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似乎没太听明白大儿子话里的意思,并没有接话,而守在一边的刘天意,却是明白了大皇子刚刚的企图,这是在给三皇子上眼药呢。
他把皇上叫醒,就是想让皇上看看,那个看似忠心,一心担忧着他的三儿子,是个表里不一的主儿,并不是真的把皇上放在了心上。
同时衬托出,他这位大儿子才是真正担心父皇安危的,没见他一直守在父皇的榻边不肯离去么,有对比才有真相,他陪在这里可不是假的。
只是,大皇子的这种手段也太幼稚、肤浅了,自己都能一眼看穿,何况是皇上了,几十年的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就算现在病着,这种小把戏也不够皇上看的。
果然,大皇子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父皇重新闭上了眼睛,他这个心急呀,这个时候,父皇不该质问三皇弟去哪里了么,不该生气他明着孝顺,暗里两面三刀么。
“父皇,您是不是担心三皇弟呀,要不我派人去找找,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事情是比父皇身体更重要的,三皇弟也是太不懂事儿了。”
大皇子终于咬了咬牙,一不做二不休,既然父皇自己不计较,那自己就想办法让父皇计较,好不容易抓到一个老三的把柄,可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
说完了话的大皇子,看到父皇又再次把眼睛睁开了,才轻轻地吐了一口长气,看来自己这话是起作用了,父皇最是恼怒不孝之人,三皇弟这次应该逃不脱了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三走的时候没跟你交待吗?”皇上看着眼前的大儿子,盯得他都有些发毛了,这才缓缓地开口问到,大皇子紧张得攥着的拳头都要捏出水了。
他现在真的是太紧张了,就怕自己一个应对不好,所有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不说,还有可能遭到父皇的厌弃,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他现在既想要踢走老三,还想要得到父皇的认可,所以大皇子在心里告诫自己,一定要小心回话,谨慎应对,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退是不能退了,那就一定要进得稳当些。
“父皇,三弟走时跟我说了要出去办些事情,叮嘱儿臣在这里好好守着您,都怪儿臣没想到父皇会担心,既然父皇担心三弟,那儿臣就派人把三弟找回来吧,说实话,现在情况这么乱,儿臣也有些担心三皇弟的安全呢。”
大皇子极力想把话说得圆滑一点,既不让父皇觉察出自己是在给三皇弟找麻烦,又要让父皇体谅自己的一片手足之情,父皇虽然也是夺权上位的,却又最是在乎血脉亲情。
“儿臣刚刚也是疏忽了,三弟要走就该把他拦下来的,有什么事情能比守着父皇还重要呢,三弟这是糊涂了,儿臣刚刚也是失了分寸,没有尽到做大哥的责任,没有顾好他。”
皇上听到大儿子这么说,突然就弯了下嘴角,“朕实在是乏了,你们都不要再出声了,让朕好好歇一会儿,等老三回来再叫我吧。”
说完,皇上就再也不理人,重新安睡了,大皇子虽然不明白父皇为什么要微笑那么一下,但他此时也低头微微地笑了,看来,父皇这也是对三皇弟不满了,不然不会吩咐说在老三回来的时候,要叫醒他。
大殿之上,此时诸人的心思各异,只是刚刚大皇子和皇上的一番对话,就让他们各起思量,这话里有着太多的玄机,都是聪明透顶的人,多多少少的都从话里听出了些意思来。
第七百四十二章少数服从多数
只是,大家听到的话是一样的话,可各人的理解却是不尽相同的,做出的判断也就各自不同,刘天意目光迅速地在所有人的脸上睃巡了一遍,果然,各有深意。
这些人的眼光有看向大皇子的,意思不言而喻,也有悄悄看向殿外的,自然是感情上更倾向于三皇子的,更有像孙御使那样,只盯着眼前的地面,没什么反应的。
大殿里再次静了下来,直到三皇子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很急,以至于都没来得及让殿外守门的内侍通报,人就已经冲进殿内了。
“三殿下。”看到三皇子来势如此之急,刘天意下意识地就往前走了两步,把人拦了下来,凌墨麟也发觉自己有些太急了,赶紧站住脚,冲着刘天意一抱拳。
没想到三皇子会冲着自己施礼,刘天意赶紧跪下还了这一礼,就算他是皇上身边最得用的大总管,可说白也不过就是个下人,跟三皇子的尊贵身份相比,自然是低到尘埃里的。
“三殿下,您这可是折煞小的了,小的可是万万受不起,只是不知道,您这么匆匆的冲进殿来,是有何事?”刘天意盯着三皇子,更是盯着紧跟在他身后进殿的人。
“刘天意,这是本殿下府里供养着的大夫,姓杨,父皇也是知道的,平时也就是给本殿下看看大病小灾的,医术还算是过得去,已经在本殿下的府里呆了不少日子了。”
“父皇现在病因不明,宫里的太医们也查不出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况,本殿下这不是一时情急么,就把自家府里的大夫给叫过来了。”
虽然自己是皇子,但现在父皇不清醒,凌墨麟刚刚又亲口示下,让刘天意寸步不离地守着父皇,那么即使是他想要对父皇做什么,也得跟刘天意有个交待才行,所以他很诚恳地跟刘天意解释着。
“不管怎么说,总算多个大夫给父皇试一试么,宫里的太医们反正也是没诊出病因来的,不如就让杨大夫试试看,看看能诊出什么来不?就算是他能力不够,也不耽误什么的。”
“我已经又派了人出去搜寻了,看看能不能找到隐世的名医,这个时候咱们也别矫情了,不管怎么说,尽咱们所能吧,试一试也没什么坏处,总不能就这么眼看父皇熬着呀。”
刘天意听到三皇子说是他府里的大夫,这才注意到,来人是背着药箱的,自己也是一时情急,倒是疏忽了这个细节,“多谢三殿下为皇上尽心了,那就请杨大夫出手诊脉吧。”
他对这位杨大夫并没有多大的信心,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没看出来的病症,要说一个驻府的大夫就能给看好了,刘天意总是觉得不大可能,难道他能比这么多太医更厉害?
但看在三皇子的一片赤诚上,既然是他找过来的人,总要让人试试才好,也算是让三皇子尽了孝心,而他自己的下意识里,其实也是期待着会发生奇迹的,万一这人就行了呢。
杨大夫得了刘总管的许可,又看向了三皇子,看到他点头示意自己过去,杨大夫才轻着脚步走到了御榻前,大殿里的人再一次集中了精神,把目光投到了御榻之前。
杨大夫把药箱放在榻边,自己则跪在榻前,伸手搭上了皇上的脉搏,初诊,皇上的脉搏很正常,甚至诊不出有病灶的迹象,脉搏跳动得舒缓有节奏,似乎是很健康的,跟他外表的虚弱完全违和。
而这也正是杨大夫感觉最奇怪的地方,一个人不可能外表虚弱,脉象却正常,这也说明了皇上的身体很不正常,此中必有蹊跷。
他收回手,就那么跪着低头瞑想了好半天,才重新把手指搭到皇上的手腕上,这一次,他闭上了眼睛认真地感受,但用时却不是很长。
“三殿下,能让属下施针试试吗?”杨大夫放开手,扭回头问身后的三皇子,面前这位病人可是皇上,掉根头发都是要担责的,杨大夫可不敢自己做主。
“行,你动手吧。”凌墨麟最晓得杨大夫的脾气,他绝不会无的放矢的,既然他要有动作了,那就说明他是看出了点什么,不管他看出了什么,此时都是应该试一试的。
“三殿下。”虽然三皇子点了头,刘天意却是不敢让这位民间的大夫随便施针,已经知道了皇上的病症不同寻常,那万事都必须得更小心着一些才行。
“刘大总管,这位是本殿下的父皇,本殿下只有比你更着急的,你放心,不管是出了什么事情,都有本殿下担着。”凌墨麟拍了拍胸脯,声音却是不大,以防惊醒父皇。
刘天意犹豫了再犹豫,又把目光看向了在场的其他人,大皇子首先开了口,“我觉得还是不要轻易尝试的好,万一有什么不好,那又该如何?”
凌墨麟轻哼了一声,“本殿下都说了有事我担着,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难不成我们就眼看着父皇这么熬着,或者,你想出一个更好的办法来。”
被三皇弟这么一堵,大皇子也有些恼火,“我也是在为父皇担心,谁说不让试针就是想让父皇熬着了,可万一他的手法不成,再让父皇严重了怎么办?”
“你这明明就是推脱,又不让人治,自己又想不出办法来,还说不是让父皇熬着,你不觉得自己说的这话自相矛盾么,本殿下无意争什么,你有好办法你来,你没有,那就请靠边站着。”
“你——”大皇子被三皇子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心里像是有火在烧一样,可眼前,他对三皇子还真是没有办法,毕竟,三皇子手里还有个大夫呢,而自己手里却是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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