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璋的办法就是,借由这些旁听的才子们,宣扬此事。
可谁曾想,竟会出了这样的意外?让高僧们看到了锦棠不温柔的一面。
她做习惯了大夫,向来认为人命第一。
“罢了……”秦云璋挥挥手,“今日就到此为止。”
“圣上不是说,还要讲述,当日在南仲山诛灭妖僧的经过吗?”这是才子们更好奇的问题。
“是啊,关于飞降术,以前只听传言,还未曾见人修成过。”这是高僧道士关心的。
秦云璋最在意的就是陆锦棠的名声威望,这会儿他哪儿还有心思跟他们讲这些?
“召紫阳道长来讲述。”
秦云璋大手一挥,陪陆锦棠回了凤栖宫。
“今日或许因为你救人,让那些高僧对你颇有微词,倘若因此,不能为你正名……”
“那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陆锦棠笑眯眯的,“我本来就喜欢治病救人,当初愿意做皇后,不过是以为,如此可以有更大的作为,能救更多的人。倘若做了皇后,却不能救人,这皇后不如不做!”
秦云璋被她的气势镇住,不由惊讶的看着她。
陆锦棠垂着眼睛,似乎有话未说完。
秦云璋沉下声音,一字一句特别郑重,“锦棠说的对,倘若做了皇帝还不能快意人生,不能做自己坚持的事,这皇帝不做也罢!玉琪还小,朕可以召燕王回京,或是为玉琪选几个顾命大臣!他们不叫朕好过,朕就不要这皇位了!”
陆锦棠骤然抬头,眼眸明若星辰的看着他。
她刚刚想说而未说的话,就是这些呀!
她想问他,倘若有一日,在她和皇位之间,他只能选择一个的时候,他会选择什么?
她没敢问,觉得这问题也许太自私了……
秦云璋伸手把她抱进怀里,“锦棠,我现在还不能放弃皇权,你会怪我么?”
陆锦棠微微一愣,“嗯?我……不会。”
“谢谢你。”秦云璋低头在她发间轻轻吻了一下,他没说,秦致远的话一直回响在他耳畔。
秦致远说,如果他没了皇权,他就更加没办法保护陆锦棠。他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冠上“妖女”的名声,眼睁睁看着她被人烧的尸骨不剩。
所以,即便他要退位,他也必须为她洗刷了这不公的名声!
秦云璋不想理会勤政殿的事儿。
一切和预计的不一样,他还得另想别的办法,为陆锦棠正名。
可他不曾想,紫阳道长竟然和那些高僧名士,以及才子们聊的异常热乎,竟一口气聊到了黄昏时候。
而当日夜里,各个坊间就有了宫里故事的翻本。
“皇后娘娘当机立断,直奔偏殿救人!高僧为皇后娘娘批命,皆说她是帝王星旁边的辅星,是凤仪天下的皇后!比将星还明亮呢!”
“皇后娘娘如此恩义,果断救人,比太医和高僧们都乐善好施,那到底是谁说皇后娘娘是妖后呢?正是妖僧惠济!
这就要讲到圣上南仲山,大战妖僧惠济!惠济修成飞降术,险些伤圣驾!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宫里的故事和南仲郡的故事,竟被这些才子们,编篡成了话本,讲起话本来,这些才子口若悬河,丝毫不在说书人之下。
引得茶馆坊间的茶客姑娘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听得津津有味。
缠着被邀进宫的那些才子们,继续讲故事。
坊间流传了各个版本的故事,惠济的脑袋越形容越骇人可怖,皇后娘娘的形象却越发的光辉高大起来。
特别是那个被皇后娘娘施救的才子,乃是韩御史家的儿子。韩御史一家,出了名的耿直。
自打他被救了以后,再听人说皇后娘娘不是,他撸起袖子就要跟人拼命。
“堂堂娘娘,救我性命,舍弃华服尊贵,跪趴于地给我扎针!你们这些坏良心的!她若是妖女,何必救我?”
高僧道皇后不够矜持,不够尊贵雍容,救人之时,有几分匪气……
这反倒成了百姓追捧优点。
高僧们离京之时,陆锦棠被洗刷了冤屈的名声,也跟着从京都里四散开来。
甚至有些地方,提议重修皇后生祠。
这提议被陆锦棠严词拒绝了,“若是修了生祠,就有被推倒砸毁的可能,不如不修。留着修生祠的钱,给百姓们做点儿实在事儿,我看更好些。
不如再建几所女学吧?我看百姓们被鼓动,被愚弄砸生祠的时候,大多都是男子,女子遇事儿,反而比男人更沉稳冷静。”
秦云璋斜睨她一眼,“我怎么觉得,爱妻这话,是在讽刺揶揄朕呢?”
陆锦棠偷笑,“臣妾不敢。你看萨朗公主听说了夜朝的事儿,还写信说,倘若夜朝容不下我,让我赶紧投奔她去,说大凉的国门,向我敞开!反倒是达那布将军,什么都没说。”
秦云璋横眉倒竖,眼睛一瞪,“他敢!”
陆锦棠掩口而笑。
秦云璋拉住她的手,“这事过去了,也该秋后算账了。”
陆锦棠见他眼中划过一道冷芒,便知,这是有人要丧命了。
她叹了口气,没有劝。
正文 405 都赐了一把金珠子!
待“妖后”的事情平息,圣上突然下令,将岐王贬为庶人,命廉清包围了岐王府。
廉清带着人,端着鸩酒入了岐王府。
“岐王与岐王妃,饮了这鸩酒,圣上说,可宽大处理,不牵连亲眷。倘若岐王不服,那便数算九族之中,可以为之陪葬之人。”廉清沉声说道。
岐王早知道了世子犯了什么事儿。
世子被押解进京,直接关进了琨苑,不许任何人探视,他就打听清楚了。
可圣上那会儿一直没有发落处置岐王府,与岐王来说,就像一柄剑,一直悬在他脑袋上,也不知什么时候要掉下来。
如今这剑,终于掉下了,他的心,也静了。
“子不教,父之过。臣没有不服。”岐王端起鸩酒,一饮而尽。
岐王妃跪在岐王身边,哭哭啼啼,陪他饮进了鸩酒。
秦云璋下令,岐王府上下皆可留得全尸。
鸩酒赐下去,王府上下一片哭声。
唯有岐王世子的院子里,传出了吵嚷声。
“你们敢赐我鸩酒,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皇后的姐姐!”
“嘁,行了吧!做梦还没醒呢?皇后知道你是谁呀!”
“我是陆明月!陆家的嫡长女!”
“我看你是疯了,陆家早没了嫡长女了。再说了,你一个填房生的,你算得哪门子的嫡长?”
赵沛柔不遗余力的讽刺揶揄陆明月。
两个人自打都成了秦致远的妾室,就没有一日是不斗的。
两个女人吵着吵着,竟然撕打了起来。
前来赐酒的太监,看着这热闹,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
“死都要死了,还有什么可争可吵的呢?”两个太监看着这两个女人,撕扯头发,抓脸,打的好不热闹。
索性也不拉架,就在一旁端着鸩酒好整以暇的看着。
“赶紧走吧!还等着她们自己喝呢?赶紧灌了酒,回宫领赏去!宫里有喜事儿!”外头急急忙忙又跑来一宫人,掐着兰花指激动道,“世子那庶长子,就不肯喝,刚灌完了酒……”
正在撕扯打架的赵沛柔哈哈笑了起来,她骑在陆明月的身上,拍拍她的脸,“听见了没有,你儿子——死了!刚灌了毒酒死了!”
陆明月猛地掀翻赵沛柔,她最关心的反倒不是她生的庶长子,“宫里有什么喜事?可是陆锦棠她有又好事了?我是她姐姐,她有好事,自然应该赦免我,不然她喜事岂不是变丧事了……”
太监一听这话,脸色大变,啪的给了陆明月一个耳光,“胡说八道!灌酒!”
陆明月挣扎着还要说话,鸩酒灌入她口中,她被呛得咳嗽连连,却是再也说不出那不吉利的丧气话来。
一壶鸩酒灌下去,地上只剩下两个进气少出气多的女人。
两个女人趴在地上,彼此凝视。
“我们斗了一辈子,都输给了她……”陆明月喃喃说道。
赵沛柔的眼睛里忽然流出了泪,“姐姐,你怎么还不明白……我们是输给了自己,她从来不屑和我们斗……”
太监们灌完了鸩酒,等着他们咽气下葬,就是廉清所带兵吏的事儿了。
他们紧赶慢赶着还要回宫领赏呢。
“听说圣上龙颜大悦,凡事去恭贺的宫人,都赐了一把金珠子!”太监眉飞色舞。
“什么喜事儿,让圣上这么高兴啊?”其余宫人都围着说话那人,大眼瞪小眼的好奇道。
“皇后娘娘——又怀孕了!”
于旁人来说,皇后娘娘这是又怀孕了。
可是对秦云璋和陆锦棠来说,这才是她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怀孕,他们第一次真正的要为人父母了。
陆锦棠毕竟有揣着枕头数月的经验,心里还平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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