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头戴面纱、跟着郭明生出去的女子，此刻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心焦气躁的春妮。
这哪里是什么青楼女子，这分明就是春妮防备了很久的海棠姑娘。
“凌风呢，去宫门口查看的人可有回来？”春妮紧紧攥着双手，挺着看不到脚尖的大肚子问到。
“回少夫人，一刻钟前传回来的消息，宫门口一切正常，并未有任何异样发生。”
“今晚大家辛苦了，一定要时刻注意宫里的动向，随时向我汇报。”春妮说话的时候，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其实郭明生走之前，她的羊水就破了，为了不影响他的计划，她一直悄悄忍着。
这会儿宫缩的间距时间越来越短了，春妮估计，她可能等不到他回来就要生了。
“少夫人，可是哪里不舒服？”一旁替她整理衣裳的海棠，显然是发现了她的异样，放下手里的伙计，紧张的问到。
“我，怕是等不到将军回来了。”阵痛越来越明显，春妮已经有些站不住了。
“快，凌风，吩咐掌柜的，让稳婆都上来！”海棠扶着春妮坐在床上，才发现她的裘裤早就脏了，不由吓了一跳。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女人生孩子，又是在这么危急的情况下，哪有不害怕的道理。
春妮发作的早，可动作却并不快。
或许是没有爱人在身边的缘故，也或许这孩子在等着第一个见到他爹爹呢，这都折腾到后半夜了，还是不见动静？
“夫人，先喝碗鸡汤吧，这孩子怕是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了。”稳婆说着，却暗暗提起了心神。
这都折腾这么长时间了，这夫人可别是难产了，那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这大半夜，春妮几乎是在疼痛和半睡半醒半昏迷中度过的，听到稳婆的话，连她自己都不由的松了口气。
这厢是人仰马翻又紧张不已的一夜，而另一边的宫里，那些去参加宫宴的达官贵人，也是一夜都没有回来。
紧闭的宫门直到第二天、大年初一的早上，才迎着朝阳缓缓的打开。
彻夜不眠、精神疲惫、神情恍惚的达官贵人们，安静的从宫门走出来，登上自家的马车，再幽灵般安静的离去。
可纵然是这样，也抵挡不了青石板上暗红色的痕迹，和被他们带出来的浓重的血腥味。
“大嫂二嫂，麻烦你们护送奶奶们回府，我去看看春妮。”
郭明生一出宫门就直接跨上马，对着一侧还来不及上车的两位嫂夫人说到。
“一起去吧。”不等二人回话，那边急疲惫不堪的老夫人说到。
“……驾！”郭明生本想说些什么的，可一想到春妮，他就止不住的担心。
昨儿个半夜，他就心慌的厉害，能硬生生的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用力，夫人，用力啊，已经看见头了！”包厢里，助产的稳婆满头大汗，紧张的围着春妮转。
“呃，嗯……”又一波的折磨开始了，春妮疼的脸色都变了，却还要忍着不能出声，原本粉嫩的唇，已经被她咬的血肉模糊。
“小家伙！”郭明生直接从马上跳了下来，将手里的缰绳扔给门口的侍从，三步并作两步的上了楼。
“将军，你不能进去。”从昨晚后半夜，就守在门口当门神的凌风，及时的拦住了郭明生不管不顾的硬闯。
“让开！”郭明生一手将凌风甩到旁边，推开了房门。
“将军！”稳婆和吓得手脚僵硬的海棠，看到突然出现的郭明生，都是一愣，顿时忘了手里的动作。
“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到夫人那么疼吗？”郭明生说着，大步跨到了床前，握住了春妮的手。
“老婆，醒醒，我来了。”看着她因为疼痛而被汗水浸湿的长发，郭明生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心疼。
“你来了，嗯，事情，都解决了，吗？”春妮努力忍着脱口而出的叫声，扯出一个勉强可以称之为笑容的表情。
“结束了，都结束了，你不要说话，攒些力气生产。”郭明生握着春妮的手都在不住的发抖。
其实他比春妮更紧张，他们之间太多的惊心动魄，都是发生在这种时候的。
特别是医疗条件这么落后的古代，他真的非常担心。
“啊！”春妮刚想说些安慰他的话，却被又一波的阵痛折磨，难以忍受的痛苦脱口而出。
“夫人，用力，马上就出来了，快，用力！”
两个稳婆从最开始的惊愕、不知所措，到慢慢接受、习惯了郭明生的存在，可谓是度过了一个难忘的记忆。
毕竟，在迷信又迂腐的古人眼里，产房是个污秽的地方，男人是不能进的。
“啊，陌！”春妮被他捧着的手，突然紧紧的反握住郭明生的手，很快又慢慢松开，疲惫的滑了下去。
“生了，生了，快，热水！”两个稳婆加一个丫鬟忙的团团转，外头更有凌风等人随时待命。
第531章 任性了啊(35)
郭明生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春妮苍白的脸上。
春妮无力的拉扯唇角，挽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却已经是精疲力尽了。
“先歇息一下，我去通知凌风他们准备马车，咱们回府。”
虽说刚生产完不适合挪动，可这里到底不如家里舒服，环境简陋不说，照顾起来也不方便。
最主要的是，这里是二楼，又没个遮掩，就算烧了好几个暖炉，这屋里的温度也还是不高。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是位小少爷。”稳婆将孩子抱给郭明生看了一眼，就被他打发给海棠，去打赏赏钱了。
“你呀，看好孩子，别出了意外。”春妮说着，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这是第一胎，又是自然生产，她的力气都被消耗殆尽了。
“派个人去府里，将准备好的马车赶过来，顺便通知老夫人他们，生了个儿子。”
郭明生只是站在门口，门都没出，对门口尽职尽责守着的凌风说到。
“恭喜少爷。”凌风惊喜的说完，才按照通知，安排人下去报信了。
将军府难得有新生命的诞生，不知道老太太该有多高兴呢。
“好啊，好！”老太太这次倒是没有再喊列祖列宗保佑，估计是看这是在外头。
“奶奶，这次您该放心了吧？”二嫂看着老太太惊喜的样子，相视一笑说到。
其实，这样的幸福她们也是可以拥有的，只是，那时候适逢乱世，成亲没多久，丈夫就上了前线。
也怪她们没有福气，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留下。
“回府吧，回去将地龙烧的热热的，可别落下了病根。”
马车里，激动不已的郭家女眷没有发现，远处有一双怨毒的目光，正紧紧盯着她们的马车，然后看了一眼楼上紧闭的窗户，转身离开了小巷。
很快，郭明生要的马车就被赶了过来，一个戴着毡帽、包裹严实的男人坐在前头，缩着脖子捅着手，凌风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将军，可以带夫人下来了。”郭明生可能是太激动了，这么容易的伪装都没有发现，男人毡帽下的脸上，勾起一个残酷的冷笑。
“陌，我这心里怪不踏实的，你把孩子抱给我看着吧。”被安置在暖洋洋的马车里，春妮低声说到。
“将军，不好了，有人劫走了小少爷！”刚回去接孩子的凌风跑下来说到。
“陌！”春妮一听，这还了得，挣扎着就要起来。
“你先安心回府，孩子我一定会平平安安带回来的。”郭明生扶着她躺下，努力压抑着就要毁天灭地的怒火，出了马车。
“你送夫人回府，再派些人将上面收拾一下，我去追孩子。”说完，不等凌风反驳，直接往前掠去。
“少爷！”凌风看着瞬间没影儿了的郭明生，只得跨坐在了车辕上，同时不忘暗自打量身边的车夫。
他总觉得，今天的事情有些蹊跷，而且，这车夫也有些奇怪。
可这么重要的事情，府里应该不会派一个不熟悉的人过来，但愿是自己多心了。
可惜，事与愿违。
马车没走多久，就偏离了原来的方向。
凌风看了眼旁边包裹的见眼不见头的车夫，暗自戒备，面上却不动声色。
很快，他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那车夫还以为凌风没有发现他，慢慢偏离了原来的路线，还暗暗提起了速度。
“说！你到底是谁？！”凌风属于突然发难，再加上他的本事都是按照将军府最高规格学习的，自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挣脱的。
假车夫被他勒着脖子，居然全然不怕，马车赶得越来越快，带着决绝的气势，横冲直撞的往前飞奔。
“停下，听到没有？！”凌风顾及马车里的春妮，不敢有太大动作，只能一边威胁车夫，一边努力调整速度。
“凌风，怎么了？”马车里，心焦气浮又忍痛难耐的春妮出声问到。
“夫人，你抓好了！”凌风看着越来越近的城门口，和车夫眼里露出的疯狂，知道他不能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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