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没有,三殿下还是不肯说,也什么都不肯承认。听说前阵日子还传了一次太医……三殿下的身体一向不好,天牢之中阴暗潮湿的,说不定会让殿下留下病根。”
“陛下,您真的相信是三殿下派人刺杀的您么。”荷意想着自己以往见到的那个谦谦如玉的三皇女,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派人刺杀陛下的人。
“你问朕信不信?荷意,朕还没有老到是非不分。”重重的咳嗽了两声,上官睿仪缓和了一下说道。
“扶朕起来,朕有些事情的确是该做了。”上官睿仪伸出手,她的身体一天天的衰弱下去,就连太医也不知道这被那毒药残害的身体还能不能好的起来。
她要为以后做些准备了,亏欠了那孩子一辈子,可到了最后,却是依旧要不遂那孩子的愿了。
上官睿仪是个善于观察人心的人,她知道自己的三皇女,清云那孩子就和她父亲一样,根本不喜欢皇宫这样勾心斗角的环境,甚至于想要远离。
每每见到那孩子淡然出尘的模样,她都恍惚间以为自己见到了寒笙。寒笙也是如此,美好出尘的根本不像是这个尘世之中的人。
出身皇家的她,第一眼就被那样的感觉给吸引了。纯净美好,让她这样在权势之中倾轧的人心生向往。
荷意扶着她走到了桌案前,她抬手,荷意便将她惯用的笔递给她。
“荷意,你先出去吧。”下笔之前,她忽然道。
“陛下,您的身体……”荷意有些担心。
“朕还没有那么的不中用。”她皱了皱眉,荷意道了一声是后退了出去。
提气下笔飞速的写下一行行字,一气呵成的写完之后她放下笔,有些踉跄的后退了一些,抬手扶住桌子深吸了几口气。
拿起放在手边的玉玺,用力的盖在了那张纸上。
“荷意,你进来。”
“你从当初我还是个皇女的时候就跟着朕了,对于你我是在相信不过了。”她将那张纸折叠好。
“如果以后清云那孩子有什么大难,你就将这张纸拿出去。”
“陛下,您。”荷意有些茫然,她不动为什么陛下用这种交代后事的口吻说话。
“去把所有的人都给朕叫过来,还有,下旨将清云放出来。拟圣旨,朕不相信清云会刺杀朕,云絮这一次有欠考量。”
“……荷意啊,朕又的时候真的觉得或许生在平常之家会更好。”上官睿仪意味不明的说着话,脸上满不在意。
当天下午,莫黎就收到了圣旨。
“大皇姐。”莫黎领旨谢恩之后,对着站在一旁的上官云絮拱了拱手。
莫黎在监牢里的这些日子,没受什么私刑。上官云絮倒是还顾忌着什么,她也知道一时半会是根本没办法让莫黎无法翻身的。
“三皇妹。”上官云絮淡淡的说着,“母皇下旨让你出来,让我顺便带你进宫。”
“多谢皇姐了。”她道谢,离开了监牢换洗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之后才和上官云絮一同入宫去。
这是莫黎第一次见到中毒之后的上官睿仪,没有了以往高高在上,威仪赫赫的模样。年纪也更显的老态了,甚至鬓角上还出现了几许白发。
那毒药伤的她很深。
“儿臣叩见母皇。”她走到床边跪下来,周围还站着几位宫妃,还有几位皇女和皇子们。
其他的人,想来是在她来之前就已经见过了。
“起来吧,今天不用那么多的规矩。”上官睿仪注视着她的这个女儿,虽然有些瘦削,身姿却挺拔如苍松,已经长成一个好女子了。
“这些日子委屈你了。”上官睿仪伸手好似和孩子说话一样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莫黎沉默了半晌,“儿臣没有做过,能够还得清白儿臣就已经很高兴了。”
“你们都先下去吧,朕有些话想要单独的和清云说说。”上官睿仪看了看周围的人,摆了摆手就让她们下去。
所有人退下。
“母皇您有什么想和我说的。”莫黎低着头问道。
“清云,你说是不是将死之人都能够看见已经死去的人呢。”上官睿仪的笑容有些苍白,带着些许释然的弧度。
“嗯……母皇您的意思!宫中的太医们一定有办法的……”莫黎惊愕的看着她,想要说些什么。
“好了好了,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
“清云,你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了,这件事情朕是知道的。你和长言又有了孩子,幸福恩爱。”
“朕问你,你想要离开吗。”
“离开。”莫黎迟疑了一会儿开口。
“你应该不喜欢皇城吧,这里给你的回忆总是不太好。”上官睿仪开玩笑的说道。
“……怎么会。”她干巴巴的回答。
“可惜你就算不喜欢,也不能离开。朕已经决定了下旨昭告天下,封你为太女。朕的身体已经不允许朕上朝,处理事务也力不从心。”
“太女监国,势在必行。”上官睿仪正肃的看着她,“你本来就是朕的嫡女,也是唯一一个,当初朕欠寒笙的太多了。”
第0374章 励志皇女奋斗记 44
“你自小聪慧却藏拙,从不显示风头于人前。明事理,胸怀广阔能接纳很多怪异的事,虽然身体有些体弱,不能够武安天下。”
“但如今天下昌盛,战事已歇,以你的本事守成足以。”
“交给你,朕真的很放心。”上官睿仪说完了一大段话之后喘了好一会儿。
“云絮那孩子……她本性不坏,如果她将来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朕希望你能够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放她一码。”
“骨肉至亲相残,放在皇家那也是一件十分残忍的事情。”上官睿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
“母皇,儿臣、儿臣并不想做太女,也不愿……您福泽深厚,一定能够好起来的。太女之事,不用那么着急。”莫黎被她这不按常理出牌的话给弄的楞了一会儿,回过神来之后立刻劝说道。
然而,就算莫黎再怎么说,都没有任何的用处。
上官睿仪这话不是询问而是通知,近乎麻木的跪在地上接旨。旁边大约很多人想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尤其是上官云絮,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被莫黎给截胡了。
……
莫黎成为太女的第六天,上官睿仪死了。她成为了女皇,因为先帝逝世,她下令一切登基事宜从简。
栖凤宫中,莫黎揉了揉额角。看着身旁的顾长言,他的申请还有些恍惚。
“清云……”顾长言看着她,神色有些怅然。
“怎么了。”她笑笑,“是不是觉得一切都很不真实,我和你一样,今晚之后,你可不能在其他人面前露出这副样子了。”
先帝驾崩,皇子皇女全部都要守孝三年,莫黎因为特殊而被压到了三个月。民间也要缟素三月,以示哀悼之意。
赤炎皇朝睿仪女皇驾崩之后,太女上官清云登基,改年号为景言。
后世学者分析其年号应当与清云陛下的风后有关,因记载,其凤后闺名带‘言’字。
景言一年三月,凤后为帝生下一对龙凤胎,皇子帝姬一出生就深受喜爱,皇子赐名景言,皇女景清。
景言三年,上官云絮谋反失败。圈禁封地,终生无召请不得离开。所有相关人员,流放流放,充军充军,从此世人皆知那坐在皇位之上的女子也并非软弱之人。
荷意侍奉在年轻的女帝左右,这三年,她是看着三皇女走过来的,当年先帝仙去之后,她就一直跟随在陛下的身边。
先帝担忧的事情没有发生,所有的不满和反叛都被如今的陛下一手镇压。作风如雷霆一般果断,荷意想如果不是碍于先帝的话,云絮殿下的下场或许会比现在惨很多。
圈禁……至少还活着,陛下还是有温情在的吧。
“又是选妃——这帮子大臣整天没事情做了么。”莫黎嘴角抽搐的将一打的奏折都扔到一边去。
荷意听到这里忍不住想笑,这位陛下的性格啊。
“荷意姑姑,什么时辰了。”莫黎站起身,尼玛做个好皇帝真的不容易。她觉得她本来应该能活的久一点,现在看来,怕是过劳死了。
上官睿仪还留下了很多的烂摊子,比如国库空虚,就连私库也是一样。那一年的旱灾水灾地震,耗去了许多国力。
“陛下,已经是酉时了。”
“那么迟了,摆驾回宫。”她站起身甩袖往外走,回去的太晚长言肯定还会等她,还有那两个小东西。
两岁多的女儿儿子黏父亲之外,也很黏她这个母亲。莫黎想到孩子,烦躁了一个晚上的心情也有所缓解。
选妃,她在心中冷哼了一下。很快这些废物大臣就没有时间来烦她了。后宫三千人,她不需要,有一个就足够了。
红尘之大,世界之广,她只要一人。
栖凤宫。
“荷意姑姑你也去休息吧。”她看了一眼荷意,温馨的家庭时光不需要有伺候的人在,“让其他的人也下去吧。”
“长言,我回来了。”她大步走进去,没见到以往的身影,就见一道劲风朝着自己的门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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