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桃子高兴地直点头,伸出手跟许诺诺拉钩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许诺诺刚觉得自己进行了一次成功的幼儿教育,一回头,就看见荣皓轩手里举着两个大龙的糖画,一个递给桃子,另一个递给了小竹……
桃子抬头看向许诺诺,表情十分纠结。
许诺诺见小竹已经接过了糖画,没法子,只得说:“既然荣少爷给你买了,那你就拿着吧,好好谢谢人家。”
“谢谢荣少爷。”桃子过去先道谢,然后接过糖画说,“其实大姐都说了要给我买,是我自己吃饱了所以才不要的。”
许诺诺几乎要笑出来,赶紧忍住了,把桃子拉回自己身边,冲荣皓轩歉意地笑笑说:“小孩子童言无忌,你别往心里去。”
荣皓轩讪笑道:“没事儿,没事儿,给她拿着玩儿吧。”
几个人继续往前走,小梅拉着许诺诺咬耳朵道:“诺诺,这个荣少爷,是不是上回在七井胡同给你们解围的那个人?”
“嗯,就是他,向荣堂的少东家。”许诺诺点点头,“他人不坏,就是有些个大少爷脾气,好多时候做事莫名其妙的。”
“是么,我看他对你挺好的。”小梅把碎头发抿到耳后,双手下意识地按按簪子,又抚抚衣襟,“你们认识挺久了吧。”
“我以前在林子里救过他一次,他弄了一大堆谢礼带去我家,我坚决没要,结果他就好像魔怔了似的,非要找点儿什么事还我人情一样。”诺诺撇撇嘴道,“我早就说了让他不用这样,可他就是不听,我如今也懒得说了。”
“人家知恩图报还不好。”小梅笑着抬眼瞥向荣皓轩,没想到正对上他的视线,顿时飞快低头,但已经羞红了脸颊。
天色已经有些黑了,虽然周围推车或摆摊的都挂了灯出来,但到底比不得白天,所以许诺诺并没有看到这一幕,只把当初的事儿大概跟小梅讲了几句,然后忍不住抱怨道:“害得我进了衙门不说,我那么告诉他不要送谢礼来,结果还是被他弄得那么大张旗鼓。洪家跟我家一个村里,被荣少爷那么一弄,现在两家的仇是妥妥地结下了。你是不知道,洪家小姑娘每次见到我,那眼神儿又冷又利,跟三九天房檐下挂着的冰锥似的。我现在都不敢让桃子自己出去玩儿,生怕出什么事儿!”
“这还真是……”小梅听了这些才理解许诺诺的心情,她忍不住想,若这件事放在自己身上,那肯定也是担心死了,恨不得能天天陪着弟弟上学下学的。
“不过你也别想太多了,对方毕竟还只是个小姑娘,应该只是心里的坎儿过不去罢了,也未必会真的做什么事情。”她宽慰许诺诺道,“荣少爷也是一片好心,只不过他生在富贵人家,不懂得这里头的事情,你也别为了这个跟他置气了。”
“我置什么气啊,你没看出来么,山子哥跟他一直不对付?”许诺诺把声音压得更低了说,“每次两个人遇到了,说话就夹枪带棒的,我在旁边看着都烦死了,所以能躲着点儿就躲着点儿……”
“诺诺,你们说什么呢?”荣皓轩忽然凑过来,“你们还不快看河里,已经开始放花灯了,官府的花船也放下水了,正在上游慢慢往下走呢!”
小梅和许诺诺扭头朝河里看过去,果然已经有了许多花灯,大小形状不一,有荷花灯、宝塔灯、八角灯……还有些没钱买花灯自己手又不巧的,就用彩纸糊个底座,上面放个蜡烛,倒也能摇摇摆摆地往下游漂去。
好多人都跟着自己的花灯往下游走,偶尔有花灯互相碰撞然后起火,一起沉入河底的,周围就要传来很多人大呼可惜的声音。
在能看见的范围内,有几艘较大的花船,都是有钱人家放的,每艘船之间隔着比较远的距离,免得互相碰撞。花船都是专门请人扎起来的,底部用的是厚实防水的桐油纸,整艘船的平衡和重量也都掌握得极好,所以都漂得很稳,不时有人把几艘船放在一起比较。
官府今年放的花船有三层高,一层甲板上用纸糊了好多憨态可掬的动物,二层上是一些穿红戴绿的人,三层上则是广袖飘飘的仙女。最引人注意的是船头和船尾,船头坐着一个头戴斗笠的老翁,手中握着钓竿,连鱼线都能看得分明。船尾倚着一位妙龄女子,乌发高盘、广袖宽衣,怀中抱着琵琶,双手一上一下地搭在琵琶上,连几根弦子都清晰可见。
岸上的人对官府的花船都表示满意,在他们简单的思想里,这就代表了一切太平,不然官府哪里有时间去弄什么花船。
荣皓轩指着上面漂下来的一艘船说:“你们看,这是我家的花船。”
许诺诺和小梅扭头看过去,果然看到花船上挂着向荣堂的幌子,船上也扎着小人,有人手执书卷临风而立,有人在船舱内给人诊脉,细看居然还有一排排的药柜,几个小人站在药柜前,有人抬手拉抽屉,有人提秤称斤两,还有人用麻绳在捆药包。
“这倒是合你们家的身份。”许诺诺看了半天,倒觉得还是荣家的花船最有创意,而且街上这么多人,花船挂着那么大的招幌,从上游到下游走这么一趟,简直就是个发光的移动广告。
荣皓轩十分得意地说:“那是,我家以前也是糊那种寻常的花船,后来改成这样还是我的主意呢!”然后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忍住,但声音放轻了些说,“我还找人出去散了一些话,说这是去病的船,不管是想要病快些好起来的还是求家健康的,只要看到这艘花船并且诚心祷告,就一定能心想事成的。”
许诺诺闻言,视线在河岸边打了几个转,果然见许多人都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对着花船默默念叨着什么,然后诚心实意地说:“这点子真心不错,既合了大家想要祈求健康的心理,又给自家药铺做了活广告。”
“广糕?是吃的么?”荣皓轩没听懂后面那个词,但还是说,“我没听过这东西,但你若是想吃,只要说出样子来,我让细辛去买就是了。”
“……”许诺诺顿时语塞,赶紧解释道,“是我刚才没说清楚,我想说的是广而告之,你家花船这样别出心裁,又有了祛病这种寓意在其中,肯定会让更多的人知道你家药铺的。”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想出来的主意!”荣皓轩顿时又兴奋起来,指着花船对许诺诺细细讲解起来。
许诺诺一直以为荣皓轩就是个被惯坏了的富家少爷,今天听说这个花船是他的主意,而且还是在几年前想出来的,不免对他有些刮目相看,态度自然也就有了微妙的不同,两个人一时间倒也聊得投机。
荣皓轩一边与许诺诺聊天,一边趁她不注意,用挑衅地眼神看向山子,满脸小人得志的模样。
山子连理都懒得理他,拉着桃子和小竹两个人去路边买吃的,晚饭的时候,两个孩子分吃了一碗冷面,面条本就是好消化的东西,出来走了这么半天,也已经腾出肚子吃别的东西了。
路边卖吃食的很多,有切糕、苏耗子、小豆腐、煮玉米、还有一些人拿着自家做的花生糖、芝麻糖出来卖,甚至还有一个卖水果的摊子,摆着一些平时少见的桃子、桔子之类本地不产的水果。
第213章 不能撒手不管
荣皓轩气管里的积水已经基本都咳出来了,摆摆手道:“该怎么办怎么办,都送官府去,也该让他们长长记性了。”
一听说要送去官府,少年顿时有些慌了,别看他刚才梗着脖子一副不在乎的样子,那是他以为最多不过被打一顿了事,压根儿没想到还会被送去官府。
他不怕挨打,但官府对他来说是一种未知的恐惧,而且还有弟弟……想到这里,他双膝一软,对着荣皓轩跪下,求道:“少爷,我知道错了,您看在我还有弟弟的份儿上,我只是一时糊涂,我……”
“你少在这里演戏了,你心里若真有你弟弟,就不会总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你难道就不想想,这些事情会给你弟弟带来多坏的影响?”第一次看到他下跪的时候,许诺诺心里满是不忍,可如今再一次看到,却已经完全没有当初的感觉,难怪昆哥那日说自己太过心软,早晚会吃亏,如今这亏可不就吃到了。
许诺诺只要想到桃子差点落水,心就硬的像石头一样,冷冷地说:“我也是穷人家的孩子,我上山采药、采山菜,每天进城卖咸菜,只是为了多赚一点钱贴补家用,所以我可以安心地带着妹妹出来,因为我知道自己给她做的是一个好的榜样,而不是像你这样,利用别人对你弟弟的同情心,来作为你不学好的理由和借口。”
“你年纪比我大许多,你如果真心想要找事情做,是完全可以养活自己和弟弟的,但你的心思完全没有用在正道上,还要做出一副自己多么可怜为什么得不到帮助、得不到同情的样子,凭什么啊?”
许诺诺越训越停不下来,个子不够高就改用手戳着少年的胸口,继续道:“比你命苦的人多得是,但也不是每个人都去偷东西做坏事,你看着那些比你过得好的人心里不服,可你从来都不想想,别人比你多付出了多少努力。命不好不是理由,没有钱也不是借口,就该给你个教训,让你好好明白明白,人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的,而不是一次次把别人对你的同情心,当做你屡教不改的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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