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田桑桑从空间中拿出那大补的骨头汤,给他灌了下去。灌的过程必定是不太顺利的,乳白色的汤汁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流到地上。啊呀,这可是多少骨头的营养啊,就被浪费了。其实还有其他的方法给他喂下的,但她并不想舍身救人。喂完汤汁后,又给他喂了退烧药。
接着,田桑桑给他的伤口做了个简易的包扎。消毒、上药,绰绰有余。没吃过猪肉,可也见过猪跑。
大概是包扎的过程中太疼了,他剧烈地挣扎了下,田桑桑已然是满头大汗,抬眼看他,脑袋歪到一旁,先前的布掉在地上,她想要去捡起布。他的手却是忽然抬了起来,将她的一只手腕死死地攥住了。
田桑桑的身体蓦地僵直,心跳漏了半拍。
128 遇(3)
田桑桑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拼了命地要挣脱开他的手,可是越挣脱他的力气越大,她的骨头也越痛。
原来胖子也不是万能的呀。这人虽在受伤中,力气却是比牛大。
这可把她气坏了,救人差点要被谋杀了。
“你这是要造反啊,小江。”田桑桑气急败坏,瞪着他:“给我放手听到没有,再不放手我一刀解决你。小江!!!”
骂了几句,躺在地上的人依旧不松手,那刚毅的眉毛皱得紧紧,眼睛似乎睁了下又很快阖上,精致的脸还是苍白。他薄唇轻启,呢喃了声,“妹……”
田桑桑火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没想到还是个老司机呀,意识不清醒了还能喊妹,你是有多少个妹啊小江。还是你是在对着我喊妹,对着我这种黑胖都能喊出妹……”
一阵恶寒,不敢再想下去了。
“好吧好吧,妹就妹吧。”田桑桑放低声音:“你倒是把我的手放开啊小江,你要再不放开,我要拿刀子撬开了。小江,我来真的,流血了不怪我,要怪就怪你的妹儿。”
他好像有点痛苦,声音断断续续的:“不是…小江,是…小…景怀…小……”
小景怀?!
景怀?!
对哦。他是叫江景怀是吧。在这一刻,田桑桑终于想到了反派大Boss的名字!
手上的力道未减,田桑桑蹙眉凝思,按理说受伤的人是不会有这么大的力气的,除非他现在意识不清醒,他在做梦,梦到什么关键时刻,就给激动上了。为今之计,只能把他哄睡。
怎么哄睡呢?怎么让他不激动呢?
就像哄小孩子那样,或许可行?
田桑桑想着平常对孟书言说话的语气,细声细语温柔说:“小景怀,我是娘啊,乖宝宝,宝宝乖,你快点睡好不好?”
快点睡啊,娘求你了!
对了,睡前别忘记把手松开!
伸出肥手,动作僵硬地往他的胸口处轻轻摸了摸,示意他安稳地入睡。
可他并不买账,又呢喃了几声什么。田桑桑凑近了听,竟是妹妹。
妹妹?
突然,他手上的力道更大了,压抑地连续轻叫了几声,“佳琦,佳琦……”
那声音戚戚然,让人听着心有不忍。
田桑桑好奇地看他,天之骄子一般的江景怀,也有痛苦的时候?前期他是没什么痛苦的事情吧?可这妹妹又是怎么回事?
在脑海里搜索着自己曾经看过的那本里的点点滴滴。江景怀,并非独生子女。记得文中有对他的描述,他有个父亲,有个母亲,有个亲妹妹,叫江佳琦。但这个江佳琦文中并没有太多的介绍,只是提过名字,因为她在最美好的年龄时去世了,好像是十岁出头吧,还太小,天真不喑世事。之后,江家又收养了贾文秀,贾文秀只是个养女。
江佳琦是怎么死的,田桑桑没有看到啊,所以现下一时想不出安慰他的办法。
田桑桑出神地坐在地上,目光落在江景怀的脸上,脑海中却是想着另外一个人,她弟弟。江景怀想他妹,她又何尝不想她弟。亲情大概就是这样,以前姐弟俩上学,放暑假了在家里,相处的时间一长,彼此就互相嫌弃互相争吵。可到了上学时,每个星期回家一趟,又觉得分外想念。到后来工作,偶尔聚一聚,都会心满意足。
蓦地,田桑桑的眼中划过一道光亮,也许,可以这样。
她轻轻地,轻轻地用另一只手握着江景怀的手,发挥影后级别的演技,神情柔和。
“哥,我是佳琦,你的妹妹。我在这里,我会和你永远在一起,哥哥。你以前总说,要保护我。现在,换我来保护你了,我会一直保护你,你不要痛了呀。你痛我也被你抓痛了,放开我的手好不好,哥哥——”
田桑桑胡说歹说,一通乱说,边说边观察江景怀的脸部表情。
果然,手上的力度松了,江景怀的脸色缓和很多,一点一点地缓和,眉毛却依稀拧着,闭着的眼睛眼角晶莹,慢慢地流下了泪水。
“哥哥——你——”田桑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愣愣地凝视他,连台词都忘了改。
他哭了。
竟是哭了。
一个大男人。
为什么要哭呀。
因为妹妹?
田桑桑的心里酸涩,有点触动,她想要拉开江景怀的手,可他似乎察觉到她的意图,又抓紧了她。
用手缓缓地摸了摸他的脸颊,脸颊边的几道伤痕,轻轻婆娑,田桑桑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怜悯,“哥哥,我一直在的,我永远和你在一块。你放开我,我不会离开。”
他终于不再犹豫,任由田桑桑把他的手拉开,放在身侧。
田桑桑拿出干净的毛巾,给他擦了擦汗湿的额头,再擦了擦脸上的些许灰尘和血污,身上露着的地方也稍稍擦了下,接下来他整个人都干净了很多。外头已经黑了,她是该走了。
她站起来,又折了回去,从空间里拿出一个薄被给他盖上,他脸色苍白像个脆弱的瓷娃娃,受伤又忧郁的小模样,和孟书言有点相像。其实也不太像,至少他们两人只有六七分像,不像她之前认为的八九分像,看来这基因也不是太强,原主的基因不赖哦。
心情舒畅了很多,田桑桑的身上散发着柔柔的光。她俯身低低地哼、轻轻地唱,低吟浅唱:“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上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也许是她的语气如风般飘忽,遥远,亲切,轻柔,构造了一个美好的梦。江景怀终于是眉目舒缓,嘴角微微翘起地进入了梦乡。
哄个大孩子太不容易了。田桑桑微微一叹,拍了拍裤腿,消失在夜色中。
……
晚上,听着孟书言浅浅的呼吸声,借着月光,田桑桑手里的剪刀反射出冷冷的寒光。
掀开薄被,轻手轻脚地拉起儿子的…衣服,将他脖子上的那条红绳剪掉,尚且温热的玉扳指落入田桑桑的手中。
129 谁救的(1)感谢月票115!
第二日,田桑桑正在做早饭,忽然听到屋里传来孟书言的哭声。扔下菜刀,她赶紧地往屋里跑去。
“言言,言言你怎么了?”田桑桑看到坐在床上,头发有些小乱,哭得眼睛通红的儿子,心疼极了,用手给他擦眼泪。
“妈妈。”孟书言的语调带着鼻音,扑到她怀里,软软地说:“……爸爸没了,我的爸爸。”
啥?田桑桑那叫一个心虚呀:“儿子,你爸爸来过?”
不怪她多想啊,昨天才在林子里遇到那男人,今天儿子就哭着喊爸爸。
孟书言的脸上挂着泪痕,可怜楚楚地道:“是爸爸的扳指…没有了。”他一边流眼泪,一边抹眼泪,一边在心里想着是什么时候把扳指丢掉的,可是想着想着也想不出是在哪里丢掉的,他哭得更伤心了。
“在这呢,在这,扳指在妈妈这里。”田桑桑把东西往他眼前晃了晃,说道:“你看看,在这呢。别哭了好不好?”
孟书言眼里的泪花闪了闪,眼神随着扳指晃动,他伸手往扳指上摸去,白嫩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摩擦着,咧咧嘴笑了,“原来没有丢。”
“是啊,没有丢呢。”田桑桑忍痛说道:“但是这个东西以后就给妈妈保管啦,妈妈要把它藏起来了。”
孟书言依依不舍地抬眸,“为什么?”
“为什么呢,究竟是为什么呢?”田桑桑带着哄骗般的语气,循循善诱,“你看到这个扳指,是不是会想起你爸爸?”
孟书言弱弱地点头。
“但它真的是你爸爸吗?”
孟书言抿着小嘴,乌黑的眼睛一直盯着扳指瞧。
“你爸爸不是个东西。”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怪异呢,田桑桑补充道:“你爸爸他不是个扳指,他是个人。他还没有死呢,我们不需要精神寄托,你要把他放在心里,有没有扳指都是一样的。”
“可是……”孟书言弱弱地咬唇,伸手想要再碰碰扳指,用可怜兮兮的眼光瞧着,希望田桑桑不要把它无情地带走。
田桑桑把他搂到怀里,摸摸他卷卷的头发,“你要相信妈妈。爸爸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孟书言毛茸茸的脑袋在她怀里蹭着,闷闷的哭声传来:“我不知道。但我就是想,就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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