要两天时间就可以到上海。
比轮船更快的是电报,高校长早已经用电报将吴九山回去的具体时间通知了上海。
正好纺织业的大佬们流水不断的送拜帖到平安药厂,张家大爷也是有点烦不胜烦,干脆公布消息说:
“你们要找的吴九山吴某人,后天中午坐德国的洋轮到上海,停在黄埔码头,你们直接去找他吧。”
这下整个纺织业行会都热闹非凡起来,所有的大佬们汇集在一起商量利益的分配。其中有一个讲:
“我们说怎么分配有什么用,还是等那个年轻人来了再说。”
另一个建议说:
“我们总是要摆一次大宴来招待他才好。”
大家纷纷点头,其中有一个建议说:
“我家的厨子有一道拿手菜,红嘴绿鹦鹉,就是用到上好的香椿,所以我今年一直养着一株红嘴香椿树,可以奉献出来。”
另一个也凑趣说:
“我们家的厨子最近倒是有一个好门路,弄了些新鲜的菜色过来,东北的物产,我看着也非常拿得出手。”
当时晋华的老板满脸横肉和华新老板尖嘴猴腮也在座。他们建议说:
“他从东北来,什么东北的好物件没有吃过?你还要拿东北的菜色招待,是不是缺脑子那,我看这些人。都是顶爱面子那,我们不如在迎接的排场上下一些功夫。”
诸位老板虽然厌恶这两人的为人,但是见他们说的也不错。就跟着议论纷纷说:
“那就在码头上扎一个欢迎的彩棚好了。”
彩棚是前清时候的规矩了,当时迎接大人物,一般是迎接大官员的时候,才会用彩纸扎起一座五彩的牌坊来。请锣鼓手助兴敲唱一场。
当天晚上大家议论好了,迎接的仪式依旧是各家出钱凑份子,当下有出一百的,也有出三百的,然而纺织业可是当时上海排在第一位的工业行业,所以总算起来,数目竟然惊人,又都是现钱。
第二天就请了裱糊匠人,在码头上操办起来,一下子又惊动了更多人。有看热闹的是市井小民,也有过来采访新闻的各路记者。
到第三天,一切装备停当,裱糊匠人们竟然用彩纸把彩棚扎出五层高来,在盛夏的太阳底下熠熠生辉,金光灿烂,七彩辉煌。又早就准备好了一排的军乐手预备演奏。
围观群众,相干的不相干的人员围起来,里三层外三层的。
德国的洋轮十分准时,到中午的时候,正点到了黄浦江码头,吴九山因为已经毕业,所以不好再穿平安的学生装。他穿了一套很普通的青布中山套装,头上一顶赛璐璐的鸭舌帽,带了两个平安的保安,在德国的洋轮上张望:
“不是说有人接待咱们吗?只不过今天什么日子,怎么这样热闹,怕是不好找人了。”
“没人接也没关系那,这是回上海,到处都是熟悉习惯的,等下下了船,随便喊一辆黄包车好了。”
这次行程匆忙,所以也没有带太多的行礼,叫黄包车也很合适。
然而洋轮的甲板刚刚跟岸边接驳起来,立刻就有他的鸭舌帽朋友们来迎接了,并且说明码头上的阵仗,都是为了他而来。
一时半会儿的也讲解不清,反正鸭舌帽朋友们将吴九山放上一辆卡车的后车斗里,就让他那样扶着把手露天站着。
一路上两排都是迎接的纺织厂老板们。大家拍手欢呼,本来已经是春风得意,人生巅峰的状态了。迎接的礼节置办成如此周全热闹。
可是吴九山的卡车开出去几十米远,就有一个中老年妇人,带着两个半大的少年儿子跪倒在卡车头前,哭天喊地。
来人是以前吴九山委托销售布匹的布行老板妻儿,布行老板已死,他的家人千方百计的打听出来吴九山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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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9入住国际饭店
德国产的戴姆勒的高底盘皮卡,全上海也才不到三十辆,现在黄浦江码头上,一连串的开了六辆。
吴九山站在第一辆皮卡车露天的车斗上,拒绝了鸭舌帽同学们嘻嘻哈哈的给他胸系大红花的提议。也没有学最新放映的电影里,那些欧美首领们的姿势,冲着人群挥手什么的。
实际上他依旧有些昏头的状态,不管怎么少年老成,本质上他也只是个二十岁的懵懂青年而已。
前清时期非常流行的彩棚接官亭,最高的仪制也才是搭建三层,搭五层的那个就是迎接皇帝了,如今是民国,上头没了天,礼法崩坏。纺织大佬们凑的钱足够多,那些裱糊匠人太久没有接到这么大的活计了,所以有心卖弄,直接搭建了五层。单这一项,就吸引了大批看热闹的不明群众。
晚清民初外派出去学习军事的人才们,有一样本事学的最好,就是外国军队的仪式,因此军乐队泛滥开了,面向民间出租庆祝婚丧嫁娶。
此刻码头上超过百人的大军乐队伍吹拉弹唱开来,呜哩哇啦,咚咚锵锵。仿佛已经是铺天盖地一般,眼睛已经花掉了了。仿佛是铺天盖地一般,耳朵也已经嗡嗡的鸣响起来。
纺织业的大佬们花了钱做这样一处殷勤的戏码,显然是希望立刻和吴九山开始交流感情,拉近距离的,然而他们又一次被阻隔了。鸭舌帽同学们狐假虎威狗仗人势请来了平安的保安队。
平安的保安队可不是军乐队那种虚架子,而是单兵武装过千的精干之才。
这样的众星捧月的场景,即便是在吴九山的梦境里,都没有出现过。忽然有人匍匐到皮卡车的车头前,高呼冤枉,请求吴九山主持正义的画风就更加离奇了。
皮卡车被迫停了下来,在军乐音响的立体声环绕下,喊冤妇女和两个小童的声音断断续续,硬噎哽咽,夹七杂八的说个不清。又说个不停。
鸭舌帽同学们的判断也是杂乱的:
“这是哪里来的神经病,疯子,快赶走啊。”
“你听清楚她到底说的什么了吗?伸冤,这个是拿你吴九山做青天大老爷啊。哈哈哈。”
“应该是要钱的吧,给她们几块好了,图个方便,我记得别人家办红白大事,门口总是会有围起来一堆花子小孩子讨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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