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给她的承诺。
那时，她觉得只要咬咬牙，一切都能过去。只要她待在他的身边，总有一天，他会忘记她，重新接受一段新的爱情。
她以为，那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毕竟在她之前的人生里，经历过那么多的凶险、艰难。她以为，只是忍忍，她肯定行的。结果没想到，只是第一天，第一个晚上，只是一次转身，就让她心痛如割……
……
这边，赵煦离开乾元宫，来到昭德宫。
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昭德宫的宫人们见到他在这个时候过来，纷纷露出诧异的表情。
“娘娘，六皇子殿下来了。”
碧鸢正在给德妃取头上的发饰，这时，有宫女进来禀告。话音落地，碧鸢的手顿了顿，看向铜镜里的德妃。
德妃眯了眯眼睛。
碧鸢朝门口的人点了点头。
很快，赵煦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
“儿臣见过母妃。”赵煦朝德妃行礼。
德妃朝碧鸢挥了挥手，碧鸢带着宫女们退下。
“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来这里做什么？”德妃回过头，看着他，问道。
赵煦跪在德妃跟前：“母妃，儿臣来此，是想斗胆向母妃讨厌报偿的！”
“混账——”
赵煦刚刚说完，德妃手里的金步摇就砸到他的身上，“你这是什么混账话？你把你乾元宫里的皇子妃，当成什么了？报偿？是交易吗？新婚之夜，你来这里，是想让她以后在宫里，都抬不起头来吗？你这样做，让柳家的人怎么想？”
德妃很生气。
赵煦沉默地将地上的金步摇捡起来，放在德妃的梳妆台上，然后又重新跪下，开口道：“母妃教训的是。只是，儿臣跟盏英的婚事到底是什么，母妃心里比儿臣更明白。至于柳家人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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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14.第714章 你后悔吗？
说到这里，赵煦顿了顿，“恐怕现在，主动权已经不在他们手里。儿臣今夜过来，只是想知道那人的下落，想要让母妃兑换当日的承诺！”
“你——”
德妃指着他，大怒。
“母妃！”
赵煦弯下腰，朝德妃磕了个头，额头贴着地面，“还请母妃成全！”
德妃伸手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最后，扳断了一根发钗。
“那日在天牢里，你没听见她是怎么回答的吗？”
德妃指着他，道，“她为了活着出去，为了能得到九叶玉灵芝，放弃了你！她放弃了你，你知道吗？仅仅是为了活命，仅仅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这说明，她根本就没有你想的那么爱你！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对她念念不忘？你是犯傻吗？”
“还请母妃兑换承诺。”
德妃本以为她的一番话，就算不能让他“幡然悔悟”，但至少，他会有所犹豫，不会再追着问了。结果没想到，换来的还是这么一句。
“你，你简直让我太失望了！”
德妃一掌拍在桌上。
接下来，母子两就像是在较劲一样，谁都没有先松口。
赵煦不动如山地跪在地上，背挺得很直。
德妃看他这个样子，心里既怒，又恼。
她养出来的儿子，她当然知道。
只是她没想到，她苏婉卿到最后，竟然养出个/痴/情/种！
……
不知道过了多久，德妃打开旁边首饰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封信，扔到赵煦面前。
“一个时辰前，她已经被人送出去了。这是她临走前，写给你的信。”德妃道。
赵煦捡起地上的信封，拆开从里面拿出一张纸。看着纸上那熟悉的笔迹，赵煦拿着信纸的手，有些发抖，但他还是努力压下心里的情绪，将信纸上的内容，全部看完。
她说，她已经走了，让他不要想她。
她自觉留在京城，只会给他添麻烦，而江湖逍遥自在，才是她真正的心之所向之地。所以，她走了，让他好好地，平安幸福。
……
赵煦看完信上的内容后，脸上的情绪没有太大的起伏，看不出他内心的变化。只是在他将信纸叠好，想要装回信封的时候，塞了三次，才塞进去。
“这下，你可安心？”
德妃忍住心里的怒火，问道。
“多谢母妃成全。”
赵煦弯下腰，朝她行了个礼。
……
在他离开的时候，德妃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为她做了这么多，牺牲这么大，可最后，她还是舍你而去……你心里，后悔吗？”
然而这个时候，直到赵煦的背影消失在昭德宫，德妃都没有得到答案。
后悔吗？
赵煦站在昭德宫外的大树下，在心里问自己。
他的脑海里，就像是走马灯一样，闪过跟珍儿相处过的画面：
有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多年前，在离开京城去南荒的时候，母妃用整个车队做诱饵，车队在山里遇到“匪徒”那一次……他匆匆赶来，从马车上下来，看到那个站在阿靖身边的女孩儿。
***第三更~
正文 715.第715章 戾无痕醒来
那个时候，他惊讶于她的勇气。
也是第一次，注意到她。
后来，去到南荒，元宝撺掇着他去树林里“冒险”，遇到古萨鸠那次。
他在一个瘦小的丫鬟身上，看到了让他惊艳的一幕。
后来……
再后来……
他一次次被她惊艳，一次次沉迷其中。
等他意思到的时候，他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不可自拔。
……
后来，又一起经历了那么多。
他早就知道，她虽然是宁王府里的下人，但是她的身上，却有很多贵女都没有的品质，那种闪耀的，让人挪不开眼睛的东西……
她的聪慧和胆识，以及天赋，注定她不可能是个平凡人，不可能永远带在他的身边，以一个“丫鬟”的身份。她适合更广阔的天空，更大的报复……
只要他没有抓牢，总有一天，她会从他的身边飞走的。
可他还是贪恋这种感情，贪恋她给的温柔……
他以为，只要他们彼此相爱，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们。
可人生往往事与愿违。
他没想到，他还是丢了她。
后悔吗？
当母妃问他后悔的时候，他不知道。可是现在，他知道了……他后悔了。
怎么能不后悔呢？
可他的后悔，不是用自己的正妃之位，去换取她的平安；也不是后悔为她付出后，她却选择离开；他的后悔，是为了当年在流苏河上，他没有挣脱身后的人，跟着她一起跳进流苏河里。就算是要死，也死在一起……
他的后悔，是当初在西北大沙漠，在魔赶城里，当殇王地宫塌陷后，他为什么没有跟着追过去？
即便下场，很有可能是被埋葬在沙漠下。可能过了很多年，都不会有人发现他的尸体……但至少，他们是一起的……
后悔？
他人生中后悔的，就只有这两件事。
如今，他能做的，也只是希望，她平安离开京城后，能够真正的幸福，平安。
……
同时，千里之外的幽溟教旧址。
云珍坐在后山，正出神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脚踩断枯枝的声音。
她回过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她呆了一下，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液/体。
“你……”
她抬起手腕，往脸上摸了一把，不敢相信地站起来，看着身后的这个人，“你终于……醒了……”
“嗯。醒了。”
戾无痕朝她点了点头。
“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
云珍冲上去，一把抱住他，激动地喊道，“终于醒了……”
戾无痕慢慢地抬起手，将她抱入怀里。
云珍的头抵着他的胸膛，嘴里一直重复着。念着念着，突然眼泪又流了下来……
戾无痕醒了，这半年来的执念，心里的愧疚，担心和紧张，都放下来了……她不知道，这些泪水里面，到底有多少是因为戾无痕醒过来，喜极而泣？到底有多少又是，这半年来，心里的委屈和今晚的难受？
可有件事她知道，戾无痕醒过来，她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哈哈哈……我太高兴了！你醒过来了，我太高兴了！”
云珍松开他，从他怀里出来，飞快地抬手在脸上摸了摸，道。
**第四更~
正文 716.第716章 醉了，苦
“不行，我太高兴了！实在是太高兴了！我们来喝酒吧？师父在这里，藏了不少的好久？我们把它全都搬出来，今晚喝个痛快，就当做是庆祝你醒来？”
云珍仰着头，满脸期待地望着他。
戾无痕抬起手，动作轻柔地替她摸去眼角挂着的泪珠，那双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抹云珍没有察觉的沉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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