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逝者已矣。
再说这些，在死者的亲人面前，就像是赤/裸/裸/的嘲讽。尤其，是以云珍这样的身份。其实刚才的那番话，她就不该说的。
因为柳夫人，不会相信她是真心的。
只会以为，她这是“胜利者”的嘲讽。
可是，柳夫人信不信，是柳夫人的事。说不说，又是云珍自己的事。
“是啊，多么美好的人。”
柳夫人看着对面的秀楼，眼睛里闪烁着泪花，闪过冷漠，“只可惜，被毁了。如果知道会发生后来的事，那我当初，说什么都不会放她回京！我们柳家的子女，即便不是战死沙场，那也不该是死于后宅争斗。你说是吗，云夫人？”
最后那句“云夫人”，带着几分嘲讽，几分冰冷，还有几分很明显的恨意。
云珍转过头来，视线跟柳夫人对上。
“可是这世间，没有‘如果’的事，不能再从头再来。”
云珍看着柳夫人的眼睛，缓缓道，“我想，就算再来一次，柳夫人也并不一定能够拦下肃王妃。毕竟，这是命，是运，更是她自己的选择，不是吗？没有人强迫。只是，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承担下后果。”
柳盏英一步步走到今天，不管是那个肆意洒脱的将门之女，还是那个阴狠毒辣、不择手段的肃王妃。
这一切，都是柳盏英的选择。
你可以因为她曾经纯真过、善良过，可惜惋惜她之后的结局。但你不能说她，只是爱上一个不爱她的人，不得已犯下的错误，就原谅、就无视她曾经伤害过的人，差点死在她手上、已经死在她手上的那些人。
就像现在，柳夫人在听了她的话之后，脸上露出愤怒，露出恨意。
她恨，便让她恨。
云珍不想再去解释。
因为柳盏英已经死了，这就是一个解不开的结。
你再多的解释，柳盏英也不可能活过来。在柳夫人那里，柳盏英死了，她需要有点寄托，她需要有人来恨，来慰藉她心里的伤痛。所以她选上了云珍，就这么简单。
“你是在告诉我，盏英活该？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柳夫人气得肩膀颤抖。
“不是活该，也不是咎由自取，而是承担后果。因果循环，在她手上，也有无辜者的鲜血。”云珍缓缓说道。
“哈——”
云珍说完，柳夫人发出一声讥笑，情绪变得有些激动起来，“云夫人，看来你很得意，也很嚣张！你之所以这么得意，这么嚣张，你所依仗的，不过是肃王的宠爱。可是，你觉得肃王对你的宠爱，又能有多少呢？肃王还这么年轻，他的身份，就预示着，将会有很多女人，前仆后继地，想要在他身边伺候。就算他现在为了你，拒绝那些人，那他又能为你拒绝多久？你别忘了，还有德妃娘娘……”
说到这里，柳夫人顿了一下，激动地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嘴角带着三分嘲讽，三分不屑，还有四分的恶意：“总有一天，你没了肃王的宠爱，那时，你将会变得一无所有。你会尝到盏英当日，十倍，百倍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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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24章 我所愿
柳夫人说完，现场安静下来。
她看着云珍，重重地哼了一声，拂袖离开。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云珍开口，柳夫人停了下来。
“夫人您错了。”
只听云珍说道，“云珍在您面前，看起来如此淡然，并不是因为得意，而是因为云珍问心无愧。不管是肃王妃的死，还是什么。至于您说的，如果云珍哪天没有了肃王的宠爱，就会堕入地狱，万劫不复？您又错了。云珍之所以会留在肃王身边，不是因为肃王的宠爱，仅仅只是因为，云珍想这么做，因为云珍爱肃王。如果哪天不爱了，那给云珍再多的宠爱，再多的权力和富贵，云珍都不屑一顾。”
说到这里，云珍停下来，双手放于胸前，朝柳夫人行了个礼。
“话不投机半句多。柳夫人不懂我，我不会苦恼，更不会强求。告辞。”云珍说完，抬脚离开。
留下柳夫人站在原地，脸色阴沉。
……
云珍回到最初的院子。
她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院子外面等候。
出乎意料地，她的脑子里很平静。连着来将军府之前的那种忧虑，也减少了。大概是柳夫人的态度让她彻底断了，跟将军府结交的念头。
虽然其他人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大概也是跟柳夫人一样，将柳盏英的死，怪罪在她的头上。
她不知道柳盏英在跟柳家人的通信中，到底说了什么，她也不想解释。就像她对柳夫人说的，她受不受宠，没有关系，赵煦爱她多久，也没有关系。她留下来，不过是因为她愿意，不过是因为她爱着赵煦。
仅仅就这么简单而已。
其他人的想法，她不在意。
她在乎的，只有赵煦一个人罢了。
就像昨晚有人夜闯将军府，其他人怎么看她，都无所谓，只要赵煦相信她，就可以了。
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赵煦从里面出来。
“走吧，我们回去。”
赵煦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
云珍抬起头，看着他，然后点了点头。
她没有问，镇北侯将她支开，跟赵煦说了什么。
因为她相信赵煦。
……
回去的马车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等到了住所，赵煦率先从马车上跳下来，然后再小心地扶着她的手，将她从马车上抱下来。
“这场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你身子弱，要多注意保暖才是。”赵煦一边替她系紧肩膀上的大氅，一边叮嘱道。
“我知道。”
云珍点头。
虽然慈悲渡的毒，是解了。但毕竟这么长的时间，身子有所亏损。尤其是这种下雪天，更是该好好注意。
“走吧，我们进去。”
赵煦说完，牵着云珍的手，朝院子里面走去。
等来到大厅的廊下，赵煦停下来，看着外面的大雪，眼睛里闪过忧愁：“不知道这场雪后，又有多少人遭灾？”
“会好起来的。”
云珍安慰。
赵煦朝她点了点头。
就在云珍准备回房休息的时候，赵煦突然喊住她。
云珍停下来，看着他，眼睛里带着疑问。
“你医术高明，可知这世上，有什么能够迷惑人心的药？”突然，赵煦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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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25章 试探
话音落地，云珍的瞳孔，飞快地收缩了一下。
她看着赵煦。
赵煦以为自己没有讲清楚，又说了一遍：“就是有什么药，可以控制人心。比如说，让人产生幻觉，又或者，不由自主地，回答了别人的问题？”
云珍那浓而卷翘的睫毛，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有吧。”
她开口，“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能够控制人心的，不仅仅是药，还有特殊的植物，或者是巫蛊之术。当年还在清凉山庄的时候，我跟师父出去游历，经过西南某座深山，便在那里，发现了成片的、长得有点类似‘尸香魔芋’的‘死亡花’。那种‘死亡花’虽然奇臭无比，但却出乎意料地，可以致/幻，让人产生幻觉。当时，初到附近的村子，我便差点中了招。”
“竟然还有这样神奇的植物？”
听完云珍的叙述，赵煦脸上露出惊讶，“那如果以这种花入药？”
“功效倍增。”
云珍回答道，“如果使用得当，便可以像你说的，操纵人心。”
“那你，可以做这种药？”赵煦问。
云珍觉得自己的手脚，有些冰冷。周围的空气，像是突然降了几度，让她的身体，有些发麻，连带着脑袋，运转都有些慢了。
她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更自然一点，不往另外一方面去想。
因为她知道，此刻赵煦正看着她，正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像是过了很长的时间，又像是眨眼的瞬间。云珍有些涣散的眼神，渐渐在赵煦的脸上聚焦。她看着他，开口：“会。”
“这样啊。”
她说完之后，赵煦点了点头。
在那一瞬间，她发现赵煦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什么。
“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云珍看着他，小心地问道。
赵煦抬手，捏了捏眉心，手放下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变得沉重起来：“你知道昨晚，将军府遗失的东西，是什么吗？”
云珍摇头。
赵煦盯着她的眼睛：“是兵符，镇北军的兵符。”
什么？
那一瞬间，云珍眼睛猛地睁大，里面露出不敢相信。
兵符？
失窃的东西，是兵符！
兵符是军中，调兵遣将的信物。
一旦丢失，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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