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去拿奶黄包,那盘子却往后撤了一下。
她扑上去抢,却瞧见了一张略有些熟悉的脸。
“你……”郭飞燕皱了皱眉,“你不是……元鹤的书童吗?那个小瘸子!”
丁香憋了一口气,你才是小瘸子!你全家都是小瘸子!
“少夫人饿了吧?这奶黄包,是小人从公子书房里拿来的!”丁香小声说道。
“给……给我的?”郭飞燕咽了口口水。
她现在真是人嫌狗厌,连她的娘家人都怕被她牵连,而不管她了。
李元鹤没来看过她一眼,这小书童竟然会来关心自己?郭飞燕不敢相信。
丁香把一盘子奶黄包塞进她怀里,“给,吃吧!我觉得少夫人你不是坏人,外头传的风风雨雨的,我看也未必是真的。少夫人一定是被人冤枉了!”
郭飞燕抱着奶黄包,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不仅仅是因为她有吃的了,是因为丁香说,她不是坏人,她是冤枉的。
这两句话,好似雪中送炭,好似要溺亡的人,忽然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哪个坏人,也不希望自己被人当做坏人,“谢谢你……谢谢你相信我,谢谢你!”
郭飞燕一面啃着奶黄包,一面泪眼看着丁香。此时的丁香,在她眼里,就是知己,是恩人。她却没有反思,自己落得今日田地的起因,究竟是什么。
“少夫人跟我说说,当天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后怎么会见了红?却又说没事呢?”丁香想了许久,她想不明白。
郭飞燕一面大口大口的啃着奶黄包,一面含混不清的说着,“就是说着话,喝了几杯茶……唔,那茶是我倒的……”
丁香皱眉听着,心下嘀咕不断,她确信陆锦棠不会怀孕,她向世人说的怀孕,必然是假。既如此,那见红一定是装的,说不定是她将计就计,故意要陷害郭飞燕……若是如此,她就该借机说,孩子没了。
丁香看了郭飞燕一眼,几个奶黄包,就把她打发的感激涕零。
丁香眼中有些不屑,郭飞燕竟然平安无事的回来了……这陆锦棠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她还真打算弄来一个孩子,糊弄皇帝吗?
丁香眯眼,眸中冷光乍现,眼底尽是杀机。
“少夫人想过日后的情形吗?皇后看起来仁慈,她其实是想你不得好死,却还不会脏了她的手,”丁香冷哼一声,语气里尽是挑唆之意,“她既要你死,还要借着你,赢得仁爱的好名声,你真要让她得逞吗?”
郭飞燕胸口一噎,一口喷香的奶黄包都卡在了嗓子眼儿里,噎得她直翻白眼,“当然……不想!她、休、想!”
丁香轻轻叹了一声,抚平自己衣服上的褶子,“可是您看,您堂堂一位少夫人,如今却过得连我这小小跛脚的书童都不如。”
丁香的衣服崭新光鲜,郭飞燕的衣服却是皱吧狼狈。
“公子定会休了你回娘家的,以您现在的名声,想要再嫁,只怕也难。如果您嫁不出去,娘家人会如何看您?只怕会将您丢进家庙里,任您自生自灭……怎一个惨字了得?”丁香长叹。
“不……不会的。”眼泪在郭飞燕的眼睛里打转。
“对,如果您拼死一搏,或许事情还有转机!”丁香眯眼笑了笑,伏在她耳边轻声说,“您的嫁妆银子,还有郭家的势力,是您现在最后的倚靠了,全拿出来吧……”
郭飞燕闻言,眼眸一瞪,错愕又惊诧的看着丁香。
丁香说完立即退了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恭敬又虔诚的低着头。
“你有什么主意?”郭飞燕的语气里有忐忑,更有骐骥。
正文 344 连皇后的位子也别占着了
陆锦棠不知丁香所钓的鱼儿已经上钩,她正翻看着通边以后,榆关都护府送来的书信。
边境贸易频繁,单是这这一月,就已经有数额可观的贸易顺额。
陆锦棠眯眼而笑,脸上尽是满意之色。
木兰在一旁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呼啦给她泼了一盆子冷水,“太后娘娘说,您早已出了头三个月,身体强健,胎像稳固,该主持操办春日宴了。”
陆锦棠放下榆关都护府送来的书信,无奈的看了木兰一眼。
“你知道我对这些事情不上心,不就是招来一群女孩子,吃吃喝喝,聊聊天,有什么意思?上次御花园里见命妇,就出了郭飞燕那一档子事儿,如今又要办什么春日宴……春天马上就过完了,如今怕热的都换了夏日的薄衫了,屁的春日……”
木兰连忙伸手拿帕子替她挡嘴,“娘娘,您可不能口吐污言。”
“屁就污了?”陆锦棠翻了个白眼。
“其实春日宴和您说的,还真有些不同。”木兰在宫里呆的时间很长,以往又是暗中替圣上办事儿的,许多事情看的很透彻,“春日宴,宴请的不止是女孩子,还有年轻的儿郎,说白了,就是一个盛大的,在世族官员之间的的相亲宴。”
陆锦棠微微一愣,“皇后管的事情可真多呀!还得帮他们操办相亲宴?”
“那是自然了!”木兰轻笑一声,“娘娘可借此机会看看谁家有适龄的男孩子女孩子,看看那些人是亲厚的,哪些人是可以拉拢的!借着这样的机会,牵线搭桥,既可以为自己的娘家拉拢来势力雄厚的姻亲,也可以看看各个世家之间的关系,可以从细枝末节里摸清楚哪些人接下来是要捧的,哪些人需要打压……说白了,也是一场政治游戏。”
陆锦棠听得之咋舌,“一场春日宴,这么大学问呢?”
木兰忙不迭的点头。
陆锦棠眯了眯眼睛,“玩弄权术,不是我擅长的,这春日宴,不能办……”
“太后娘娘到——”宫人尖声唱喝。
陆锦棠连忙扶着腰,挺着肚子,起身相迎。
天有点儿热了,她肚子里塞了木兰叫人缝的枕囊,捂得一肚皮汗,行动不自在,倒是更像孕妇了。
陆锦棠略有些笨拙的来到殿门前,太后娘娘已经扶着嬷嬷的手,走上殿前门廊了。
“皇后好大的架子!”太后看她笨拙慢慢腾腾的,十分不满。
陆锦棠作势要跪,“有失远迎,往太后恕罪……”
“罢了,你可别跪,你这边一跪,回头哪里不舒服了,皇帝又要怨到哀家身上了!”太后冷哼一声,却不往殿里进。
陆锦棠恭请她入殿。
“哀家去园子里逛逛,路过你这里,便想着来提醒你一句,春日宴的事儿,你可得好好操办起来。这是你为后以来,第一次操办皇家宴席,不要给皇帝丢了脸面!”太后语气沉沉,“每年的春日宴,都是皇后手里的重头戏!哀家在宫里多少年了?春日宴看过多少次了,哪个皇后不是珍而重之的?”
太后一面说,一面甚为不满的伸手指了指陆锦棠的鼻子。
陆锦棠低头默不作声。
“桃花开的时候,就该操办起来,可那会儿你说自己不够三个月,怕胎像不稳……哀家就没见过你这么娇气的!”太后长呼了一口气,“这会儿桃花都落尽了……”
“既都落尽了,不如等明年吧……”陆锦棠陪着笑脸说道。
“你休想!”太后立时恼了,尖声喝道,“没你这样躲懒得!为后这么久,没有一点建树!哀家这般帮着你,提点你!你还不知上进!若是这也懒得做,那也懒得做,趁早,连皇后的位子也别占着了!”
太后说完,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她当真是来给陆锦棠甩脸子看的,甚至连凤栖宫的正殿都没进,茶水都没吃上一口,骂了一通转身就走。
待太后走远,陆锦棠弹了弹衣袖,哭笑不得。
“娘娘这还叫‘毫无建树’啊?娘娘在榆关置场,通边贸易顺差一个月十几万白银!娘娘建太医学,半年培养出针灸妙手几十位!在娘娘鼓励之下,好些有才华的女子,也敢出来抛头露面,上女学,甚至参与乡试,不输男子……”木兰瞪眼,“这还是毫无建树的话,那什么样才叫有建树?!”
陆锦棠轻嗤一声,“你说这些,她都不看。她这么敦促着我办春日宴,不为别的。”
“那为什么?”
“换个方法,选妃呗。”陆锦棠轻嗤一声,“来的都是由家中长辈带着的豆蔻年华的少女,有那没定下亲事的,太后指定是打算看看哪个合她的眼缘,哪个比我还能讨圣上欢心,好往圣上身边塞人呢!”
“她还没死心呢?婢子以为,这心思也该歇了……”
“婆婆跟媳妇斗,大都要斗一辈子呢,她才为难我多久啊?而且眼看着根本没有为难住我,她岂会甘心?”陆锦棠撇嘴,摇了摇头。
“那就告诉圣上……”
“嘁,一场春日宴而已,此等小事,不必麻烦圣上了。”陆锦棠摇摇头,“让他操心的国事已经够多了,一点点家事我还能应付不来?”
陆锦棠交代了几个能干的宫女,负责春日宴的筹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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