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璋把玩着手里的一颗云子,似笑非笑的看她,“哦,这么说来,你也怀疑,自己摔成这样,是被人所害?”
林紫英垂着头,没作声。
“朕也觉得,那冰显然是人为!会是谁害你呢?你可是太后眼前的红人,在这宫里,就连朕,也得尊崇太后。谁敢害太后眼前的红人呢?”秦云璋脸上在笑,声音却透着清寒。
林紫英犹豫片刻,慌忙说道,“圣上不要追查了,不要追究了。不论是谁,她为何要害婢妾,婢妾都甘愿领受。”
“嗯,”秦云璋点点头,“好一个忍辱负重,善良宽容的品质,就像那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林紫英脸上浮起一些红晕,“婢妾不敢。”
“那你心中以为是谁呢?”秦云璋哈的笑了一声,“是皇后害你?”
林紫英低着头并不说话。
秦云璋看了她一阵子,忽然抬头问孙一,“皇后这会儿在做什么?”
孙一立时就答道,“刚回禀,说娘娘在哄二皇子睡觉呢。”
秦云璋点点头,又去看着棋盘。
林紫英跪在地上,心里惊疑不定,脸上也藏不住疑惑之色,她偷偷抬眼看向圣上。
他比当年在襄王府里的时候,更英俊了,岁月和经历淬炼了他的气质,他就这么单单坐在那里,就有一种浑厚的帝王之气。
林紫英不敢凝视太久,看着他的身形,他的侧脸,她的心跳就会不受控制的加快。
她慌忙低下头来,踝骨那里的伤,让她难以跪的端正。
过了一两盏茶的时候,圣上竟又问,“孙一,皇后在做什么?”
孙一张口就答,“二皇子刚睡下,娘娘倚在床头看书呢。”
“还是昨日那本医书?”秦云璋又问。
“昨日那本娘娘已经翻了三遍了,今日是《小儿杂病论》。”
秦云璋挥挥手,孙一立即躬身退出去。
跪在地上的林紫英却不由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意思?圣上让人盯着皇后娘娘?圣上对皇后娘娘不信任到这种程度吗?
她在心里琢磨,可是为何他听到皇后娘娘消息时,那张冷峻的脸上会露出那么温情的神色?那不是怀疑不信之色,那是以解思念之苦的欣慰吧?
林紫英心里仿佛掀起了惊涛骇浪,孙一过来回禀的时候,甚至不用再叫人去打听,且似乎也习惯了圣上隔一会一问的情形,他回答时,没有一丝诧异,好似本该如此。
所以说,即便这许多日子,圣上未曾驾临凤栖宫,却是一直在用这样的方式关注着皇后娘娘?
“皇后是怎么样的人,朕心里很清楚,”秦云璋忽然说道,安静的殿里,他低沉的声音幽幽回荡,“倘若不是怕太后身体不好,不是怕惹怒太后让朕背了不孝的名声,她硬夺,早就把玉琪夺回身边了,没人会把她怎么样。”
林紫英闻言,不由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她手腕太软,心也软,她做不来这硬夺的事情。却又不屑做阴私的算计,这才让一些人得了便宜。”秦云璋笑看着棋盘,“可朕却不是心软的人。”
林紫英几乎跪不住,她歪倒在地上,那只崴伤的脚腕这会儿忽然间好似疼的很厉害,疼的她一身的冷汗都出来了。
秦云璋没看她,也没计较她的跪姿。
夜风从偌大的窗户吹进殿中。
林紫英轻纱的衣裳都被吹了起来,她窈窕的身段在薄纱之下,若隐若现。
可秦云璋眼睛里却只有他的漆盘,和那黑白交错的棋子。
安静的殿里,只听得见啪嗒、啪嗒的落子声,静谧的让人心慌。
每一次落子,都像一道催命符。反复在林紫英的耳朵里回响。
正文 435 竟留了三日?
“想吧,等你想清楚究竟是何人害你,就起来。”秦云璋一点儿也不着急。
他只是隔一阵子,就问,皇后在干什么?
每次听到孙一来回禀的时候,他温和的表情,都让这清冷的大殿恍如突然春暖花开。可他的视线扫过她的时候,仿佛又回到了清冷肃杀的寒冬。
林紫英绷不住忽然嘤嘤的哭起来,“是婢妾……是婢妾自己设计的苦肉计。”
他分明是什么都知道了,故意逼她自己承认。
林紫英在这安静的只有啪嗒落子声的大殿里,已经被逼得精神崩溃了,她嚎啕大哭,重新跪正,“可婢妾真的是一心为了圣上,一心为了大皇子呀!圣上也许没见,皇后娘娘待大皇子有多么纵容!慈母多败儿!那是圣上的长子呀!”
秦云璋并不理她。
林紫英哭诉了一阵子自己的委屈和好心,却莫名觉得殿里更冷了。
再偷偷看圣上脸色,见他眉宇都轻蹙起来,似乎十分不悦,更不耐烦。
林紫英静了一阵子,又哭诉道,“其实……婢妾也是有私心的,婢妾看皇后娘娘骄纵大皇子,又看大皇子喜欢亲近皇后娘娘……婢妾害怕大皇子被皇后娘娘夺去,大皇子那么依赖皇后娘娘,日后如何还会记得婢妾呢?婢妾没有圣上的宠爱,却也希望有个依靠。”
秦云璋这才呵的笑了一声。
林紫英胸口一滞。
“你不是愿意去京郊的庄子上住着么?怎么,如今反倒在宫里找起了倚靠?”秦云璋说。
林紫英脸色一僵。
“这才是你的心里话吧?你看太后年纪老迈,朕独宠皇后,所以想把大皇子紧紧的抓在手里。免得将来被逐出宫闱?”秦云璋脸上分明在笑。
可看在林紫英眼里,却那么的骇然可怖。
她咬了咬下唇,忽然叩首,“婢妾原以为,对圣上的思念之情,可以忍住……可是在婢妾心里,一直切切爱慕圣上,婢妾放不下啊……”
秦云璋楞了一下,“你说,你做这一切,是出于爱慕朕?”
林紫英手按在地上,以头贴地,哭得娇柔可怜。
秦云璋不由连连点头,“这真是个好理由,叫朕都不忍心罚你了。”
林紫英吸了口气。
“跪着多难受,起来吧。”秦云璋随意说道。
夜已经深了,他却还没有就寝的意思。
林紫英现在已经完全被绕晕了,她全然猜不透,圣上究竟是想做什么。
那么一翻质问,她以为圣上是不想让她活了。
可圣上居然轻飘飘的说了句,“起来吧。”
让她沐浴了,却又没有让她侍寝的意思……不让她侍寝,却又不赶她走,就这么留在寝殿里,这?
秦云璋下了一夜的棋,胜负林紫英都记不清了,反正不管左右手哪个胜,最后赢的都是圣上。
她就那么忐忑不安,心里七上八下的看了一夜。
看的最后她困顿的直往地上栽。
晨鼓声传来。
圣上起身伸了个大懒腰。
林紫英长长吐了一口气,是死是活,也该给她的答案了。
这么熬了一宿,她反而期待着给她个干脆利索,也比这样耗着她要强。
“去软榻上睡吧。”秦云璋忽的说道。
林紫英一愣,诧异的向他看过来。
“留在承乾殿里睡。”秦云璋说完,就去洗漱,更衣,预备早朝。
孙一进来伺候,发现林紫英还是昨晚沐浴后的那一身打扮,一点儿没动过。
“小人这就叫人把林姑姑送回去。”孙一低声说。
林紫英脸上尴尬,羞愧低头,这么一来一往,她定然被承乾殿伺候的宫人笑话死了。
秦云璋却道,“送回去做什么?让她在这里休息。”
孙一瞪大了眼睛,下巴掉在地上,直到圣上已经阔步出了寝殿,他还没能捡回来。
孙一叮嘱宫人守好殿门,不要让林紫英出来,又客客气气的嘱咐她好好休息。
圣上这么一留林紫英在承乾殿,竟留了三日。
这三日夜里,林紫英都是在软榻上过的,她连龙床的边儿都没摸到。
宫中却流传出,她得宠的消息来。
凤栖宫一如往常的安静,陆锦棠仍旧超常作息,看孩子。
玉坤宫里上上下下可是高兴坏了。
太后娘娘甚至嚷嚷着说,“宫里不许随意放爆竹,不然哀家真是想放几只爆竹,叫皇后也来听听,跟着高兴高兴。”
嬷嬷掩口笑,“皇后娘娘只怕高兴不起来。”
“留了三日呀!哈哈,叫她平日里那么趾高气扬,宫中永远不可能一个女人独大!她以为她能跟哀家抗衡么?哀家身边一个伺候的宫女,都能让她难受狼狈!”
太后许多日脸上没有这样的笑意了。
“承乾殿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册封了婕妤,赐住承欢殿。”宫女从外头跑进来禀报。
太后立即打赏了宫女。
“婕妤?位分还是低了些,不过谁让紫英出身不够高呢?”太后笑着摇摇头,“罢了,这是个好的开始,有一就有二,那王公大臣里,多得是年轻貌美的嫡女,将来贵妃贵嫔还愁没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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