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童养媳 (湘妃竹)

　　“啊！快散开！”
　　“世子爷！”
　　“天呐！有人摔下马了！出人命了……”
　　街道中央一团乱，有纷纷躲避的行人和小贩，也有吓哭的孩子，还有快速冲过来的蒋统领和侍卫们，简直挤成了一锅粥。
　　上官天寰被狠狠摔下了马！
　　马儿崴了一下，又爬起来了，他却躺在血泊里爬不起来，一动也不动了。
　　蒋统领简直要疯了！
　　红颜祸水！真是古人诚不欺也。
　　若不是因为白小菀，世子爷怎么会在沉船的时候去救她？怎么会被撞击丢失记忆？又怎么会错杀白小菀，而被气得吐血？又怎会为了追回白小菀的骨灰，从马背上摔下？如果世子爷有个三长两短，或者只是伤残，底下的人都别想活了。
　　蒋统领飞快冲了上去，喝斥道：“散开！散开！”上前一摸，上官天寰还有呼吸气息，神魂方才稍稍归位，下令道：“快！找大夫，把世子爷抬回秦府。”
　　侍卫们纷纷忙碌起来。
　　一场混乱过后，街道上渐渐恢复了宁静。但是街道中央，却留下一滩猩红刺目的血迹，昭示着刚才落马之人的惨状，令人触目心！
　　街对面，二楼窗户的缝隙里面，站着一个小小的窈窕少女。
　　不是别人，正是住在大夫医馆家的白小菀。
　　很巧的，她刚好目睹了上官天寰受伤的全过程，呆呆的，半晌都没有回过来神。特别是，街道中央那一大团的血迹，叫她触目惊心，心里滋味儿复杂无比。
　　按理说，上官天寰下令用毒蛇杀了她，她应该恨他的。
　　的确，她恨他。
　　可是看到他从马背上摔下去，躺在血泊里，心却不知不觉揪了起来！
　　理智告诉她，纵使上官天寰恢复了记忆，对她依旧有着感情，也不值得留恋！上官天寰能在失忆的时候，担心她会威胁到他，就用毒蛇来咬死她以绝后患！如果有一天，她真的站在上官天寰利益的对面，怕是千刀万剐都有可能。
　　这般有如毒蛇一般的情意，实在消受不起，只能却之不恭了。
　　她白小菀只是一个普通的村丫，和梁王府的世子爷，画风实在不搭，根本就不是能走到一起的同路人。彼此相距太大，一个天，一个地，高攀起来太痛苦了。
　　好比现在，明明是他下令用毒蛇杀她，她知道了，却也不能去找他报仇。那么如果跟着上官天寰，他好便好，不好，也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
　　所以，他死了最好。
　　即便上官天寰不死，也只有等他忘了她，回了京城，她才有安生日子过。至于要不要嫁给谢君谦，或者谢玺，或者别的男人，其实那都不重要。只要她能好好的活着，嫁给谁，都比白白送了性命要强。
　　白小菀轻轻关上了窗户。
　　上官天寰受伤了。
　　但他是生……，是死？都和她没有关系，不要再想了。
　　“来人！大夫呢？”楼下有人大声喊叫，“快点！快点！去秦府走一趟。”
　　白小菀微微一怔。
　　继而明白过来，想来上官天寰伤得不轻，情形多半不好，所以把全县城好点的大夫都叫去了。那么，他是要死了吗？如果上官天寰因为摔马而死，算不算他的报应呢？可是……，明明应该恨他才对的，却还是感到心痛。
　　痛，是真的痛！
　　白小菀抬手，“啪！”，给了自己狠狠一个耳光！
　　在心里狠狠骂道：“别犯贱！”
　　楼下，大夫被叫去了秦府。
　　白小菀趴在窗户口看着，一直瞅到马车走远，看不见，方才关上窗户。她心里实在是煎熬的很，理智告诉她，上官天寰如果死了更好，再也没人找她麻烦！可是情感又在犯贱，不自控的想，他回京城忘了她就行，还是别死了。
　　“啊啊啊！”她在桌子重重的锤，气自己，恨自己，真是也太不争气了。
　　上官天寰有啥好的？不就是有权有钱有颜吗？他有，楚烨也有啊。
　　论颜值，楚烨更精致妖孽呢。
　　可是……
　　白小菀心中不无悲哀的想，感情的事，哪里是能用道理说得清楚的？并不是一个人更有权、更有钱，看起来更好就会更喜欢啊。
　　她认识的上官天寰，从一开始，就是阴狠毒辣的人物！
　　她一早知道的，却偏偏入了他的魔障！明知道他在撇开情感之后，亲自下令毒杀她，可是情感上，恨他、怨他，却仍然不希望他死。
　　这是魔障！她真的无力解开。
　　白小菀坐在窗前，捧着脸不停的掉眼泪，不停的骂自己，“你蠢啊！傻啊！他都下令要杀你了，呜呜……，他死也是活该的！你还不想让他死，让他活着，好回头再来杀了你吗？白小菀，你这个蠢货……，蠢货！”
　　她呜呜的哭，“我要怎么办？就是……，就是舍不得他死。”
　　“吱呀”一声，门被轻轻推开了。
　　白小菀眼泪汪汪的抬起头，意外的看到楚烨。一时间，她的情绪收不回去，也知道刚才的话被他听见，掩饰不住了。
　　楚烨眸色浓黑如墨，光芒摇曳，仿若一泓寒冷的冰川湖光。
　　在湖水中央，好似有星子破碎洒在其间，让他的声音都变得微微沙哑，“小菀，以前我以为你年纪小，没见过几个男人，见着上官天寰外表出色会哄人，所以才一时迷恋。可是我没有想到，你明知道是他下令杀了你，却还舍不得他死。”
　　白小菀含着眼泪，不说话。
　　“我总算是相信你的话了。”楚烨嘴角微弯，勾勒出一个嘲讽笑容，你的确不是一个小姑娘，你真心实意爱上了上官天寰。既然如此，我又何苦做分开你们的恶人？何苦出力不讨好呢？我才最愚蠢的那个人！”
　　他笑着，心里却好似被刀一下一下的割，看不见的血在流。
　　白小菀无言以对。
　　楚烨走到她的面前，缓缓蹲下身。
　　看着那双雾气濛濛的翦水秋瞳，那修长的远山眉，精致的五官，白皙如玉的肌肤，面前的小姑娘如此的熟悉又是陌生，让他觉得不真实。
　　他忍着心痛，自嘲道：“亏我还处心积虑，满心为你设计谋划如何假死，不让上官天寰知道，却没想过你愿不愿意。甚至连谢君谦说，将来要带你远走高飞藏起来，还想派人跟着他，免得失去了你的下落。”
　　“三郡王……”
　　楚烨自顾自说道：“现在看来，你对上官天寰的心有如磐石，不可改。这世上谁也带不走你，不能改变你对他的一番深情厚意。”他心里痛得难以忍受，嘴上却轻轻的笑，“小菀，你知道吗？”
　　白小菀哽咽道：“知道什么？”
　　楚烨双眼微微眯起，透出一抹似笑非笑之意，“就在刚才，我还满心欢喜，想来告诉你上官天寰受了重伤，或许……，可以有机会杀了他！然后再带你走。”
　　白小菀当即一惊，条件反射的阻止他，“不！”
　　楚烨嘴角的嘲讽之意更浓，呵呵的笑，“看看，如果我真的杀了上官天寰。你……，不仅不会感谢我，说不定还会亲手杀了我，对吗？”
　　白小菀无言以对。
　　没错！如果楚烨杀了上官天寰，她虽然不会亲手杀了楚烨，但的确不会高兴。
　　楚烨叹道：“小菀，你可真会伤人心啊。”


第一百六十五章 幸运
　　白小菀轻轻摇头，“我没有要伤谁的心。只是……，我也控制不住自己，就是不希望他死，宁愿他忘了我，离开我，也要好好的活下去。”她的泪水湿润了眼眶，“我知道自己这样很没骨气，可我……，我也没法改变。”
　　“小菀，我就是不明白。”楚烨的眼里闪过痛苦和不解，质问道：“我到底哪里不如上官天寰？他对你好，你全都记在心里，哪怕被他毒杀都念念不忘。为什么我的对你好，你却全然不记得了？我的努力就白费吗？”
　　白小菀低眸，“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很好。”
　　楚烨轻笑，“却没有用。”
　　他心里在问：“小菀，你就没有一点喜欢我吗？我对你好，你心里知道感激我，却不会喜欢上我，是吗？”
　　可惜这话实在是说不出口，也没必要说了。
　　白小菀喜欢上官天寰，自然全心全意都住满了他，再也挤不下别人。哪怕上官天寰因为失忆要杀她，也还是不舍得他死。或许，就算上官天寰记忆恢复，当面杀了她，她也不允许别人伤害他吧？
　　上官天寰……，能得一心一意之人，何其幸运？
　　至于自己对白小菀的喜欢，在还没有来得及表白的情况之前，就已经没必要存在了。
　　楚烨好不甘心，却好无奈。
　　他满心失望的站了起来，居高临下，淡淡道：“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和一个深爱其他男人的姑娘相处。我怕……，哪天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做出对不起你的事，而让自己悔恨终生。”
　　“三郡王……”白小菀抬头看他，欲言又止。
　　“你什么都别说了。”楚烨转过身去，强迫自己不再看她，“你用太难过了。上官天寰还没有死，还活着，而且应该恢复已经记忆，你想找他随时都可以去。”说着，转身就朝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