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还有你这个母后陪着他吗,他从小就濡沐你,有你在,朕很放心。”
猛的抬起头来,长孙皇后满脸的决然,“陛下,您若是一走了之,妾身又怎么能独活于世!”
不管长孙皇后是真情还是假意,这话都让李广孝无比畅快的笑了出来,有妻如此,他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爱怜的摸摸她的头,李广孝又把话题绕了回来。
“常瑞这次做的很好,只死了一个低贱之人,那两个被吓病的,也是做贼心虚罢了,只要没有朝廷大员直接身死,就算不得大事。你放心,常瑞有分寸,只是吓唬吓唬那些对她有意见的大臣罢了。”
知道李广孝不想提自己的病情,长孙皇后心中凄苦,却也只能整理心情,眉目间挂着担忧。
“可是陛下,若那些大人们再试探下去,妾身怕常瑞忍得了一次,忍不了第二次啊……那丫头最是宠爱学生,这次怕是恨毒了那三位大人,若再起风波,妾身怕……”
李广孝想了想,慢慢点点头。
“确实不能让闹剧再继续下去了,贺鲁和月人现在都在拾慧馆,要是被他们看出大干内部不合来,未免旁生枝节。”
握住长孙皇后的手,李广孝淡淡的道:“长孙,以你之见,这拾慧馆的女学,当不当开。”
这算不上“国事”,但一旦成令,产生的影响必然深远,容不得长孙皇后含糊其辞。
没想到皇帝会问她这种事,长孙皇后犹豫了,她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重病君王的试探……
“无需多想,你只告诉朕心里话,你希不希望女学成立便可。”
优雅而又缓慢的抬起头来,长孙皇后心里有了决定。
温婉的笑容缓缓在脸上绽放,眼角泛起的细纹,也不减她的凤仪分毫。
“陛下,妾身在您面前什么时候说的不是心里话?您是妾身的夫君,妾身的天,虽然祖宗有规矩,后宫不得干政,但每每看见陛下独自挑灯,为家国大事操劳不已时,妾身却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眼底多了几分情真意切的无奈,长孙皇后低声呢喃道:“妾身不知道陛下心烦的到底是什么,不知道这国事有多错综复杂,更不知道您身上的担子,有多沉。”
“臣妾贵为皇后,一国之母都如此,遑论后宫的其他嫔妃?她们只知道一门心思把自己拾掇的花枝招展,为了自身的荣宠而暗中较劲,争宠的花招连妾身都看了心烦得厉害,皇上您难得来后宫一趟,常常不仅得不到片刻的休息,反而被她们弄的更加身心俱疲。”
“臣妾,看着心痛啊……”
长孙皇后泫然欲泣,李广孝更是深有感触,别说他现在身体情况已经极差了,每天进后宫只会在皇后这里歇息,压根儿不想搭理那些一个个跟怨妇似得女人。
就说从前年开始,他对女人就没什么宠爱的心情了,连朝中上折子说选秀的事儿,他也以连年灾害为借口给挡回去了。
他是男人,这个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只要是男人,就没有不喜欢美人的,但空有容貌的女人看多了,他更希望找一个能陪他说说话的解语花。
就那些后宫的美人,一个个的倒是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其他的她们知道什么?
他说起两湖水患,竟然有无知之辈问他,为什么不把河沟挖深一点,这样不就可以装更多的水了吗?
李广孝越想越气,他现在唯一庆幸的,竟然是膝下的两位皇子都为皇后所出,要是那些庸脂俗粉产下龙嗣,还不知道要把他的儿子教成什么样呢!
“陛下,您有所不知,薰儿现在虽然还年幼,但也差不多该有个可心的陪在身边了,可妾身给他挑了十多个了,个个都在数一数二的闺秀,他却一个都瞧不上,还埋怨妾身选的都是些庸人,他连跟她们说话的兴致都没有!”
想起儿子那对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样子,长孙皇后脸都能苦出水了。
“宇文家的小丫头经常和婉儿进宫陪臣妾说说话,她两也经常惶恐的问臣妾,现在连疏影的亲哥哥,宇文听涛难得回家一趟都和她没什么好说的,即使耐着性子说些学院里的趣事,她也听不明白,感觉自己和坊间无知民妇一般。”
“宇文听涛的情况不是特例,要是长此以往下去,从拾慧馆出来的学生,不是难以娶妻,就算娶妻,也极难和美了吗?”
家国家国,先修身齐家,然后才能帮着帝王治理天下,要是家都一潭死水的,那这天下又怎么好得起来?
意识到长孙皇后不是在危言耸听,李广孝有些坐不住了。
“事情竟然已经严重到如此地步?朕就奇怪了,怎么今年都几乎听不到有哪家公子成亲了……不行,你尽快招常瑞进宫,让她好好谋划一下,把女学也尽快办起来吧!”
第480章、不办女学
“女学?为什么要办女学,没这个必要的,娘娘您别跟着折腾了。”
许久没进宫的江浅夏跟回自己家一样吃着喝着长孙皇后专门给她准备的茶点,嘴里塞的满满的,还不忘四下瞅瞅,“哟,今个儿陛下怎么没在,我还以为办女学是他的意思呢。”
以为江浅夏是在闹别扭说反话,长孙皇后微微皱眉,挥退了左右,才亲昵的拉住她的手。
“常瑞,不是本宫和陛下这段日子不出手帮你,实在是需要先缓和一下,否则不亚于火上浇油……”
“娘娘啊,我什么时候跟您闹过别扭?”江浅夏哭笑不得,把最后一块茶点塞嘴里,然后拍拍手上的碎屑低笑道:“女学确实没有办的必要,若真开办女学,那就真什么都改变不了了。”
“说说看,你若不办女学,那你收的那个女学生,要何去何从。”
长孙皇后感觉压力有点大,往日里都是李广孝唱黑脸来问这些细致的问题,她唱白脸缓和两者的关系,现在因为那病……陛下不能出来见她,倒让长孙皇后有些不自在起来。
没注意到长孙皇后的不适,江浅夏随意道:“您说天冬啊?她跟女学办不办有什么关系吗,她现在已经正式通过考核,开学前若能把低阶班该学的都弥补好,那等开学再做个通测,她就能直接跟着高阶班的学生上课了。”
“跟,跟高阶班的学生一起上课?”长孙皇后瞪大了眼睛,嘴有些愕然的张着,眼睛一片恍惚,“原来,你打的竟然是这样的主意,你想让拾慧馆不分男女……”
打个响指,江浅夏笑眯眯的点头,“本来就不应该分这么清楚,拾慧馆是学东西的地方,跟男女从来就没关系啊?”
“只要划出一片给女子的住宿区,再新建几个女子沐浴的地方,那其他的也不用再防什么了吧?”
“可,可男女大防怎么办?男女一起同坐一个课堂里,这,这成何体统?!”
长孙皇后忍不住站了起来,想发火,但更多的还是震惊和一种……没来由的害怕。
淡淡的抬头看着已经藏不住惊慌的长孙皇后,江浅夏手撑着腮帮,轻缓又淡漠的道:“娘娘,您到底在害怕什么?”
是啊,她在怕什么?
长孙皇后恍惚了一瞬,又重新坚定起来。
“常瑞,本宫不是怕,而是不能让你乱了纲常,毁了女子的名节!”
“名节?自己的身体不属于自己,连夏天露个胳膊都会被指为荡妇,闹到最后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这就是名节?要这名节,到底有什么用?”
耸耸肩,江浅夏邪肆的勾起嘴角,“娘娘,名节这东西是用来约束没能力掌握自己人生的女人的,如果是我当街只穿短裤短衣,谁能把我拉去浸猪笼了不成?”
艰难的退后两步,长孙皇后一时竟然不知如何反驳了。
“是,这世界上暂时只有我一个江浅夏敢这样能这样,但只要这个世界在发展,那必然会出现更多像我一样的女人。”
“当然,您或许还隐隐担心以后会不会有女子祸乱朝纲,最后颠覆天下,弄出个女皇帝来?唔,我可以负责任的说,这个世界在未来的数千年里,依然会是男权世界,因为女人本身怎么说呢……更容易依赖强者,更容易把注意力放在相夫教子身上。”
“若真千年出一个励志当女皇的人,她也必将是一个能折服万千能人异士,让男人心服口服的愿意跟从她的,若世间真的连一个男人都无法慑服她……那我只能说,政权被颠覆了那叫活该,谁让他们没本事的?”
“放肆!常瑞,不可再说这样大逆不道之言!”
长孙皇后已经彻底慌了,看着她紧紧抓着桌边稳住身子的模样,江浅夏轻叹一口气,放弃了继续咄咄逼人,反正就算说的她心服口服,皇帝陛下不认同,也没什么卵用。
“咦,话说回来,现在不是应该下朝了吗,怎么陛下没来您这儿?”不想再跟长孙皇后多聊,江浅夏站起来作势往外走,“陛下难道在御书房?我也好久没进京了,去请个安吧,娘娘您先歇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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