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不知内丹对妖精的重要性,拿了内丹去救了妻子,狐狸精在他们初次相遇的院子里化为一道白烟。
自此之后,书生穷尽一生都在寻找那个狐狸精,却寻而不得。
肖卿在其中演的,正是里面那个痴情的狐狸精。
他柔软的身段,哀婉的唱腔,将狐狸精的媚跟痴情表达了个淋漓尽致。
梨园很少排演这种缠绵悱恻的爱情戏,但这场《狐心》却是经久不衰的戏目。
就连福安郡主这跋扈的,姜思华这爱甩心机的,也都看入了迷,泪眼婆娑的很。
福安郡主把自己代入了那痴情的狐狸精,她拿着帕子揉着眼睛,哽咽道:“怎么会有这种棒打鸳鸯的,得了病就让她去死啊,抢了本就不属于自己的姻缘,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那狐狸精也真是傻,旁人死了,她不就能跟书生一生一世了么?”
福安郡主说的实在太有指向性,林浩帆多多少少也知道他那小舅舅是送妻妹去外头寻药了,他没搭福安郡主的话。
他现在正也被狐狸精感动的有些神伤,他觉得自己就像是那个狐狸精,牺牲自己,成全了他人。
林浩帆心里闷闷的,雅间的桌子上有酒,他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酒虽然不是烈酒,只是助兴的一些口感比较绵软的酒,但林浩帆喝的太急,被连连呛了好几下。
周五公子替他拍了拍背。
林浩帆一把挥开周五公子的胳膊,打了个酒嗝:“哇,周五,你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嗝……我可告诉你,我心里头有人!”
周五公子无语的很,这都什么跟什么,他道:“林小公子放心,在下正常的很。”
下头的戏也唱完了,角儿们纷纷退场了。戏台子下头那些散座个个激动的很,喊着肖卿的名字,场面有些乱。
姜思华似乎也被感动的眼泪涟涟,提议道:“不如把那肖卿喊上来,他唱的实在是好。”
一个大家闺秀,平日里即便家里头搭了戏台子,请来肖卿,她也是没什么机会私底下接触这位梨园名角的,她现在对肖卿的好奇,就像是见了三只眼睛的猫,四张嘴的蛤蟆那样,图个稀奇劲。
福安郡主来了兴致,拍桌道:“对,林浩帆,你去把肖卿喊上来!我要见见他!”
对于这个把痴情的狐狸精演活了的戏子,福安郡主还是很想见一面的。
林浩帆此刻倒不是很想见到肖卿。
他现在对肖卿的心思复杂的很,有利用,有愧疚,有心虚,有欣赏,有怜悯,但唯独没有那种让人想起来就辗转反侧的怦然心动。
他宁可远远的看着肖卿,提醒自己:“看,我还是喜欢男人的。”
但他又怕见到肖卿……怕戳破这层假象。
林浩帆正纠结着,外头传来了一管轻柔的好嗓音:“公子,肖卿求见。”
福安郡主激动的差点把桌子给掀翻:“进来!让他进来!”
林浩帆头痛无比,一番混乱后,还是把肖卿喊了进来。
肖卿垂着头进来了,福安郡主高喊:“抬起头来,让我仔细看看!”
肖卿在戏台上的妆还没卸去,他还画着狐狸精的妆容,一张脸更显得柔美动人。他眼角点着苦情的泪痣,更添几分哀婉。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不求上进
福安郡主抚掌大赞:“绝色佳人!”
肖卿柔婉的给福安郡主行了个礼:“郡主谬赞了。”
福安郡主这是头一次见肖卿,见肖卿竟能道破自己的身份,大感兴趣:“哦?你认识我?”
肖卿微微一笑:“郡主气质独树一帜,英姿飒爽,令人见之忘俗,草民曾在宴席上远远见过郡主一次,从那以后便再也忘不掉了。”
肖卿本就嗓音柔美,他虽是男人,但这番话说下来,却说的缠绵柔美,像是哀婉的情话,惹得福安郡主大悦,心花怒放的很。
福安郡主本就对演过那场戏的肖卿很是有好感。肖卿的形象,声音,都让她生不起对男子该有的戒心来,她笑着,同姜思华拉着肖卿不停的问东问西。
一旁的林浩帆微微皱着眉,他已经有些微醺了,脸上带着两坨红晕,正在瞪着眼,看着柔声细气回答着福安郡主问题的肖卿。
周云旗见林浩帆神色不太对劲,恐他闹出什么不得体的事来,连忙拉了拉林浩帆的胳膊:“你这醉了,该回去了。”
林浩帆甩开周云旗的手,指着他的鼻子,突然发起了酒疯:“周五,小爷不用你管!你谁啊你!”
周五公子也有些生气了,板着个脸:“若不是同你父亲林驸马有些私交,你以为我会管你这些个破事?”
这边的动静引的肖卿面露惊惶神色的跑过来,有些亲密的拉住了林浩帆的胳膊:“小公子,怎么了?”
林浩帆被肖卿拉住胳膊,像突然焉了下来的斗败公鸡,他挫败似的踢了一脚雅间里头的桌子,气冲冲的嘟囔一了句“你不是她”,甩开肖卿的手,就往外头大迈步走了。
候在外头的随从赶紧跟上。
肖卿愣在雅座里,有着明显的不知所措。
福安郡主眼下对肖卿观感很好,道:“他就是脑子有毛病,你不用理会他。”
“是,郡主……”肖卿虽然这般柔声应了,但他眼里那化不开的纠结,还是让福安郡主给看见了。
她想起林浩帆那特殊的癖好,心里头突然咯噔一下,眉间带上了几分厌恶之色,语气一下子也疏远了不少:“你该不会是跟林浩帆……”
肖卿打小就在这三教九流的梨园里长大,最会察言观色,他见福安郡主这种神色,怎会猜不到她心里头在想什么?他面露凄婉,苦涩一笑,垂下头:“郡主误会了,林小公子对草民什么感情,草民多少知道些。不过草民身在这梨园里,又怎能同这些权贵们撕扯开去?不过是为了生活罢了……”
他说的极为含糊,却让福安郡主一下子就十分有共鸣的激动起来。
她拍了桌子,大叫道:“你放心,我同林浩帆去说!再不行,我去找他娘玉静公主!让他以后不要再来纠缠你!”
肖卿面露感激之色,幽幽下拜:“草民多谢郡主。”
周五公子在一旁意味深长的看着,没有说话。
晚上歇场以后,肖卿这才回到自己房间里卸妆。
豆大的烛光在灯台上跳动着,映的屋子里有些昏黄。
肖卿看着黄铜镜里自己那张脸,缓缓抬手摸了上去。
像他这样当红的角儿,都是有小厮伺候的。那小厮唤作“有寿”,同他感情极好。
有寿笑吟吟的,端了盆温水,又拿了湿热的帕子站在一旁,等着帮肖卿卸妆:“恭喜先生,贺喜先生了。”
“何喜之有?”肖卿声音淡淡的,虽然依旧柔美,但却不像在外头同人说话时那般婉转缠绵。
有寿笑吟吟的递上帕子,对肖卿道:“今儿先生成功的认识了福安郡主,离着小王爷又近一步,难道不是大喜?”
肖卿这才微微满意的勾唇笑了起来:“还是有寿知我。”
他接过帕子,细致而精心的一点点擦着脸上那些厚重的油污。
这张脸,这管嗓子,都是他赖以生存的,若是有丁点损坏,那都是他承受不起的。
主仆二人卸了许久的妆容,黄铜镜里才显出一张比女子还要柔美几分的清秀面容来。
肖卿左右的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满意的露了个笑。
……
方菡娘在芙蕖堂里住着,几个小辈也算是时常见着,不久就熟悉了起来。
她同大房的阮芷萱阮芷汀玩的较好些,两个小辈也比较黏这个美貌又风趣的姑姑,但凡家中女学放假的时候,便会过来同方菡娘玩一会儿。
平国公老夫人最喜看到儿孙绕膝,家里和和睦睦的,每日里都笑得合不拢嘴,身体竟也比之前硬朗了不少。
“你们两个,这是又来我这里蹭饭了。”平国公老夫人佯装生气,点着阮芷萱跟阮芷汀的头。
阮芷汀年龄还小些,亲亲热热的腻在老夫人怀里,亲了老夫人一口:“太奶奶,翠翠很乖的,不给太奶奶添麻烦。”她从自己荷包里费力的拿出个小金锭子,想来是哪家夫人给她的见面礼让她拿着玩的,“给,太奶奶,这是翠翠跟姐姐的饭费。”
老夫人心都快化了,搂着阮芷汀亲了亲:“心肝,太奶奶给你闹着玩呢,你们天天来太奶奶这吃,都吃不穷太奶奶。”
她又对旁边的绿莺道:“去同厨房说一声,给小小姐们添几个她们爱吃的菜。”
绿莺脆生生的应了,撩开帘子出去了。
方菡娘向来喜欢杂书,她这几日从她大舅舅书房里捞了几本前朝人撰写的各地风情志异,看得津津有味的,眼下阮芷萱来找她玩,恰巧她现在看的这本,阮芷萱也看过。她索性同阮芷萱在窗边软塌上脱了鞋子,倚在塌上,小声讨论起了书里写的事。
阮家的女学里不仅仅只有平国公府里头的女孩子,还有不少阮家旁支的孩子来依附。毕竟阮家女学在整个京城都是有名的,在这里头读过书,那出去后说亲时,也是很好的一项谈资。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