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白说完这句话，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闪过一抹淡淡的哀伤。
看得云珍一愣。
流云白在外人面前，总是嘴角挂笑，要么就是一副妖孽附身的感觉。云珍也见识过几次，他失控的样子。
但不管是他漫不经心算计人，还是发狂失控，在云珍记忆里，流云白都没有流露过像今天这样的表情。
明明只是淡淡地悲伤，就像是蜻蜓点水般，基本上给湖面的平静，造不成什么涟漪。那些嚎啕大哭，那些撕心裂肺看起来，似乎更能感染人的情绪，让人感到悲伤……
可这一刻，不管是嚎啕大哭，还是歇斯底里，似乎都不及流云白此刻眼睛里，那一抹淡淡地，淡的根本留不下什么痕迹的哀伤。
所以，云珍看得不由得一愣。
不过很快，她就从那种惊讶中清醒过来。
流云白前科累累，让她实在是不敢再随便轻信。
谁又知道，他刚才露出来的悲伤，是不是故意混淆、迷惑她的呢？
想到这里，云珍心里越发地警惕起来。
……
云珍的反应，流云白看在眼里。
只见他眼神一闪，掩盖住了里面的自嘲。
随后，流云白让她跟去了个地方。
不过，流云白弄得很是神秘，云珍从踏出门槛的那一刻，就被人蒙上了双眼。紧跟着，她又被人从搀扶着，上了一辆马车。
她上去之后，能感觉到流云白也跟着上来，在她旁边坐下。
很快，马车动了起来。
云珍一路听着马车外传来的声音。
穿过集市，有小贩吆喝的声音，煎饼果子，冰糖葫芦，还有捏泥人的……熙熙攘攘，等穿过集市后，又听到了打铁的声音，声音很响，听起来很有力……铁匠铺结束后，又听到有两个妇人在吵架，像是为了家里孩子打架的事……
“你不用记。”
就在这时，流云白的声音从旁边响起，打断了云珍。
云珍转过头，朝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我要带你去的地方，你很快就会知道。”流云白道。
云珍听了，皱了下眉。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
没过多久，马车就停了下来。
流云白扶着云珍从马车上下去。
云珍下车之后，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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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61章 装神弄鬼（二）
流云白站在她的旁边，也抬头闻了一下。
“走吧。”
流云白说完，便又扶着云珍朝里面走去。
云珍能感觉到，她被流云白带着进了一座院子。
院子里面应该很安静，有点冰冷，又有点潮湿。
空气中，桂花的香味越来越浓。
云珍能够确定，流云白带她来的这个院子里，种得有桂花树。
“到了。”
这时，流云白的声音从她耳后响起。
他刚刚说完，眼睛里的黑布就被人从后面揭开。
黑布被揭开的瞬间，满院的桂花映入了云珍的眼帘。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下过雨的缘故，此刻这满院的桂花闻起来，显得格外地香甜。
……
就像云珍之前推测的那样，这是一座安静的院子。
除了她和流云白带过来的人外，这里再也看不到其它的人。虽然整座院子都干净整洁，但还是能看得出来，这里平时应该没什么人住。
清清冷冷。
在满院香甜的桂花之下，是一种怎么都掩盖不了的悲伤与寂寞。
“这……”
“让人带你下去准备吧。”
就在云珍开口的时候，流云白打断她，说道。
说完之后，不等云珍再问，流云白就转身朝旁边的小径走去。
“我……”
云珍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
“姑娘，这边请吧。”
这时，站在她身后的丫鬟开口。
云珍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走远的流云白。皱了下眉，跟着那个丫鬟朝另外一条路走去。
很快，丫鬟就带着她停在了一间屋子外面。
丫鬟躬身推开屋子的门：“姑娘，请——”
屋子的门被丫鬟打开后，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副女子的画像。
云珍站在那幅画像面前。
不知为何，她觉得画像上的女子，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姑娘，这边请。”
就在她出神的时候，丫鬟的声音再次响起。
云珍回过头，发现外面走进来几个捧着托盘的女子。托盘上面，则放着衣裙，以及梳子、发钗、胭脂之类的东西。
丫鬟见她看过来，便双手放在腹部的位置，朝她鞠了一躬，继续道：“姑娘，请这边沐浴更衣。”
“为什么要沐浴更衣？”
云珍皱眉。
丫鬟保持鞠躬的姿势，没有回答她。
捧着东西的那个女子，也没有回答她，只是做出一副恭敬的样子。
云珍见了，眉头不由得皱得更深。
不过，她也猜到，这大概是流云白的意思。流云白吩咐下去，这些人也不敢随便跟她搭话。
想到这里，云珍松开眉头。
她倒是想看看，流云白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装神弄鬼！
……
云珍走到里面。
里面有个白玉砌成的浴池。
云珍刚刚走过去，便有人上来想要替她宽衣。
“我自己来就行，你们先出去。”云珍皱眉道。
凑上来的女子虽然听了，没有再继续碰她，但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姑娘，还请不要让我们为难。”先前替她带路的丫鬟，弓着腰，开口说道。
云珍见了，下意识皱了下眉。
几个人就这样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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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62章 装神弄鬼（三）
最后，还是流云白派过来的人，最先做了妥协。
不过，她们也只是站到屏风后面，并没有离开屋子。
……
云珍脱掉身上的衣裳，跨/入/浴池里。
浴池里面的水温刚好，人泡在里面很舒服。
如果不是时间地点不对，云珍或许可以认真地享受下。但现在……只要想起流云白那摸不透的想法，云珍心里就有些不安。
或许今天，她就不该过来的。
等她洗完澡，从浴池里出来，立刻有人捧着浴巾，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替云珍擦拭/身/体。
这一个刚擦完，下一个就捧着衣裳过来，要替云珍换上。
“我自己的衣裳呢？”云珍问。
原本挂在架子上行的衣裳，已经被人给收走了。
女子捧着衣裳恭敬地站在她面前，保持着替她穿衣的姿势，没有说话。
云珍看到这里，算是明白了这些人的套路。
就跟机器一样，只知道执行上面交代下来的任务。然后不管她问什么，除了先前那个丫鬟外，其他人都不会开口。
反正，就是要耗到你接受为止。
……
云珍没有被人目视的习惯，被迫穿上她们带过来的衣裳。
那衣裳是红色的，就像是晚霞的时候，天边最耀眼的那一抹红。丫鬟伺候云珍穿上衣裳后，云珍身上就多了一种明艳的风姿。
换好衣服，云珍又被“请”到梳妆台前坐下，任由那些人在她脸上涂涂抹抹，替她梳妆打扮。
“姑娘，可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丫鬟的声音响起。
云珍慢慢地睁开眼睛。
当她看到铜镜里的那个人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还是她吗？
双瞳剪水，眉目柔情，一颦一笑，顾盼生姿。
脸，还是她的脸，但整个人的气质，已经完全变了。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云珍突然想起来，刚才进门的时候，看到的那幅女子画像。她当时就觉得有点眼熟，就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现在，她终于可以确定，自己是在哪里见过了。
画像上的人，明明就是铜镜里的人！
不，也不是。
铜镜里的人是她，画像上的人不是她。
如果她稍一思考，露出原本属于“云珍”的表情，那就不像了。
……
“姑娘，该走了。”
就在这时，丫鬟声音响起。
云珍又看了看铜镜里的人，然后扶着丫鬟的手，从凳子上站起来，抬脚朝外面走去。
流云白让人把她打扮成这个样子，到底是想做什么？
还有，那画像上的人又是谁？
跟流云白又有什么关系？
带着这些疑问，云珍被引到了另外一个院子。
在那个院子里，看到了流云白。
……
院子布置雅致清新。
四周种满了桂花树。
桂花飘香，甜腻而甘美。
地上是浅浅的绿草，草地上铺了一层昨晚上，被雨水打下下来的黄色小花。一条人工挖掘的小河从院子里穿过。河水潺潺，水波粼粼，偶尔有桂花飘落到水面，跟着河水往院子的另外一头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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