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远远地瞪着,他耳力极好,莫说她们的对话,便是她们轻声叹气,都尽收耳中。
休了他?有一个秦舟不够,还得来一个柔瑶?
得马上把柔瑶嫁出去。
大家本以为阿景晚上就会回来,但是,阿景足足过了三天都没回来,柔瑶着实是有些担心。
今日,梅妃刚命人来过摄政王府,说夏霖“病了”,子安总算放心了一些。
慕容桀在这三天,也没有闲暇下来,而是安排着萧枭和安亲王回京之后的庆功宴。
那天,务必要救出夏霖,否则,子安的病也不会好。
子安确实病了,几乎每夜都是噩梦缠绕,醒来,精神明显不足,几天下来,人就整整瘦了一大圈。
连入宫请安的时候,皇太后都看出来了,千叮万嘱她要好好休息,至于闺房之事,那婉静既然都去了府中,便让婉静代劳,好早日为王府开枝散叶。
子安自然少不了一番“真心实意”的感谢。
皇太后自然听她的感谢没有一分的真心实意,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对夏子安也有了初步的了解。
总之,这个人,狡猾都很,看似无害,也看似没有任何的还击,但是身边的人总会为她出手,她善于利用人,因为她知道每一个人的优点和弱点,所有和她有关的事情,她都隔岸观火,半片花叶不沾身。
之前被礼亲王烦了好几天,她也暂时放弃对付夏子安了。
至少,在没有好的办法之前,她宁可不出手,免得敌人毫发不伤,自己倒是不断地损兵折将。
子安当然不会与她有正面的冲突,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喘口气。
而摄政王府,也正好在阿景回来的这天宴客。
宴请秦舟。
这其实也是皇上的意思,因为,自打秦舟来了大周之后,便许多官员亲贵们想要宴请她,其中有什么心思,不言而喻。
所以,昨天皇上便在慕容桀入宫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句,说秦舟来了大周这么多天,似乎未曾为她接风洗尘。
慕容桀便知道怎么做了。
用一天来准备一个小型宴会,子安觉得可以的,最重要,是杨嬷嬷觉得可以。
因着子安神思不振,最近府中许多事情都交给了嬷嬷处理。
嬷嬷曾笑着对子安道:“奴婢昔日果真是没有投错,若非当日奴婢慧眼,又哪里有今日的风光?”
子安知道她在说笑,因为,在皇后身边当个得脸的人,哪里会把一个王府放在眼里?
但是嬷嬷却不这么认为,宫里到底水深,到处都是主子,而在王府里,她已经是半个主子了。
她年纪慢慢地大了,斗不动了,如今这样过日子,很好。
小荪来找子安,问道:“那婉静小主,要不要请她来?”
子安才想起她来,道:“请吧,但是,你跟她说,若她愿意来,便来,若不愿意,便罢。”
慕容桀的意思,倒不是要把她抬为姨娘或者姬妾,只是这般将养着,也不是个办法,主子不是主子,奴才不是奴才的,所以,子安也费煞思量,要如何安置她。
所以,吩咐了小荪,便又道:“这样吧,你叫她来一趟。”
她是个罪臣之女,入了奴籍,要为她寻个出路也不容易,若说她心头高,像那婉慧那样,要攀高枝,顶多是做个妾侍美人,若要嫁给平头百姓,兴许还能做个正室,就是手续上,得繁琐一些,不过,相信老七能摆平。
且看她如何选择了。
一盏茶的功夫,便见小荪领了个女子来。
见到她的时候,子安便微微怔了一下。
王府的下人,在她从北漠回来之后,杨嬷嬷便统一了服饰,这样出外便也叫人知道是王府的人。
奴婢丫鬟是青色衣裳,家丁小厮是蓝色。
样式也是规范了的,是就着做事方便来设计,窄袖掐腰,衣襟上有绣有花瓣来分开几等丫鬟侍女。
小荪和杨嬷嬷是她身边的人,进屋伺候,是一等侍女,因此,衣裳绣的是菊花。
二等丫鬟绣的是海棠。
三等丫鬟绣的是夕颜。
而今日婉静穿的,是绣着夕颜的青色衣裳,是属于三等洒扫侍女的工衣,不知道是不是问那春夏秋冬随便一个人借的。
穿着这一身衣裳来,有两个意思。
第一个意思,是说王府把她当做了三等侍女。
第二个意思,是她愿意在王府做一个三等的侍女。
婉静进屋后,也没敢正眼看子安,只是双腿一弯,就跪了下去。
“奴婢婉静给王妃请安。”
她的声音如她的名字,婉转沉静。
子安看着她那张不曾施了脂粉的脸,清素但是可人。
第一日见她的时候,便觉得她端庄温和,如今纵然穿了下人的衣裳,也没有抹去她贵家小姐的气势。
倒是个不俗的人。
“你起来!”子安的声音不由得便温和了起来。
婉静站起来,垂首敛眉,静待子安的吩咐。
子安道:“你这身衣裳,是谁给你的?”
婉静恭谨地回答:“回王妃的话,是奴婢亲自做的,料子是着屋中的人在外边买,奴婢赶了两日赶制起来。”
“这是下人的衣裳。”子安提醒道,怕她不知道府中下人衣着的规格。
婉静却说:“奴婢知道,奴婢入了奴籍,便是奴才。”
第七百二十四章 妥当了
子安觉得此人倒是个随遇而安的人,至少,没有怨天尤人。没有不甘委屈,倒像是命运给她什么。她就坦然接受什么。
一个官家的小姐,沦落为奴婢,眉宇见不见半点屈辱之气。
要么是戏好。要么是她真的认命。
子安道:“皇太后送你出宫,入了王府,是让你做王爷身边的人。你愿意只做一个奴婢?”
婉静依旧没有抬头,不卑不亢地道:“奴婢既然入了奴籍。便安守本分,不会有其他奢望。”
“嗯。”子安点点头,“你的事情。我也听王爷说了,识字算数吗?”
“回王妃的话,识得几个字,算数。也略懂。”婉静道。
子安对小荪道:“你叫桂圆把这个月的府中的账本送过来。把算盘也拿过来。”
小荪应声便去。
婉静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也没问,垂着手在一旁等着。
片刻。桂圆和小荪便气喘喘地来到。桂圆一手拿着账本,一手拿着算盘,进门便行礼。
“婉静,你把这个月的账算一下。”子安道。
小荪脸色微白,有些惊讶地看着子安。
婉静也怔了一下,只是也还不敢问,依言上前接过桂圆的账本和算盘,蹲在地上,就着矮几算了起来。
子安道:“你坐着。”
婉静道:“不妨不妨,很快就好。”
桂圆道:“这是这个月府中开销的账,不多,但是琐碎。”
桂圆的意思是这些琐碎的账,也不是一时半会能算清楚。
婉静冲桂圆感激一笑,手指却在算盘上飞快的拨打起来。
她的手指很纤细,动作优美飞快,屋中,算珠的清脆的声音不绝于耳,竟让人觉得是一首动听的音乐。
桂圆看得眼睛都发直了,他虽说算账不久,但是也有些日子了,这速度还没人家一半快啊。
而且,她是一边打算盘一边翻账本,压根无需一一用手指对着算,就是一眼下来,那边飞快地打着。
一盏茶的功夫,她便站起来,用账本上夹着的炭笔写下了数字道:“回王妃,算好了。”
“桂圆,对一下!”子安道。
桂圆凑过去看了看她的算盘的算珠,眼睛再瞪大了一些,“王妃,基本无误的。”
这个月的账,因还没到月底,所以,桂圆不曾结算,但是每天的支出,桂圆都会先归账,所以,有个每天开支的总数,桂圆心里有数,婉静算出来的这个账,和他自己每日归总是不差的。
子安满意地笑了,对桂圆道:“从明天开始,你带一段时间婉静,让她接你的手。”
桂圆和小荪都是微微变色,桂圆嘴唇哆嗦了一下,脸色灰白,“是!”
“婉静,你可愿意?”子安问道。
婉静这才抬起头,眼底盈了泪水,“王妃,便没有女子算账的。”
“王府没那么多讲究,你只说愿意不愿意。”
“婉静谢王妃提携之恩。”婉静跪下来,声音已经不若之前平静,激动了许多。
子安道:“也得你有这个能耐,你先去吧。”
“婉静告退!”
她退了出去,出到门口,泪水便簌簌落下。
若说认命,那是无奈的,不认命她能做什么?做个奴婢,虽受人白眼,却也能活下去。
账房虽然也是府中的下人,但是,却不必做伺候人的活儿,这是王妃的恩典。
婉静刚走,小荪便忍不住了,“王妃,你让她做了桂圆的活儿,桂圆怎么办啊?你偏心!”
桂圆连忙道:“小荪,不要胡说。”
子安嗔了小荪一眼,“女生外向,说的没错。”
小荪红了脸,“哪里?只是替桂圆觉得不公平,他很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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